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刺鼻的味道熏醒的,准确的说是某种草药的味道。
我循着气味的来源地找过去,却看到了木叶披着厚实的外袍坐在门口烧些什么,他的周围时不时漂浮起一些零零碎碎的烟灰以及黑灰色的烟雾,将木叶原本就白皙的脸,更染上了几分灰白的印记,他的眉目融在了徐徐升起的烟雾里,若隐若现,像是一不留神,就会随风飘走一般。
今天是大年三十,而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我睡了个饱,此时凑上去从后搂住木叶,将脸颊贴在他的肩窝里,肌肤相触的温热让人心底温暖,就好像被微风吹动,泛起几丝涟漪一般,平静安详。
木叶侧脸吻了吻我的嘴角道:“今年过年我们自己过吧?不去找年货了,也不要让奇怪的家伙上门。”
我点点头,迷糊间又打了一个哈欠,鼻头酸涩,将眼泪逼了出来,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木叶无奈笑了笑,微微舒展开的眉头尽是宠溺与温柔。
他将我抱了起来,一同坐到里面的毯子上,又从沙发垫上扯下厚实的被单盖在我身上,木叶低声唤我,又像是哄我:“再睡一会儿吗?我从冰柜里拿出了蛤蜊,等化冰了就做酒蒸蛤蜊给你吃。”
我懒洋洋地搂住他的脖颈,撒娇地用唇舌蹭了蹭他上下滑动的喉结,直到木叶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声闷哼,这才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儿一样,狡黠道:“你陪我睡。”
木叶像是无奈极了,低头用被烟熏地有些干涩的唇蹭了蹭我的发顶,最后落下一个吻来,他轻声道:“不想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你刚才在做什么?”
“我在用晒干的草木熏房子,相传这样可以褪去一年的晦气。”
“可是味道很难闻……”我皱起眉头,忍不住抬头去嗅了嗅木叶的脸颊:“还好,你很好闻。”
“傻傻的。”
木叶在和我独处的时候总是极尽温柔,和人前那个清心寡欲的禁欲木叶完全不一样呢。
然而就算是现在,木叶触摸我或者爱抚我,我还是会害羞得不行……本来现世的人都会说住久了就变成老夫老妻那种细水长流的感觉了,可是我和木叶还是那种少女心碰撞,小鹿乱撞的奇怪感觉,真是很微妙呀。
我把手伸到木叶的衣袍里,直接用冰冷的手指去触摸他光滑的胸膛,他似乎有些情|动,却没有做什么表示,只是低头静静注视着我,眼里的柔情险些要把我融化了,就像是我随着火浪慢慢沉溺于火海之中,翻滚纠缠,最终全部都属于炙热的火焰,全部都属于木叶。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是你先勾|引我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摸他的身体了,迟疑了一下就抽回手,指腹上还包裹着木叶胸口的余热,还未来得及消散。
我又用手覆上他的脸颊,细细抚摸,他的鬓角,耳后,以及鼻尖,唇角,我逐一用指腹划过,感知他身上慢慢升高的温度,就和我一样,浑身笼着一层朦胧的热度,一点一点升温,让人觉得舒适,像是要坠入梦乡。
木叶低低笑了一下:“想睡了?”
“唔……”我偷偷睁开眼,的确是有一些倦意,“有一点。”
“傻傻的,那就睡吧,我抱着你。”
“那你不准走,等我睡醒了再说。”
“好,我不走,哪里都不去。”
木叶的声音很好听,带着一丝草木质感的清新味道,言语无法表达那种清润的感觉,却可以说,木叶就像是沾着露水的树木一般,有着森林的气息,以及晨露的鲜味。
他就用这种清润的嗓音哼起南蛮小调,似乎是他一时兴起所作,完全不着调呢,却意外的很安神,让人昏昏欲睡。又有陈旧的时钟发出迟缓的滴滴答答声音,像是沾了糖浆一样,粘稠而又缓慢,时不时随着木叶曲子的调儿停顿一会儿,又停顿一会儿,看来这个时钟经历过了漫长的岁月,也快要退休了吧?
只是现在的气氛太好,催人入睡呢。
我有些不安地揪紧了木叶的衣襟,又将脸蹭到他光果的胸膛上,那平坦的肌肤带着一点软软的触感,却又不像女孩子那样柔嫩,尽是男人那种阳刚之气,是令人安心的感觉。
明明没有什么好不安的,又害怕现在的惬意是一场梦一样,总要触摸着木叶才能够安心入睡。
我只能通过他的体温来感知这个世界是否有温暖。
而木叶,就是我所需的温暖。
而他,也一直倾尽毕生温柔来呵护我。
木叶低头舔舐了我的嘴角,像是品尝些什么,舌尖撬开我合上的双唇,在我的贝齿上沾了一点湿意,仅仅是这样一瞬间的动静,也足以让我脊背发麻,眼底被刺激地溢出三两点水色,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眼睛湿漉漉的,此时正警惕地望向木叶。
“怎么了?”
木叶却不再吻我了,用唇触了触我的额角:“我没忍住。”
我又好气又好笑,这算什么理由,没忍住就不让我睡觉了吗?真是拿你没有办法呀!
“你是笨蛋呀?”
木叶微笑,不置可否。
我揉了揉眼睛,却不想再昏睡过去了,已经睡了一个下午了呀,是时候起来和木叶一起度过晚上的美好时光了吧?
不过深山老林里,还真是没有过年的气息呢。
我不满地撇了撇嘴,嘟囔:“今天是大年三十了吧?”
木叶将我搂入怀中,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将下巴抵在我的肩上,闷声道:“嗯,想吃什么?我们之前腌制的酱油肉,现在应该风干了吧?一起去楼上取下来,晚上切一点熬粥吃,咸肉熬粥不容易上火,吃性凉的,其余的,你还想吃什么?”
我故意逗他:“我想吃的可多了,都是你不会做的。”
“是吗?可有一样是你想吃的,我也绝对会做的。”
“是什么?”
木叶把我抱到沙发上,突然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体上。
我手足无措地望着他,木叶的眼睛长了钩子,只要一对上就会被他勾去魂魄,迷得神魂颠倒,怎么也挪不开眼。
“你想吃的,不就是我吗?”
他伸手勾起我的下巴,与我唇舌纠缠,狠狠摩挲着我的舌根,口腔里尽是木叶的味道,牙根发酸,忍不住分泌出更多的唾液,而木叶却像是品尝着什么,细细吞咽那溢满唇角的津液,如同吸食蜜汁一般,用舌尖一点一点翻动着,交融着,尽数吞没。
过了很久,木叶才心满意足松开嘴,我大口大口喘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趁人之危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木叶抿唇笑出声,将我理好衣服,又去卫生间拿来了润湿的毛巾给我擦脸,等到他整理好了全部,这才开口:“好了,陪我去厨房,饭已经煮了,我做酒蒸蛤蜊给你吃。”
“好。”
酒蒸蛤蜊,我只在小时候偷偷吃过一回,当时是木叶给自己做的下酒菜,结果被我半夜掀开桌罩,偷偷摸摸吃了几个蛤蜊,又喝了几口汤,然后就……醉倒了,趴在桌上睡到大天明才醒来。
那时候也把木叶气得不轻,原先他是做给自己吃的,所以加的酒是陈年高粱酒,烈的很,哪里是我小姑娘家家可以吃的?所以之后,木叶为了满足我这个小酒鬼,做酒蒸蛤蜊再也不偷偷摸摸躲起来做了,直接用度数很低的家用米酒,做完以后,汤给他喝,蛤蜊肉让他剔出来给我下饭。
虽然滋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当时和木叶在昏暗暖黄的光线下,一人一口互相喂着蛤蜊肉的场景。
木叶将化冰的蛤蜊洗净,有些遗憾地说:“可惜了,冰冻过的蛤蜊肉会很瘦,那我们就主要喝汤吧?等到夏天,我带你去海边住,那里的海产很廉价,想吃多少都可以。”
我笑得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垂涎欲滴:“好呀好呀,要吃好多龙虾。”
“啧,龙虾在哪都不便宜。”
“就要吃呀!”
“好的好的,公主殿下。”
木叶将洗净的蛤蜊装在盆里,又将平底锅加热,不放油,就直接用火烤热,等到锅里干涩冒烟了,这才把切成断的花椒还有拍扁的大蒜扔进去,再用小火煸香,等到锅内散发出刺鼻的蒜香味道时,就把蛤蜊倒进去了。这时候的蛤蜊还是一个个闭紧嘴巴的,等要闷很久,才能让蛤蜊开口,吸入粘稠的汤汁。
木叶将米酒倒入锅内,顿时,锅中发出滋滋的炖煮味道,辛辣的蒜香与酒水的谷物香交杂在一起,令人口中生津。
我闻了闻,情不自禁道:“好香啊~”
木叶盖上锅盖,笑道:“馋鬼。”
我搂住木叶的腰,撒娇道:“木叶大人最最厉害了~”
“哦?还叫木叶吗?”
我似乎察觉到他要说什么了,此时装傻充愣道:“不然叫什么呀?叫哥哥大人吗?”
“是真傻还是装傻呢?”
“是真傻。”我眨眨眼,死也不肯入他话语中的圈套。
木叶无奈,只能哄骗我:“乖,叫老公。”
“不要,我觉得害羞。”
“乖一点。”
“老……公?”
“很乖。”他低头吻了我的嘴角,鼓励道。
我指了指锅里的东西:“要熟了呢。”
木叶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香味迎面而来,是清透的酒香,又带了点咸涩的海产鲜味,大蒜与辣椒本就是提味,为了突出蛤蜊的鲜嫩,此时融入汤汁内恰到好处。
锅里的蛤蜊已经开了小口,像是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巴一样,木叶往里放入些许黄油,生抽,随之搅匀,最后撒上小葱,就将这菜盛入碗内了。
我和木叶吃得并不多,此时桌上已经有其他三三两两的菜色,用来当我们的年夜饭已经非常足够了。
我把家酿的桂花酒倒入两个杯中,自己小抿了一口,等到酒蒸蛤蜊上了桌,立马用伸手拈住一个蛤蜊吹凉,喂入自己口中。
木叶斜视我一眼,有些无奈。
显然是对我这种只顾自己吃的做法很鄙夷,我干笑一声,用手拈住蛤蜊的壳,亲手将肉喂到木叶的嘴边。
他张嘴含住蛤蜊的肉,没等我松手,又舌尖向蛤蜊壳下探去,轻轻吮了一下我的指腹。
这个大色狼!
我害羞地缩回手,抿了一口米酒。
木叶也自顾自小饮了一杯,夹了几筷子菜喂到我的嘴里:“多吃一点,胖点好。”
“胖点会没人要吧?”
“我要你。”
我笑嘻嘻点点头,喝了一口汤,只听得木叶补充了一句:“不只是那种要,还有,另外一种要。”
我吓得够呛,险些把汤喝到鼻子里面去,木叶真是话不惊人语不休啊!
那种要什么的,我才不会轻易满足你呢!
你和你的五指姑娘相依为命去吧!
作为公主殿下,就是要凭心情决定骑士能不能和她那什么,哼!
木叶含了一口酒,突然偏头与我唇舌纠缠,就这么含着温热喂入我的口中。
我红着脸咽下酒水,只觉得心口燥热,小腹也开始渐渐升温,难受极了。
木叶反倒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道:“想要我的小公主,还是得灌醉了比较好呀!”
灌醉了才不好呢!
我脸颊酡红,此时此刻,眼神迷离,只觉得木叶的笑容分外扎眼,像是一簇星火一样灿烂,引人捞取。
而我就是那围坐在星池旁的路人,总有一天,会为了捞取池水中灼目的星星,坠入深渊。
就如同爱一个人,怎样疯狂都不为过。
所有人都会义无反顾去追逐爱情。
在每一世,每一时,每一个角落。
而木叶,就是我引路的星火,我会一直追随着他的步伐,永生永世,将他拥入怀中。
我爱他,就好像,他爱着我那样深爱。
木叶搂我到怀里,低声哄道:“你醉了?吃饱了,我们就上楼睡觉,今晚准许你不满足我就睡。”
我心满意足趴在他怀里,觉得能这样和木叶过一世,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