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丁柚都穿着那身大一号的橙色制服,守在某人家前的花坛后。
她坐在小电驴上,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天,他连一次外卖都没点,也没下楼,总不能是躺尸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丁柚立即警觉起来,思考要不要上去看一眼,但万一……人家好好的,到时候她怎么解释?
丁柚陷入了怀疑人生的困境中。
她没注意到,二楼的窗户开了,齐尧抱臂斜靠着雪白的墙壁,将她纠结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暗沉的黑眸里浮现一丝趣味儿,低笑一声,拿出手机点了一份水果外卖。
丁柚一看手机上弹出的提醒,高兴得差点没把手机摔出去,马不停蹄地骑着小电驴拐出小区后门。
拎着两盒水果,丁柚在那扇门前深呼吸,敲门后,圆溜溜的眼睛盯着门打开后的来人,假装遇见突**况,为难地说道:“齐先生,能借用一下你的卫生间吗?突然肚子有点不舒服。”
齐尧接过水果盒,似笑非笑地点头,侧过身让丁柚进门。
躲进厕所的丁柚简直要兴奋到爆炸,磨蹭了几分钟后走出来,却正对上他幽深的眼眸。他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白净的皮肤,滚动的喉结牵动着锁骨处的肌肤。
丁柚蓦地脸红,垂下眼,小声道:“谢谢你……”
感谢的话没说完整,她先猝不及防地被齐尧问了问题。
“以前没在这一片见过你,女生送外卖很少见,冒昧问一句,有什么特殊理由?”齐尧的手指有节奏地叩在茶几上,丁柚紧张到呼吸一滞。
怎么办?这明显有深意的问题……
她焦急的时候会呼吸不匀,眼神飘忽,绞尽脑汁找理由,憋得脸微微涨红。
“勤工俭学?”齐尧黑眸里染了笑意,起身走向自己的工作桌,“不打扰你工作了,出去时帮我带一下门。”
丁柚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陷入了另一种纠结。她在心底叹气,望着伏在桌上专心作画的齐尧,在离开和继续找话题之间来回摆动。
余光一扫,她注意到他的住处不算干净,茶几上、地上到处是散乱的素描纸,画作各异,唯一的相同是风格粗犷,线条简单,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眼底有血性的猛兽。
大白天却窗帘半拉,一半的屋子透着光,另一半隐没在昏暗里,那角落里堆着不少吃完的外卖盒。
他的肩膀虽宽阔,但看起来仍然瘦削,作画时习惯性皱着眉,看起来不容易接近。
她在脑子里瞬间勾勒出电视剧里常见的不被伯乐发掘、生活清苦的艺术家。
丁柚深呼一小口气,控制着自己有点颤抖的声线:“那个……我很喜欢你的画,请问你的画能卖给我吗?”
这样应该不会伤到他的自尊心吧?
齐尧一顿,转过头看见她紧张到磕磕巴巴的状态,联想到她的话,瞬间就懂了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什么。
齐尧挑了挑眉:“嗯?”
一个单音节的字,如重物一般砸得丁柚脑子嗡嗡响,她慌乱地解释:“不……不不是,我其实很喜欢画画,很想学,我看你画得特别好,能不能教教我?”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像咬着舌尖,有点疼,有点懊恼。怎么一见到这个人,她就连话也不能好好说清楚了?
齐尧往后一靠,深沉的黑眸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最后低声道:“好。”
丁柚完全凌乱了,大脑一片空白,无意识地跟齐尧商定好了请他当自己绘画老师的事宜,直到离开他家都没回过神来。
齐尧在她走后低笑了一声,正在这时,自家妹妹来电话,一上来就嚷嚷着:“哥!画稿你搞好了没有?国外的比赛没几天了。”
齐尧顿了一秒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他妹妹狐疑,问:“你在干什么?”
齐尧想了想:“接了个家教的私人活。”
他妹妹惊讶:“多少钱?”
齐尧记得定价格时丁柚手足无措,试探着询问:“我不知道具体行情,周围去做家教的同学好像是五十元一小时。”
但是他忘了,那是辅导普通中学生学习的价格。
一听到这个价格,齐尧妹妹彻底奓毛了:“你疯了!”
在她尖锐的嗓音继续折磨自己耳朵前,他及时挂断了电话。
丁柚根本不知道,齐尧是央美毕业,在校时就包揽了国内大小比赛的奖项,被认为是最有艺术性、最有创作性的青年画家。如今他在行业内首屈一指,去年他的一张画被拍卖到几十万,更遑论请他去教课。别人是按小时收费,他可能得按秒收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