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赛结束后,他们有两天的修整时间,和其他学校的人组队吃喝玩乐一天后,剩下的一天各自在房间里温习手上的资料。
复习到脖颈酸痛时,她这才想起来问候杨嘉煦,看他在乒超联赛打得怎么样,视频通话想了许久,才有人接起来,然而定眼望向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杨嘉煦,而是一个不认识的身穿运动员衣服的男子。
秉承礼貌的原则,尤然轻声问眼前这个人,“你好,请问杨嘉煦在忙吗?”
语毕,那边却是沉默没动静,就连神色也没有变化,然而没过五秒钟,那边不淡定了,向后招手,“快来,杨嘉煦的女朋友!”
在身后两三人涌过来的同时,尤然连忙向后退,即使知道他们不会靠近自己,身体却下意识间有了防御的举动,而她想到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关闭视频通话,结束这个好似观望大猩猩似的闹剧。
“别关视频,杨嘉煦去洗手间,一会儿回来,”尤然见到的第一个队友连忙告诉她杨嘉煦在哪里,顺便解释他激动的原因,“你别介意啊,我们呐,就是听杨嘉煦念叨你,念叨得好奇,想看看他女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对对,他天天给我们夸你,聪明漂亮有能力。”后来的几个队友补充道。
随后几人变着方的夸赞尤然,再添油加醋说道杨嘉煦到底怎么个思念她,逗得尤然咯咯直笑,也没有刚才的那么紧迫。
“干什么呢,窝在那一块儿?”
一副没睡醒,满不在乎的声音传来,不用猜就知道是杨嘉煦。几个聚在手机屏幕前的队友,默契地转头,不再挡着屏幕视线。待几人纷纷撤开后,屏幕里赫然是尤然给自己打招呼的身影。
靠!
杨嘉煦低声咒骂一句,随后吊儿郎当的样子立刻变得正经无比,嘴里喊着“去去去,一边儿待着,”把守在他手机前的人用手拨拉走,接过手机时,还瞪了眼拿手机的人,“林石安,太不仗义了。”
“哪儿啊,我告诉尤然,你一会儿回来,不然你们还不能马上见到呢。”林石安憋着笑,随便编了个理由。
杨嘉煦去洗手间时,因为口袋太浅没敢装手机,特意托付给他,没过一会儿视频通话响起来,他原本不想理会,等对方挂断,谁知瞥了一眼发现是尤然,再想想杨嘉煦平日给他们描述的女朋友,好奇心立马升起来,手指不听使唤接住了通话。
对面的那个女生略显诧异,怯生生问他杨嘉煦在哪里,然而他看见真人也这么漂亮可爱时,脑袋一抽,把身后被杨嘉煦荼毒的队友一块招呼来,一睹尤然的真容。不过这一举止,差点把对方吓走,他这才连忙解释。
虽然被杨嘉煦瞪了一眼,不过满足了好奇心,也算值。
“有没有被吓到?”杨嘉煦刚才还瞪队友,在尤然面前立马向他们解释,“他们就是好奇,平常人很好的。”
尤然嘴角笑意仍然留着,也不吝啬夸赞他们,“我知道,他们很逗呀。”还不忘补充一句,“你和他们玩得都很好吧。”
“哈哈是呀。”
“也就是玩得好,才敢随意接你的通话。”说实话,尤然是十分羡慕杨嘉煦的,可以和各种类型的人玩到一起。
杨嘉煦同意这点,然后说起来他和队友之间的事,“就刚才我瞪他那个,林石安,平时打球凭手感,有次和我对打,球找不到了,结果直线下降,落到他脑袋上了,砸的他连忙捂头。”
“还有还有……”
杨嘉煦起了兴致,一讲半个小时过去,而他在讲故事的时候,尤然始终笑呵呵听着,时不时应答两句,或者接下他抛出的梗。
单是和他视频通话,尤然就觉得轻松自在,而他还在讲好玩的事儿,让她难以控制笑起来,比赛带来的压力瞬间释放了不少。
不过她还要继续温习,她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就下台的人,最起码要赢过一个人,不然她就是给队里拖后腿的那个人。于是在杨嘉煦讲完停顿的时候,尤然说明自己意图,关掉视频通话学习去。
见杨嘉煦收起手机,坐在一旁的林石安才插嘴,“不是我偷听,你怎么讲这么多我们的糗事?”
“怎么,敢做不敢让人讲?”杨嘉煦反问,丝毫不在乎他听到了什么。
“不是,你俩好不容易视频一次,还讲这些没用的干啥?”
杨嘉煦斜了他一眼,好似很嫌弃的样子,说:“怪不得你没对象,连这个都不晓得。”吐槽完毕,在林石安即将说话时才解释,“我担心她比赛紧张,讲笑话让她放松呗。”
林石安笑了,胳膊肘碰着他的身体,“可真有你的。”
“学着点儿。”
杨嘉煦满是得意,举止夸张让林石安向自己学习,直到陈嘉易走近,他才停止和林石安的打闹,笑容也逐渐凝固。
林石安耸肩,默默退到一边,让杨嘉煦自求多福。队里不少人知道陈嘉易喜欢杨嘉煦,可也有不少人知情他有个漂亮的女朋友,本以为陈嘉易会忍住自己的心思,没想到妹子很刚,最终还是找了过来,要和杨嘉煦单独聊聊。
“我,能和你聊聊吗?”陈嘉易欲言又止。
见状,杨嘉煦点头,想着尽快解决这件事,于是带她到人群稀少的席位区。两人并排坐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就这么沉默地坐着,最后还是陈嘉易先开口。
“从我刚进国家队那天,你笑着走到被教练训斥、蹲在角落里哭的我面前,摸着脑袋安慰我时,我就喜欢你了。我还记得你那天说的第一句话,‘多大点儿事呀’,然后开始帮我练习最薄弱的项目。”
陈嘉易娓娓道来两人的初遇,讲自己许久之前喜欢的杨嘉煦,可他却听出不一样的地方,那天他记得自己被罚在角落扎马步,恰巧看到一个“小男孩”旁边哭,而他想着逃掉惩罚,这才安慰那个“小男孩”,主动向教练申请帮“他”练习。
事后他才知道,自己认为的短头发,挺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是女生,也就是坐在旁边的陈嘉易。
人都是有记忆盲点的,有些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因为你不知道当事人所作所为的原因,也不能探究事情背后隐藏的人心。
“那不是……”
杨嘉煦想了想还是决定打破她记忆中自己的形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想让你听我说。”
陈嘉易打断他的话,不管那件事背后有什么原因,她只知道,当时他是伸出援手的第一个人,而她恰巧因为那件事,喜欢他好多年。
有些时候情爱来的很奇妙,或许是午后阳光下的漫步,或许是雨中两人的奔跑,总之那一瞬间的感觉会让你的心砰砰直跳,随后不可自拔地爱上对方,即使自知飞蛾扑火,也不会放弃和对方在一起的心愿。
“教练宣布咱们混双组合时,在大家面前表现地云淡风轻,可我心里清楚是有多么激动,当天为了庆祝这件事,随便找了借口,和朋友出去嗨歌通宵,也因为这个,第二天的状态不好,还被教练责怪了一通。”
陈嘉易就是这样,喜欢杨嘉煦多年,以为自己的陪伴会感动对方,然而到头来感动的只是自己。
“我本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即使不喜欢我,你身边站着的人也一直是我,因为咱俩,一直是搭档啊。”说着说着,她朝杨嘉煦笑了起来,然而眼里却噙着泪水。
杨嘉煦有些手足无措,却还是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贴心递了过去,然而对方却没有接下,好似真的被他逗笑,“你呀,还真是对谁都好。”
与其说他习惯性地对人好,不如说是家教得体,从小便这样为人处世,形成自己的一套待人接物的风格。
下一秒,陈嘉易推开他递纸巾的手,抬起胳膊用衣服抹去眼中的落魄,随即转为一丝不甘,继续说:“可我想不通为什么是她,她那么怯弱,有什么好的。我想过和你相配的类型,从不认为是尤然那样……胆小的。”
不甘之后,眼里又显现出嘲讽意味,“不可否认,她确实比我好看。”那张脸看上去那么乖巧,让人舒服,这一点就算她也得承认。
“是呀,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喜欢她,我身边的朋友哪个不是自信爆棚、个性十足的。她,第一眼我还真看不上,不然也不会见面就说她怂。”说起尤然,杨嘉煦的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讲到“看不上”尤然的时候,还不忘撇嘴以示自己的不满。
然而他没告诉陈嘉易,自己第一眼见到尤然时的矛盾点,她的样貌、身材都是自己钟意的类型,可性格……真不敢恭维。
严格意义上说,他对尤然是一见钟情,可忍不住吐槽她的懦弱,又急于找存在感,想要她把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竟然做出了小学生的举动,起外号让她记住自己。
“后来相处中,我才发现她不简单,勇敢和怯弱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本就是个矛盾点,忍不住想要接触她,弄清楚。”
这点是他的真实想法,如果尤然只是徒有其表,毫无内涵的话,他不会下定决心追这个遇事退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