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博士:悖论迷失

尾声 【1921年10月23日,伦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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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吉克里斯特喝光最后一滴茶,伸手将空茶盏放在桌上翻开的那本《世界之战》旁。他度过了一个轻松惬意的下午,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儿,翻阅威尔斯先生的这本小说。二十年前,他在查令十字街的一家书店见作者介绍了这本书,它从此就成了他最爱的作品之一。小说中讲述的故事和安吉克里斯特亲身经历的外星人入侵故事并不相同,但他觉得,作为一部科幻作品,其目的是启发思维、娱乐大众,在这一方面,它很成功。他出神地想着,博士会如何评价这本书呢?

他颇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那个奇怪的人和他神奇的蓝盒子了。他们在切尼路的河边相遇,蜂暴袭击伦敦又毁了他家,这些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比如,战争爆发又结束了。周围的世界一直在改变。

岁月流逝,安吉克里斯特的生活过得很充实,他卷入过诡计,也在苏格兰场需要特殊专家协助时施以援手。他重建了自己的实验室,尽情投身自己热爱的发明。

这些年来,他偶尔会听到关于博士的事。有些甚至是很多年前的事情。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前,他花时间翻看过政府档案,在大量晦涩难懂的报告中,有些提到过博士——要么是脚注中隐晦地提及,要么是字里行间潦草的注释。似乎在过去一百年间发生的很多重要事件中,博士都穿插其间。

慢慢地,安吉克里斯特教授对博士有了大致的了解。博士有时会变成不同的样子,和不同的人结伴旅行。不过,就这一点,他找到的描述并不详细。有时候博士是一个又高又瘦的长发男人,穿着礼服;有时候他露出两排白牙,满头卷发,肩上搭着一条超长的羊毛围巾;有时候他穿黑色皮衣,说话带北方口音;还有的时候,他会穿着像夸张的舞台剧演出服那样花花绿绿的外套。无论外表如何,他总是乘一个蓝盒子四处旅行,从天而降,帮助人类度过危机。

当然,还有他遇见的博士,安吉克里斯特的博士——那个穿粗花呢夹克、打领结、戴背带的男人,那个机缘巧合出现在此,跌跌撞撞,在拯救世界时脚下绊跤的笨手笨脚的男人。安吉克里斯特没有提交关于那次事件的报告,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也做过同样的事,也不知道博士到底插手过多少次地球事务拯救地球,又在夜深人静时悄悄离开,不留一丝来过的痕迹。

安吉克里斯特叹了口气,伸手拿过他的书,心想再看一章就去厨房做晚饭。

他刚刚坐回椅子上,外面就有人大声敲门。安吉克里斯特懊恼地发起牢骚。他不想起身,门外的人会离开的。他很累,只想看会儿书。那些人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他翻到要看的那一页,刚看完第一行,敲门声又响了,这次更加坚定,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安吉克里斯特骂了一句,没好气地把书扔在椅子扶手上,站起身来。“好了,好了,”他无可奈何地冲门外喊道,“来了!”

他在过道上听到门外有人在急切地低声说话。希望这些人不是来兜售东西的。

他走到门口,滑下链锁,拉开门。他怒目而视,希望自己此刻的目光咄咄逼人。但等他看到门口三张熟悉的脸正冲自己微笑时,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好啊,教授!”博士一边打招呼,一边拉过安吉克里斯特的手,用力上下摇了摇,“抱歉打扰啦。我这边出了一点小问题。好像几周前我有东西落在你这儿了。就是一把扳手,音速扳手。我们和萨尔科维安的军阀闹了点矛盾,那把扳手可能是关键……”他声音慢慢变小,脸上写满担忧,“啊,我又弄错时间了吗?我们还没有见过吗?”他往后退了几步,上下打量着安吉克里斯特。

安吉克里斯特直直地盯着博士,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么多年了,博士竟然一点儿都没变。

安吉克里斯特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博士扬眉,鼓励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说出话来:“可是博士……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博士说,“哦,天啊……”

“他总是做出这种事。”艾米故意插了一句。

“看来,扳手没啥戏了。”博士叹道,“不过,事情可能还会更糟。不止几颗星球,整个银河旋臂里的星球都处于危险之中。另外,我们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带了一位朋友来。”博士示意他往左看,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拐角处出现。对方至少有两米高,皮肤苍白,没有头发,裹着一件长长的冬衣。安吉克里斯特认出那张熟悉而平静的脸时,立马振奋起来。

“阿尔文!”安吉克里斯特高兴地喊道。

“你好,教授。”人造人打着招呼,又走近了些。安吉克里斯特看了看它的脸,那张之前严重受损的脸现在变得完美无瑕。“好久不见,很高兴再见到你。”

“看来你真的说到做到了,博士。你给它找了一副新身体。我就知道你可以。”

博士已是笑容满面。“不过,教授,问题是——阿尔文现在无处可去。它以前的雇主死了,而在那之后的至少一两个世纪内,人造人还没有获得自由。所以,我们就想……”博士看看艾米和罗瑞,又看了一眼安吉克里斯特,“……你,你一个人住在一栋大房子里,要是有人来陪陪你会怎么样?”他顿了顿,依然笑眯眯的,“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呃,我……”安吉克里斯特结巴一下,一时惊讶得说不出话。但他随后便笑逐颜开,看着阿尔文说:“我很荣幸。”阿尔文也在傍晚微弱的光线下欣然一笑。

“很好。那就这么定了!”博士拍拍阿尔文的肩膀,“啊呀呀,”他忽然倾身往屋里看了看,“我闻到的是一壶新沏的茶的香味吗?”

安吉克里斯特有些好笑地摇摇头,走进门廊,让他们赶紧进来。“没错,博士。我觉得你还是快进来吧。只是,这次可别再毁了这个地方,我可花了好几年时间才修好它。”

“太好了!”博士说着跳上台阶,“你去拿茶杯,我来给你讲讲那些讨厌的萨尔科维安。”

安吉克里斯特看着博士、艾米、罗瑞和阿尔文陆续从寒冷的室外进来,一路说笑着走进客厅。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空中闪烁的群星,笑容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