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et out!!”约翰蓦地变得有几分凶神恶煞,指着她就要来抓。
高傲女被吓得稍微踉跄了一下,然后站稳身子,重重哼了一声,“一群野蛮人。”接着又瞄了眼面容苍白的“我”道,“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然后就拨了拨头发,终于回过身来。
混账女人!我在旁边气得不得了,正好借机看清楚那高傲女的脸——
严蓓蓓!?
妈的!居然是她?搞什么东东!?
回头一看老公的脸已经黑成一块炭,眼睁睁看我被欺负,他心里当然不会好过,突然沉着脸问我,“什么时候的事?”
我猛地摇头兼摆手,“绝对!绝对没发生过!”
眼看严蓓蓓踩着高跟鞋向我们走过来,我怕我和老公的脸造成恐慌,稍微像旁边躲了躲,然后我伸出一只脚……
老娘要绊倒她!
报仇!血恨!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们俩,绝对化的,被无视了。
…………………………
我想她确实勾到我的脚,也因此再次踉跄了一下,可她回头一瞄,居然直接忽视了我们,骂骂咧咧了些什么,就维持骄傲而胜利的姿势离开了。
我心惊得言语不得,觉得不妥当,事实上我们窝在这儿许久居然也未曾引来异样的目光……
一把拉扯着老公就走进那玻璃门,可是……太、太可怕了!!
哪怕我们推开门走了进去,零零散散两个客人,也只是纳闷的往我们进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仿佛……
我们是透明人。
透明人?
卧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料老公居然暂时抛却我们此刻是处境,皱着眉头对我道,“她以后要是敢跟你说这些话,你就用扫把赶她走。”
“……”我愣了下,意识到老公还在为刚刚才蓓蓓的话生气,拍拍胸脯点头,“还要用十块钱不到的劣质咖啡泼她!”
“哼,”老公沉默了一会,突然有几分别扭的开口,“……我喜欢你现在的一切。”然后眉头一皱,“你见鬼的不要知道任何电脑方程式。”
行了行了,我拍拍他的手臂,安抚他,“我不会介意的。”竟也是扭转心境,甜丝丝的有些窝心,也是一哼,“回头我还给你生一窝小亮亮小茉莉。可是——”
我语峰一换,又变得着急,“我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嗯了一声,神情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干脆,俊眉微微一挑,“老天要玩你,你还随着他的安排忧伤来悲哀去?”随后他眯了眯眼睛,朝我安抚性的笑笑,“随遇而安,淡定。”接着他又皱了眉头,“楚亦然又来找过你?”
“啊?”话题转得这么快?我勾了勾嘴角,头摇得欢,“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不过……又确实真实得……
有点可怕。= =
“茉莉花……”
约翰小心翼翼的声音突然传进我们耳里,回头一看,那个“我”依旧是面色苍白,呆呆坐在收银台后面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随后,她一脸哭相的扑进了约翰的怀中,但眼睛却是干干涩涩没有眼泪,换得约翰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老公再度沉默,突然在旁边冷冷的抿紧唇,“约翰要是手往你腰上摸,他就完蛋了。”
我干咳一声,突然拉扯了下他,“老公,你觉不觉得我们是透明人?”连说的话都好像没人能听见。
老公点了点头,这才严肃起来,“记不记得那五个字?”
记得……
事情的真相。
我心一沉,蓦地感受到了这份沉重。
我和老公在咖啡店一角坐了下来,倒也不觉得饿。
咖啡店内悬放着一部小电视机,娱乐新闻上显示的时间,居然是2011年6月3号。
这个时间,超越老公和我变小,我们穿越的任何一个时间点……
也就是……我们的将来。
这种感觉非常的茫然。只是老公这次比我镇定许多,居然没太多的表情贡献,我猜他是因为习惯了= =
看着那个失魂落魄的“我”,心情难免有些沉重,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我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一点讨人喜欢的地方,没有自信,没有笑容,没有表情,完完全全一个自怜自艾的可怜蛋。
突然想起她在约翰怀里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怎么办?”
我蓦地觉得可怕,我居然能理解那个“我”此刻的心情,哪怕再如何不舍,此刻的她都不会去做出任何挽留的事……
她是动摇了,想放手了,不要这段婚姻了……
我不敢把她此刻的想法告诉老公,可敏锐如他,多少也感受到了这份消极,他始终看着我,告诉我他的坚定。
既然连过去都可以改变,未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改变的,我发誓我决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事实上,在韩亮他给我妈写了那样一封信之后,我就全然信任他了,同时也坚定的相信着,我们就是天生一对。
我以前每天都准时在6点钟关门。
这个习惯看来一直被延续了……刚一到时间,那个“我”就神情木然地站了起来,收拾东西,接着麻木地出了咖啡店,全然不顾约翰在身后的叫唤,始终一个人,面无表情的重复着行走的动作。
约翰很是着急,满脸担忧,动作迅速的关门。
接着我发现……十几年如一日,日日接送我的老公,这一天,并没有出现门口。
接着那个“我”呆呆愣愣的,目光散涣的,在老公通常停车的地方站了一会,然后像是强忍着眼泪,木木然继续前进。
我觉得莫名的心酸……
和老公在咖啡店坐了一整天,“我”的电话响到没响一下,显然“他”没有打电话来解释缘由。
然而不知前因后果,我不敢妄加判断。
老公也发现了这一点,默默的握着我的手,陪着我走着,跟在那个“我”的身后……
从咖啡店到我原本的家,车程需要半个小时,而走路大概要一个多小时。约翰终于追了上来,可说什么那个“我”都不听,不搭话,也不肯打车。
约翰在旁边急起来,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可“我”依旧不搭理,他叹息,也不生气,愣头愣脑的没脾气继续劝说着。
我不是不感动的,先前给约翰预支的旅游费用,倒也花得值了。这个外国小子,平日里虽然老和我作对,但关键时候,还是挺靠谱的说。
约翰就在身边陪着她,而我和老公跟在后头,一直走到我们家楼下。
“要不要……我陪你上去?”约翰的普通话确实说得不怎样,但发音还算清晰,只见那个“我”摇了摇头,强挤出个笑容,说了声谢谢,转身上楼。
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唉,何止是落寞?那悲剧的模样,我都不忍心看她了,惨不忍睹,不堪入目啊。我有些心虚的拉扯了下老公的衣服,问,“那我们呢?”
要不要跟上去?
“去找他。”老公看起来有些生气的样子。
我立马就听出来,老公是说,去找这个时间点的“韩亮”。大概是恼怒在这个时候,那个“他”居然没有陪在“我”身边吧。
不过说实在的,面对这样的自己,我居然一点也不怪罪“他”……
我表示无异议。找就找吧。
大概是从过去带过来的东西,同样不会引人注意,老公把背包就放在楼下,然后就带着我出发……脚有点酸了,还好下午休息了很长时间。
其实选在六点关门,是因为老公五点半下班,用半个小时到咖啡店的门口,一般刚刚好。
老公似乎有些不解这个时候的“他”,毕竟他不是这么没交代的人,我们毫无困难的上了公车,来到了办公楼前面。
一般写字楼这个时候,都陆续走人了,但老公办公室的楼层还亮着灯。
而我们走上去的时候,那个“韩亮”果然在忙。
不晓得为何,我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厉害,看着这个充满了成熟魅力的他,想想刚才那个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来看,确实……
我也觉得……配不上他。
我以前来过这里,但每次我上来,他都不是工作状态,基本都会抽出时间来陪我。
蓓蓓说得对,我完全都不懂他的工作状态,帮不了他,甚至连他回家了,也是他给我做饭,我大概是恶劣到某种人神共愤的状态了。
老公的办公桌上,一直有三台电脑,其中有一台笔记本。
但再凑近看了看,这个“韩亮”,其实在发呆……
我看到他眼里密密的布满了一些我看不懂的疲惫和伤神,这种完全成熟体时在他,在我眼中,从来就是顶天立地,为我遮风挡雨,无所不能的。
老公突然不说话了,他自个走到办公桌旁,拿起资料,迅速的翻看着。
这些声响,竟完全未引起电脑前“老公”的注意,真是走神走得厉害……
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盯着他看,真怀念这个形态的他啊,真是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啊,即便是那一些些小忧伤,也真让人着迷不已啊……
我长长叹了口气,以前我怎么就没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幸福呢?
蓦地又听见老公的声音,“你只要看我就够了。”
咳……我干笑,看他和看你不是一样么!
途中“他”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好几次,可“他”仅冷冷的瞄了瞄,就完全无动于衷,甚至把转移背过去,看着办公室窗外的灯红酒绿。机不可失,我赶紧凑了过去看了看,居然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接着那个号码发来短信,一条,两条,还有很多未看短信……
我心痒难耐,把手机拿去来查看短信内容,老公居然也不表示反对,凑过来一探究竟。
【师兄,怎么样?最近心情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我可不可以上去找你?】
……
然后是再之前的……
【你要相信,你比他优秀,虽然初恋比较难忘,但你是他老公啊!】
【师兄,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我请你喝酒!一醉解千愁!】
……
卧槽,怎么回事?我越看越迷糊,这个是严蓓蓓吧,然后翻看了“已发送短信”一栏,突然松了口气,“老公”不愧是我莫丽华看中的人啊!除了第一条回复了一条【你是?】,接着所有的短信,一条都没回复。
更多的是发给同一个号码——
【有没有吃饭?】
【刮风了,加件衣服】
【不要偷喝太多咖啡】
……
那个号码,我绝对是滚瓜烂熟的……因为那是我自己的手机号码。
眼眶有点湿润。老公又夺过去,搁在桌子上,接着捧着我的脸,不失时机的道,“以后我还会加发,‘想你了’,还有……‘我爱你’。”
我一掌拍向他,窝进他怀中,坏人,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趁机调情……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一直坐到很晚,就那么怔怔的坐着。直到保安都上来叫人了,他才甩了甩头,强打起精神,从位置上起身。
我看到他微微摸了摸胃部,大概还没吃饭,蓦地又有些心疼。咳……这种感觉很复杂,很难解释。
接着,一起下楼,还上了他的车。
我们跟在他后面进屋。
那个“我”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可她根本就是目光呆滞。即便听到门响,她也没丝毫动静。
“韩亮”手提公事包,换好鞋,轻轻的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我又莫名的心酸。
我知道他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已经把“我”和“他”的关系,逼到了某个临界点。
现在的我,竟然完全可以体会到那个“我”的心情。
气氛就这么僵持了好一阵。
“吃饭了吗?”她神情木然的看着电视,突然道。
“嗯。”他点了点头,“……你呢。”
她轻轻笑了笑,带着几分自嘲,“你会关心吗?”
他愣了愣,没有答话,而是默默转身欲回卧室。
她又道,“所以……是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吗?”
我僵硬得无法言语,有一刻想冲上前去看看她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为何会沦落到在言语上互相伤害的地步。
“……茉莉,”他终于忍不住了,回过身来,同样面无表情的道,“我很累了。”
她坐在沙发上没有回身,可我看得清楚,在他的波澜不兴之下,神情里满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我眼眶有点湿润,听见她幽幽的重复,“是啊,你很累了……就是我让你这么累,对吗?”
“……”他沉默。
我听见她的声音益发冷漠,“严蓓蓓就不会,对吧。”
“不要……”我喃喃开口,想起过往我们的那些恩爱,我觉得难以接受,蓦地往老公肩上一枕,眼眶愈发湿润。
老公轻轻地抚摸着我,用那般的坚定,“我不会让这发生的。”
“如果你一定要把事情拉扯上她……”他声音依旧是平淡无波的,但我看到他的双手,握拳已握到发白,“随便你吧……”
“随便我么,”她坐在沙发上笑中带着颤抖,“韩亮,不要让我后悔嫁给你……”
“或许,你本来就只是凑合着嫁给我。”
她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也许你根本就是只想找一个老婆!”
他深吸一口气,神色终于多了几分被曲解的恼怒,“如果我只是要找老婆,根本就不会选上你。”但话一出口,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我不是这个意……”
“你说什么!?”他完全被抢白,“对啊,如果你早点认清我,就根本不会娶我!”她很快的泪流满面,“也不用沦落到现在被你嫌弃!怎么,看清楚了么?还是有了对比?我莫丽华没学历没相貌没能力!”
他吸了口气,“我没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想跟你吵……”
“你就是在跟我吵!”她狠狠的抹了把眼泪,“你连……”她狠狠抽泣,“连跟我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不是么?”
我感觉他抚摸了下自己的胃部,眉宇间尽是疲惫,“我没有……”
她突然竭斯底里的笑起来,然后……两个人之间是彻底的沉默,那沉默延续了许久……之后,她轻轻的开口。
“我们离婚吧。”
“……”我感觉一向意气风发的“老公”,面色也有些苍白,明明看起来,他一字一字都那么艰难,可听起来,却依旧平淡无澜,“嗯……离吧。”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不挽留?我倒抽一口气,眼泪簌簌的掉下来。老公突然摸上我后颈,将我压在他肩窝处,不让我去看这些场景。
我哭得稀里哗啦的,这种场面,光是想象,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我听见老公竟是轻轻的对我说,“对不起。”
我拼命的摇头,我问他,“我们现在可以做些什么?”
我不敢想,如果那时候,我们没有吃那块蛋糕,是不是在一年之后,就因为这样那样的误会,走到这一步?
老公摸了摸我,似乎沉思了一下,“有,你去把‘你’的手机拿来。”
我恍悟,他们就是缺少沟通!
“那你去拿‘你’的!”我抹了把眼泪,我要在“我”的手机上,写一万句“我爱你!”
可我去拿手机的时候,脚步突然被什么磕绊到,整个人往地上一栽,老公反应迅速的拉扯住我,却因为我栽得太急,也被我拽得往旁边一扑……
……
……
……
“喂!小伙子!”一个声音突然拉扯回我的注意力……
我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熟悉的火车站,一个大妈大包小包的拎着无数行李。
“茉莉!”我猛地抬头,长长呼出一口气,是老公……然后我看到他的神情,显然也没从震惊中回神。
“小伙子,能帮个忙不?”
老公看看她,此景此情,似曾相识啊……但大妈的模样,却和刚刚见的,有些不一样。
我愣了愣,老公也怔了怔,有些僵硬的点头。
大妈一脸开心的道谢,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回头一看,一个大叔,抱着个小孩急急的赶来。
那小孩白白净净的,很是乖巧的样子,却不是简皓那张脸。
我感觉记忆有一瞬错乱。
可我们还是上了火车,大妈同样的掏出了两块蛋糕,却是那种没有包装的,简易的普通的。
我和老公都没有吃。
然后又坐了一会,我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老公说,“我要去洗手间,你来么?”
老公点了点头,也站了起来。
于是我看到坐在我们对面的大妈大叔脸上一片愕然。
一走到车厢与车厢之间的空处,我就迫不及待的问他,“我们刚刚发生的事,是幻觉么?”
他轻轻摇了摇头。
“我们会离婚么?”
“不会。”
“你会说随便我么?”
“不会。”
“哪怕我一时冲动说要离婚?”
“这一辈子,我都不会让你说出这句话的。”他一把搂我入怀,“绝对不。”
“其实……与其说是将来发生的事,”老公又说,“你不觉得更像之前发生的事么?”
“嗯?”
“那就像是之前的我和你,什么都憋在心里,以为了解对方,却一直活在猜测里……”他轻轻抚摸我,“以后不会了。任何事,都说出来吧。”
我也点了点头,“我感觉,有人挽救了我们,我突然不那么讨厌老天爷了。”
“所以,你应该说些什么。”
“唔,”我环抱着他,轻轻地问,“譬如?”
“譬如‘我爱你’。”
我轻轻的笑了笑,“那以后,我们还会发生什么事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只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以后蓓蓓还缠着你怎么办?”
他轻哼了一声,“蓓蓓什么的,最讨厌了。”
我轻笑出声,说,“你爱我。”
“对,今天天气很好,水也很好喝。”他又道,“那楚亦然呢?”
“楚亦然什么的……”我卡了卡,好像不至于讨厌,我啧了一声,“那约翰呢?”
“关约翰什么事?”
“天知道……”
“唔,茉莉,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比较关心我们什么时候能够有所突破。”
……
“**什么的,最讨厌了。”
会痛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