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豪格和孙季礼在谈话。豪格目光望向远方,说道:“真想不到,荣轻诺当时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没有死,我就应该割下他的脑袋。”
孙季礼摇了摇头:“荣轻诺已经可以断定还活在世上,并且正在找机会复仇。至于陆九渊,他是生是死,依然扑朔迷离。”
豪格也轻微的摇摇头:“世事难料,这种说不清楚的事情,还是少想那么多吧。要变天了,多尔衮已经能够确认我是杨云清了,他不会放过我的,至少不会那么不痛不痒的放过我的。”
孙季礼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现在,多尔衮有了荣轻诺作为爪牙,对付起来,恐怕会变得更加棘手。我们一定要有所准备。”
豪格冷笑道:“不管是荣轻诺,还是陆九渊,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大不了,我就再一次将他们送去黄泉路。”
多尔衮坐在青楼之中,沈九凉对向而坐。多尔衮轻轻的开口询问道:“探查得怎么样?暗杀小队那边有什么新情况?”
沈九凉淡淡地开口道:“豪格还在藏匿地点,但是暗杀小队不在,清晨发现了暗杀小队的踪迹,在四处寻找荣轻诺的下落,但是应该是没有发现。”
多尔衮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荣轻诺现在为我办事,只要稍加利用,我相信他一定可以为我带来豪格的首级。”
沈九凉展颜一笑,回应道:“大人运筹帷幄,我相信,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属于大人您的。”
多尔衮皱紧了眉头,低声询问沈九凉:“不过话说回来,豪格也不是傻子,他那边应该也已经有所准备了吧?”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大人您放心吧,胜利最终一定是属于咱们的。”
多尔衮紧闭双眼,并没有回应沈九凉,沈九凉默默的退出去,留多尔衮一个人在思索。他轻轻地敲着桌子,自言自语:“若是此役成功,必然能够打压豪格,甚至是一举剿灭豪格的暗杀小队,那么,距离我取代皇太极的那天,也指日可待了。”
多尔衮从怀里掏出血滴子的设计图,仔细凝视许久,叹了一口气:“大丈夫唯唯诺诺,优柔寡断的算什么英雄?想不到我多尔衮的第一次食言居然是在荣轻诺的身上。”
多尔衮在房间里踱步,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进来。”
多尔衮抬头一看,是岳宗凯。他拉住岳宗凯让他坐下,询问道:“你觉得荣轻诺这个人如何?”
岳宗凯正襟危坐,紧闭双眼在思索,不久回应道:“荣轻诺阴险狡诈,并且一心只想要复仇。不能说没用,但是当前而言,大人大可不必担忧这颗棋子会叛变。”
多尔衮摇摇头:“不对不对,不是叛变的问题,此人必须舍弃。荣轻诺为人心术不正,你能指望他以后对咱们忠心耿耿,不给咱们添麻烦?”
岳宗凯站起身,正色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不利用荣轻诺,必然不能成功的剿灭豪格和暗杀小队。宗凯一心忠于大人,愿意为大人您赴汤蹈火。待豪格和荣轻诺两败俱伤之际,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便为您取下他们的首级。”
多尔衮眼前一亮,他听到了自己最想听的。他让岳宗凯先离开,并传唤来荣轻诺。
荣轻诺进来,阴冷的眼神和多尔衮对视,多尔衮缓缓开口道:“此役就麻烦你了,现已日上三竿,出发吧。”
荣轻诺点点头,也不多说话,就离开了。
荣轻诺站在暗杀小队前,狠狠一跺脚,大声咆哮:“临阵逃脱,则是孬种,大人养了我们这么久了,现在是需要我们为大人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了。你们是愿意全力以赴,当一刻的英雄,还是愿意唯唯诺诺,临阵逃脱当一辈子的孬种?”
暗杀小队整齐划一的跺脚,齐声呼喊道:“我们定当拼尽全力,为了大人。”
而角落一个男人神色慌张,他双眼通红,荣轻诺走到了他的面前,低声询问道:“你为什么哭?是害怕死亡吗?”
男人举起手,用手背擦了擦眼泪,低声嘟囔着。荣轻诺一个巴掌下去,对着他吼道:“大声一点!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
“俺娘昨天给俺寄的信到了,她说家里的老母猪生了五胎,三只公的两只母的,四只猪养大了,卖了钱,好给俺娶媳妇儿,一只留着生崽。她问我在多尔衮大人的府上过得怎么样,还说如果没空就不用回信了,她老眼昏花了,也不好意思去拜托邻居给她念出来。还说天冷了就让我多穿点衣服,早点回家过年,她做了疙瘩汤等我回来。”
荣轻诺抓住他的衣襟,吼道:“正因如此,你才要拼尽全力,杀光你眼前的敌人,活着去和你的家人团聚!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荣轻诺带着机关小队出发了。天色已经慢慢西沉,落日的余晖将一切都染得血红。荣轻诺带着机关小队向血滴子的据点奔去。
夜幕将至,豪格站在院子之中,等待着血滴子的回归。
血滴子陆陆续续回到了藏身之处,豪格开口询问道:“有没有发现荣轻诺的踪迹?”
血滴子们纷纷摇头,表示并未见到荣轻诺的踪迹。豪格皱紧了眉头,他低语道:“这个早该下地狱的混蛋,现在究竟躲到哪里去了?该不会,他和陆九渊联手了?不,这绝不可能。陆九渊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将他推下了悬崖。”豪格摇了摇头,甩开了这些不好的想法。
就在荣轻诺向血滴子据点进发的时候,一群身着夜行衣的人已然集结在了某个丝瓜藤下。领队扯下了长条丝瓜藤,掰开分给了所有人。他们用火点着了丝瓜藤,用以提神。有的人觉得这提神的效果不够,还掏出了随身携带的薄荷叶塞进了嘴里。夜色清明之间,微风带着丝丝寒意侵蚀着每个人身体。
“丫的!这天气还挺冷!”领头打了个哈欠,随即作出了部署:“今晚咱就蹲守在这里,两人一组,一个时辰一换班,轮流出去寻踪迹。再有一组蹲守放风,其他人原地休息。”
“是!”
就在所有人都在吞云吐雾的时候,一个小个子看到一群穿着黑衣的人正在不远处浮动,立时轻声提醒众人道:“前面有情况!”
话音未落,所有人立马扯下了点燃的丝瓜藤,俯卧在树丛之中,看着对面人影浮动。
领队仔细观察着对面的情况,只听得对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九渊你看,院子里的血滴子来来往往皆是伤病,看来他们如今定是实力大损,不如我们现在冲进去了结了他们!”
“此事万万不可!”这时,九渊低沉的嗓音传来。
“为什么?”木兰不解地问道。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血滴子虽然元气大伤,可终归实力雄厚,我们贸然出手必然找不到便宜!此外,刚刚我探查过这附近的地形,这附近应该有其他人活动的痕迹。要是我们现在出手,那么这伙人很有可能在我们和豪格两败俱伤之际,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我们的处境可就危险了。”
木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且等他们先动手,到时候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可要是豪格和那伙人打起来,伤到阿朱该怎么办?”木兰一脸担心地问道。
“阿朱一般呆在后院,就算正面发生冲突,她也可以及时处理。”言语间,陆九渊眼神犀利起来:“再说,就算真的遭遇不测,我也有把握能救下她!”
一旁偷听他们说话的斥候头领闻听此言,立时警觉起来。来这里之前,多尔衮大人曾告知他们,除了盯紧荣轻诺之外,务必要小心陆九渊。看来面前这伙人便是陆九渊的人,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坐收渔翁之利的人还不一定是谁呢!”斥候头领冷笑一声,随即做了一个甩手的手势,身边两个人立时围了过来。领队耳语几句,这二人心领神会,随即向着多尔衮所在地前去报信。
而就在头领带着剩下的人跟踪陆九渊的时候,其中一个身着夜行衣的斥候趁着队伍前进之时,佯装作放风的样子,一个翻滚离开了队伍。此人名唤王天启,是多尔衮直属斥候小队的精锐。而他的另一个身份则是豪格安插在多尔衮身边的眼线。
尽管他并未听到头领的命令,但从送信的二人可以判断,这二人所传的消息定然非同小可。而眼下荣轻诺就埋伏在他们眼前,血滴子与暗杀小队的大战一触即发,想来这消息十有八九和调兵有关,若是多尔衮调兵助战,只怕豪格大人必然吃亏!
思虑至此,王天启一个飞身跳下土坡,抄小路向多尔衮所在的青楼飞奔而去。
且说其中一个斥候来到了青楼,刚到青楼门口,但见王天启朝他迎面走来:“喂,李轻柔,站住!”
“你是王天启?”李轻柔看着面前这个公子打扮的男人,一脸疑惑道:“你不是跟着头领在执行任务吗?怎么在这里?”
王天启回应道:“计划有变,头领担心豪格会派人夜袭青楼,于是让我回来保护多尔衮大人的安全。”
“原来如此。”李轻柔点了点头:“王兄自便,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就在他将要进楼的时候,王天启一把拉住了他:“阁下可是要去见多尔衮大人?”
李轻柔看着面前的王天启一脸疑惑,心中立时警惕起来。毕竟斥候小队有严令,除非集体任务,个人任务成员之间不得私自过问:“这和你有什关系?”
“兄弟你别误会。”王天启赶忙解释道:“我刚刚面见多尔衮大人,多尔衮大人有要紧事出去了,现在不在青楼,他走之前命我告知来往的人们先在青楼等候,他速速就回。”
“哦,原来如此。”李轻柔对着王天启拱手道:“多谢!”
“客气什么?”王天启见状,一把拉起他的手向青楼里走去:“好兄弟,既然这多尔衮大人一会儿才能回来,你就别傻站在这外面等了,跟我一起进来,我们先享受享受,一会儿等多尔衮大人回来了再办正事不迟啊?”
“不了,要去享受的话,王兄还请自便。”说话间,李轻柔搓了搓手:“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多尔衮大人回来吧。”
王天启看着面前倔强的李轻柔虽身在门外,眼神却不断游移在青楼往来的姑娘身上,心中暗笑,随即向着门里的姑娘一招手。却见那几个姑娘立时心领神会,一拥而上,围在了李轻柔的面前。
“大爷,来玩啊!”
“一个人在风里站着多冷啊?”
“最喜欢你这种有男子气概的人了!”
王天启见李轻柔开始动摇,赶忙添瓦加柴:“是啊,李兄弟,你我虽说在小队里没什么交流,但我一直仰慕李兄的为人,今日正好天赐良机,你我何不一醉方休?”
李轻柔听着周围的莺歌燕舞,终究没有敌过这一群刮骨钢刀,心下竟觉得王天启的话有理:“王兄此言,实在有理,既然如此我就先和你好好叙旧,等多尔衮大人来了,再去办事不迟!”
“这就对了!今天咱两兄弟相见,必须好好叙叙旧,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王天启一个眼神,周围的姑娘们就将李轻柔拉近了青楼之中。
而借着姑娘们簇拥的当口,王天启一个闪身将要离去,谁知李轻柔竟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王兄这是去哪里啊?我们不是要去好好叙旧吗?”
王天启眼珠一转,随即捂着肚子,一脸抱歉道:“兄弟,你看这事儿闹的,稍等我一下,我肚子不舒服,可能吃坏东西了,我去去就回,你在房间里等我哈。”
“记得再带些姑娘回来!”
“得嘞!”王天启捂着肚子撤到了青楼门外,随即对着门口那棵柳树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黑衣男人自树上跳了下来,抱拳单膝跪下:“大人有何吩咐?”
“传消息给豪格大人,告诉他传信的斥候已经叫我拖住了,目前多尔衮不会派兵。另外告诉白面书生,素来青楼处理祸患!明白了吗?”
“明白!”黑衣男人点点头,起身告退,立时消失在黑夜里。王天启回到青楼,见李轻柔在包厢里美女簇拥,好不快活,赶忙满脸堆笑,拉着他的手对他说:“兄弟对不住,刚刚老哥肚子不舒服,现在好了,咱们兄弟好好叙叙旧!”
李轻柔一把抓住王天启的手:“没事儿,王兄,你我兄弟二人,不讲就这些俗礼,但是有件事儿老弟我得问清楚。”
王天启回应道:“兄弟,你尽管说!”
李轻柔眉眼一挑:“你方才说回来的时候再带些女子,说好的美女呢?”
“有!”王天启一拍手,但见一个身着红衣的美人带着一帮国色天香的姑娘立时出现在包厢之中。王天启对着那红衣女子挤了挤眼睛,红衣女子立时明白,随即将指甲上藏着的迷药混进水酒之中,然后端到了李轻柔的面前。可刚要开口之际,却见一个女子闯进包厢。
“红英姐!多尔衮大人那边需要人手!”
这一声喊话恍若惊雷一般立时震得包厢鸦雀无声。李轻柔一听此话立时起身;“多尔衮大人回来了?”
“回来?”女子一脸疑惑地看着李轻柔:“这我不知道,但他就在楼上!”
女子的话,恍若炸药一般炸毁了王天启的精心设计。他眉头立时一紧,眼看着李轻柔就要喝下这混了迷药的酒,这下完了。
“王兄,我先去办正事,一会儿下来我们继续喝!”言语间,李轻柔推开了一众女子要走。王天启见状,赶忙挡在了他的面前:“兄弟,这、这正事也不急于这一时吧?咱们再好好叙叙旧,喝好了再去?”
“大爷怎么要走啊?”红英见此情形,端起水酒也来拦路:“办事儿,也得把酒喝了啊!”
“这就等我回来再喝,”李轻柔想要拒绝,红英见状索性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你要是不喝,奴家才不放你走!”
李轻柔见拗不过面前红英,将女子手里的水酒一饮而尽。王天启见状,稍微放下心来,眼下只能拖延时间,等待药效发作了。
李轻柔一把推开红英,正准备出包厢,王天启立刻抓住了李轻柔的手腕,使劲捂着肚子:“李兄,我不行了!快,快扶我一把!”
李轻柔一脸吃惊地看着王天启:“王兄,你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胃病犯了,快扶我一把!”言语间,王天启死死拉着李轻柔,想要争取时间。可李轻柔还是见王天启的手生生甩开,径直走向多尔衮的房间。王天启眼睁睁看着李轻柔走进多尔衮的房间,眉头凝重。
“进来。”
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进入了多尔衮的房间,此人正是李轻柔,他沉下头低声说道:“多尔衮大人,我们发现了陆九渊的踪迹。”
多尔衮大惊,嘴角随即扬起一丝诡异:“陆九渊果真还活着?看来这出好戏,还有第三方要参与啊。这种事一般都要派两个人来,另一个人呢?”
李轻柔摇摇头道:“另一个斥候还没来吗?这我不太清楚。”
多尔衮脸色一沉,却也没有思虑太多:“荣轻诺那里怎么样?”
“荣大人那里……”李轻柔话还没说完,便直接倒在了多尔衮的面前。多尔衮见状赶忙上前查看:“喂!醒醒!你怎么了?”
而李轻柔此刻恍若昏死一般,没有任何反应。多尔衮测了测他的鼻息,又看了看他的瞳孔,并未发现异常。只是近身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味,这令他眉头一紧:“原来是醉了!真是个废物!来人!”
王天启见李轻柔倒在了地上,心知是药效起了作用,赶忙进了屋:“大人,有何吩咐?”
“把这废物抬走!”
“是!”
王天启将李轻柔背到了客房,没过多久,一个身穿白袍,手持折扇的温润书生来到了客房门外,轻轻敲了敲房门:“石人一只眼。”客房里传出声音:“搅动黄河天下反。”
“吱呀”一声,客房门开了,王天启看四下无人,拉着书生进了房间。书生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定之后,低声道:“人在哪儿?”
王天启指了指面前床榻上的李轻柔,叹了口气:“出了点岔子,不过多尔衮还不清楚荣轻诺的情况。”
“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啊!”白衣书生冷笑一声。
“好了,快点解决!”王天启眉头一皱,随即离开了包厢。
另一边,多尔衮苦等另一个斥候,却迟迟未见,不免心中生疑。他仔细回想着刚刚的一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刚刚那个废物若是因为酒醉晕倒的话,不可能前一刻保持清醒和我对话,若此人突然晕倒的话,莫不是迷药?
思索至此,多尔衮立时反应过来情况不对,他立马出屋叫醒了旁边客房的岳宗凯。两人刚迈出客房门,只听一声惨叫,二人循声而去,但见李轻柔已然倒在包厢内的血泊中,胸前还插着一把匕首。
多尔衮揉了揉眼角,眼中露出一丝凶光:“豪格啊豪格,没想到我身边居然有这么多你安插的眼线。”
“大人,这是?”岳宗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疑惑地看着多尔衮。
“岳宗凯,马上调兵前去支援荣轻诺,要出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