江子衿和清夜两人因为熹微的躲避愁得要命,却没曾想到熹微竟然自己主动出来了。那时江子衿正翘着腿靠在**发呆呢,听见有人敲门便去开了,只见熹微独自站在门外,单薄的身子像是随时都要散开来一样。
“熹微?!”江子衿惊讶地喊道,赶紧侧过身子让她进来,“你愿意见我们了?”
熹微进了屋,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就肿着的眼圈又不争气地红了,眼泪从眼眶里滚出来。她看着江子衿,哽咽地说道:“子衿哥哥,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胡思乱想,不该不考虑你们的处境,不该这样自私地只想着我自己……”
江子衿甚至不知道她说这番话的意思,见她突然哭起来一时都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地找了块帕子给她,安慰道:“你没错,无需与我们道歉。快别哭了,好不好?”
可她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哭得更厉害了。江子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放任她一个人站在那哭,自己找了条凳子在旁边坐了下来。隔壁屋子里的清夜听到哭声,没一会也寻了过来,看见一脸无奈的江子衿,甚至差点笑出来。
她努力忍住笑意,上前去拉着熹微,试着安慰道:“快别哭了,这件事我们都有错,就让它过去好了。明天开始,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不好?”
熹微并没有回答,但哭声倒是慢慢停下来了,最后只是一个劲地在那抽噎着。她的眼睛已经肿得像两只大红灯笼似的,在瘦削的脸上看起来相当不合群,清夜看了愈发心疼。她又出门找了客栈小二,吩咐他下去做了些吃的送上来。
江子衿见她不哭了,这才松了口气,喃喃道:“你们女人真是难搞,哭起来比晖羽手下的那些小妖还要难搞。”
“你说谁是小妖?”清夜瞪着他喊道。
江子衿嬉皮笑脸地说道:“谁爱领去便是谁的,反正不是我。”
“你!”清夜抬手作势要去打他,但也只不过是吓唬吓唬他罢了。她收回手,转过头去不理他了,而是拉着熹微的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不过半月不见,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呢……”
可熹微却像是害怕她一般,听她这么说赶紧将手抽了回来,缩进衣袖里去了。她低下头,不敢与清夜对视,真个人都紧紧绷着,像根竹鞭子一样。
清夜尴尬地收回手,看了眼江子衿。江子衿朝她使了个眼色,她便转身坐到了桌子旁。她实在搞不清楚熹微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怎么突然就与自己生分成了这样?
没一会,店小二便将一些吃的送了上来。江子衿和清夜也没吃晚饭,正好现在一起吃了。三个人围坐在桌子旁,江子衿给她们俩一人盛了一碗饭。清夜拿了个空碗,装了半碗鸡汤送到熹微面前,说道:“这是我特地要小二炖的鸡汤,你快好好补补。”
“谢谢,”熹微轻声应道,接过了鸡汤小口抿着。
江子衿见她这次没有抗拒,总算松了口气,说道:“眼下事情已经解决地差不多了,后边还有鲛人族追兵,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了。”
清夜点了点头,赞成道:“嗯,鲛人族的士兵实力不俗,迟早会找到这里,此地不宜再久留下去了。”
“好,我决定,我们明天就继续赶路!”江子衿看了眼熹微,问道:“熹微,你的身子还能受得了吗?”
熹微点了点头,应道:“我没事。”
“那就这么定了,”清夜放下碗,胡乱擦了擦嘴角,“今晚咱们就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早卯时便出发。”
三人吃完饭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里。清夜谨慎,整夜将剑抱在怀里,好在夜里并未发生什么事,直到天亮。她收拾好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再出门看时,江子衿和熹微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随便买了些干粮带在身上后,他们便准备正式出发了。
晖羽也来为他们送行了,身边依旧领着两只小妖,但毕竟是在凡人聚集的地方,他们都被幻化成了小童的模样,一左一右跟在晖羽身后,手里拿着团扇给他扇着。
看着他们三人整装待发的模样,晖羽不禁感叹道:“哎,可真羡慕你们,能四处走走。”
江子衿对这些事情不了解,问道:“怎么,你不能四处走吗?”
清夜风轻云淡地解释道:“他是一方山神,不论好坏都得守护自己的土地,自然是不能四处走的。更何况他就是能走,其他地方的山神也不见得会允许他进入自己的守护地。”
“还有这种事?”江子衿说道。
清夜瞥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
晖羽甩了甩衣袖,手掌在胸前张开,一个小锦盒便出现在了他的手心上。他将锦盒送到江子衿面前,说道:“这东西你且收好。”
江子衿接过锦盒,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是个小药瓶。江子衿把它的盖子打开,眯着眼睛朝里面看了看,发现里面放着几粒小小的棕色药丸。
“这是什么药啊?”江子衿拿着瓶子问道。
晖羽回答道:“千命丸,关键时刻,它能救你一命。”
清夜听到后眼睛都亮了,说道:“行啊你,这种东西都舍得拿出来,算你还有点良心。”
“啊?”江子衿有些摸不着头脑,拿着那东西看了又看,问道:“这药有这么神奇?”
“当然了,”清夜拿过小药瓶收好,解释道:“仙界传说,千命丸可以使重伤者迅速恢复,现在已经少得无处可寻了,很珍贵的。”
晖羽得意洋洋地听着清夜介绍,还不忘炫耀道:“诶,没那么神奇,像这种玩意我那里还多的很。”
“你可吹吧,”江子衿拿好行李,“行了,不跟你说了,我们也该走了。”他看着晖羽,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看在你给我们这种好东西的份上,之前你打我的事情就算了。等我们干完正事后一定回来找你,到时候一起喝酒。”
晖羽眼尾轻佻,说道:“就你那酒量,看我不喝倒你。”
江子衿也不愿再跟他争,转身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街道,说了句“走了”。晖羽也没再吭声,默默目送着他们三人朝远处走去,知道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身影时才转身回去。
说起来,晖羽是他们这一路上遇见的第一位可以称为朋友的人。江子衿和他聊得来,同时也察觉到他或许从前经历过什么才会导致变成现在的“邪神”。如果能或者回来的话,他一定会去问问晖羽,他先前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只要能活着回来。
前路漫漫,未知与危机四伏,他们在任何一个瞬间都可能会丧命。这条路,实在是太难了。
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要离开了这个小团体,便只剩下孤身一人了。除了抱团取暖,咬牙继续前行之外,他们再无任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