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烈风面前,苏倾离从来都是一副谦卑恭谨的模样,面容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
二人来到一间偏厅,苏倾离就是这般站着,等候着苏烈风开口。
虽不露表情,但苏倾离的心事又岂能瞒过苏烈风,良久后,他长叹一声说道:“坐吧,有些话一直想跟你说,但始终没机会说出口。事到如今,必须得告诉你了。”
苏倾离微微蹙眉,已然听出些许意味,估计苏烈风后面所说便是关于自己的身世,心头也不由地紧张了起来。
“我知道你心里有个结,是关于洛无名的,我这当爹的虽为一军统帅,但对男女之事来说,却只是个粗人。”
苏烈风顿了顿,又露出苦笑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瞒你,你和洛无名那小子绝无任何关系,你尽管嫁他便是!”
苏倾离双目圆睁,浑身上下不住地颤抖起来。天知道这件事情如同一座巍峨大山一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如今听到苏烈风亲口说明,苏倾离反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没错,你并不是我亲生女儿,而是我兄长洛长水的女儿!”
苏烈风脸上露出些许怅惘,继续说道:“洛长水与我亲如兄弟手足,这一世也是我最为敬佩之人,可惜,可惜。自从将你收养之后,我便视如己出,只是为父也是一介粗人,没让你过上大小姐的日子,倒是日日舞枪弄棒,真是......”
苏倾离沉默不语,眼眶之中却已经噙满泪水。
苏烈风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说明,原本该由你将姓氏改回,但此事却非同寻常,还需保密,所以......”
苏倾离突然双膝跪地说道:“爹!养育之恩轻离没齿难忘,不管何时何地,您和娘亲都是轻离的父母,至于改姓之说休要在提。”
苏烈风面带欣慰,将苏倾离扶起说道:“我苏家能有轻离,乃是我毕生引以为傲之事,数十年百战沙场赫赫战功,与你相比却是不足道也。”
苏倾离忽然又变的疑惑起来,开口问道:“爹您刚说我乃是洛长水大帅亲生,那洛无名?”
苏烈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其实并非洛大帅之子!当年我二人同在天策府中,洛大帅夫妇伉俪情深,不愿分离,即便是十月怀胎也是在军营之中。这或许便是你分明是个女儿家,却天生为女中豪杰的缘故吧。”
“那日洛夫人一朝分娩,诞下一子,我当时正在外领军抗敌,闻询后面马不停蹄赶来道喜。谁知洛大帅见我之后,脸上并无太多喜色,而是多了些郑重。就见他报出一个女婴交到我的怀中,托付我将其收养。我当时不明其意,正要询问,却见洛夫人怀中还抱有一个男婴。”
“那女婴便是轻离你了,我当时只当洛夫人所产乃是龙凤之胎,见我膝下并无子女便将女儿赠我。我二人虽亲密无间,但兄弟之间岂有将亲生骨肉相赠之说?后来我转念一想,误以为洛大帅乃是因为此婴为女子,故而有所嫌弃,于是便找他讨要说法。无奈之下,他再无隐瞒便向我道出实情,原来怀中另一男婴并非洛夫人所产,洛大帅只说事关重大,任凭我再是追问,却依旧不愿说明男婴来历。”
“那日不久,洛大帅便奉旨回京,谁知半路却遇奸人所害,那名男婴也便失去了下落。二十年后,洛无名横空出世,又身怀洛大帅信物,不难猜测,他应该便是那名男婴了。”
苏倾离满脸惊诧地看着苏烈风,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原委竟是这般,但心头却有一块大石悄然落地,让她无形中轻松了许多。
苏烈风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说道:“我虽不知洛无名具体身份,与他接触也不算多,但此人却乃人中龙凤,为人也算正直可靠,你将来嫁与他我也放心了,或许这也是你二人与洛大帅之间的缘分吧。”
苏倾离心生好奇开口问道:“爹与洛大帅相交莫逆,若是你仔细想想应该能猜出洛无名的身世吧?”
苏烈风摇了摇头说道:“我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这小子便像从天而降一般,任我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想起之前在席间曾见过“洛无名”一眼,苏烈风也有些不解,开口问道:“当年天策大营之中初见洛无名这小子,虽然身份低微,浑身上下却是一股勃然英气,如今既已位极人臣,今日再见却怎么有些奇怪?”
苏烈风一生戎马,察言观色早已炉火纯青。之前宁涵虽扮做洛无名,在逍遥侯府中却无刻意模仿,初见苏烈风被他威势所摄自然表现的有些不太自然,而这些却也落在了苏烈风眼中。
苏倾离急忙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番,苏烈风闻言面露惊色,随后重重地一拍桌子说道:“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天大的事情竟然藏起来,我苏家的女儿如何受得了这等的委屈!”
想要发作,但想想和亲之事迫在眉睫,苏烈风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好又冷哼一声说道:“他日若让我见到他,非得剥他一层皮不可!”
二人将事情说完,有叙过父女之情,苏烈风再三嘱咐苏倾离将洛无名的身世保密,便出了偏厅来到宴厅之中。
无论逍遥侯、楚安痕、苏烈风,几人都许久未见,相聚一处自然少不了一顿痛饮,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佟凌烟竟然也掺和其中,面对苏烈风威势竟无半分惧意,喝起酒来丝毫不落下风。
虽是畅饮,但几人都是心思细腻之人,知晓如今大事当前,于是便又将后面大婚之事事无巨细地商议了一番。
虽始终不见敌方有任何动静,但越是如此,越发让众人提高了警惕,只等对方出手,见招拆招。
眼看大婚临近,第二日晌午时分,长安城中却又迎来了一波特别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