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咏当然不好意思一直蹭吃蹭喝,不过她身上有能够让张庆宁心悦诚服的闪光点。
张庆宁的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剪纸高手,每到县城赶集的日子,她会拿很多各式各样的剪纸到集市上去卖,张庆宁从小耳濡目染,跟奶奶学了很多传统的剪纸。
张庆宁天生一双巧手,很快将剪纸的技艺融会贯通,陈旧的式样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他开始尝试开发新颖的剪纸花样。可是张庆宁毕竟没有经过专业的美术训练,对于绘画线条的掌握并不娴熟,因此剪出的新花样总是不尽如人意。
唐诗咏的出现让张庆宁十分惊喜,她从小学习美术,有着深厚的绘画功底,她可以轻松地画出生动形象的图案,然后陪张庆宁按照剪纸技法修改线条走向,提高了绘图转变成剪纸的可行性。
在唐诗咏的帮助下,张庆宁成功地剪出了碣石观海、古城朝晖、哪吒闹海、牧童骑黄牛等许多新颖的题材。
每当唐诗咏看到两人合作的剪纸“新鲜出炉”时,心中满满的成就感,她以前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没想到,自己这块废柴有一天也能有用武之地。
唐诗咏从认真生活以来,外表也渐渐好看起来,不再面黄肌瘦,气色变得红润,头发扎成短短的小兔尾巴。她还特意逛了好几个市场淘回来一对手工发卡别在耳畔。跟张庆宁在一起的时候,唐诗咏脸上频频绽放出笑容,宛如一朵娇羞的木兰花。
体育课的时候,唐诗咏跟张庆宁一起在操场边上的茅草亭研究剪纸,张庆宁手握着剪刀,专心致志地剪裁一个圆滚滚的福娃头。
唐诗咏偷偷地瞄他,他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目光专注,这样美好的少年,估计时光从他身边流过的时候,也不愿意离开吧。
张庆宁好不容易将福娃的眼睛勾勒好,抬头喘了口气,唐诗咏赶紧收回目光,转脸望向徐徐落山的夕阳。
塞北风光空旷寥廓,静谧而壮美,唐诗咏不禁想起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现在的她开始喜欢上了这里,袅袅的炊烟,温情的黄沙,浓烈的太阳,还有春风化雨般的张庆宁,不像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那般冰冷。
唐诗咏嘴里喃喃道:“要是一直留在这里也不错。”
“你不属于这里。”张庆宁严肃起来,郑重其事道:“你应该回你父母所在的城市,他们才是最牵挂你的人。”
“不,他们才不……”
“唐诗咏……”张庆宁打断她,“其实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地按照自己的意志活着,你要相信,比起很多人,你身上的优越条件让很多人都望尘莫及。”
“你有资本根据自己的爱好选择将来的生活,有优良的平台可以继续美术深造,你要好好地在艺术这条道上走下去,代替我。”最后三个字张庆宁说得很小声,听上去十分无奈。
通过这段时间跟张庆宁的相处,唐诗咏马上就能领会到他的悲伤。
张庆宁的梦想是考美术学院,而艺考需要高三参加系统的专业课培训,但这里落后的教育条件显然不支持,况且美院高昂的学费也不是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所负担得起的。
“唐诗咏,马上就要升高三了,你能不能考虑回家?”他所说的“回家”,是回城市里的家,那个她感受不到爱的家。
张庆宁注视着她,眼睛里似有恳求。
唐诗咏明白,张庆宁是希望她能代替他去艺考,走好美术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