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当长渊是故意羞辱我,可近来几日,我甫一睁眼,便能瞧见长渊那张俊俏的脸,时常吓得我六神无主,几欲昏厥。
而长渊那厮倒颇为得意,时而拉扯着我要我品一品他新酿的酒,时而又要我瞧一瞧他新练的术法。
酒是好酒,我喝得酩酊大醉,足足醉了三天三夜。术法也是好术法,他从掌心幻出几只萤虫,萤虫上飞,汇成心形,他一挥袖,又成了我的脸,再一挥手,便又成了烟火,如漫天星辰散落。
趁着酒意或是诗情画意,长渊也会猛地凑近我,轻声唤我的名字:“小红,你不要做那魔王好不好?我们一直这样下去不好吗?”
许是因着酒意,我看着这样的长渊,内心一片柔软。我想长渊这厮并没有那么讨厌,若不是我心有大计,这样与他了却此生倒也圆满。
半晌贪欢后,我终究还是要完成我的大计。冷静下来之后,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在我的计划中,我需要在一个月内打败长渊,成为魔王才对的,结果这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我竟然只是在观一个小小的术法,馋那一杯两杯好酒。
我一拍脑壳,这厮竟是见单纯的美人计行不通,又开始用计让本尊沉迷酒色,玩物丧志。这厮真是阴险。
想至此处,我决定快刀斩乱麻,直逼进了他的宫内。不巧,那厮正在听戏,见我过来,并不问我来意,而是牵了我的手,和我一同听那戏本子。
那戏颇有几分意思,讲的是一对有情人经了多番误会,最终修得同好的故事。
我听得入了迷,情动之处,还抹了把眼泪。
戏不知何时已经结了,长渊正默默看我,扯着自己的衣袖为我擦眼泪。良久后,他握住我的手,目光沉沉地看我:“小红,你看,这世间万千皆是浮云,唯有一个情字才是真,我们不要再为了魔王之位争得你死我活了,我们要珍惜韶华,纵情相拥。”
我怔怔地掉着眼泪,看着他,心扑通地跳着,想一头扑进他的怀里。这时,三两个拨弦的小妖从幕后走出,我如梦初醒,也没了方才的神伤。
催我心动的并非长渊的一番话,而是小妖们敲敲打打的乐声把气氛烘托到了位。我惊得一身冷汗,差点又着了这厮的道。
我急忙起身,拿出我的长剑,指着长渊的喉咙:“你的嘴巴净会放狗屁,老子才不稀罕什么情情爱爱,老子是有事业心的。老子只想做魔王,你快起身,同老子痛痛快快打上一架才行。”
长渊撇撇嘴,立起身来,双臂舒展,像是要拥我入怀。
我吞了吞口水,他的脸素来有几分清冷,此时委委屈屈、泫然若泣的模样,倒使我生出了几分母爱的光辉,真想一把抱住他,慈眉善目地安慰安慰他。
这厮的**术果然厉害,我在心中又默念了几遍“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才勉强定住心神。
我哆哆嗦嗦地问:“你干吗?”
他上前,我退后,他满脸无辜地耍着无赖:“小红,我说过,我欢喜你,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愿意同你打架呢?你若是想打,大可一剑刺过来,我不会还手。”
我……
这厮,这厮也太阴险了吧!
若我当真一剑刺去,众魔只会当他留情而让了我,并不会觉得我比他强上百万倍,又怎会臣服于我,让我做这魔王?
无耻,无耻至极!
他满脸得意地看我,见我犹豫,又往前逼了两步,笑道:“小红,你看你心里是有我的。你那么想做魔王,却不愿伤我半毫,可见在你心里,我比那冷冰冰的魔王宝座要重要得多,你说是不是?”
我呆住了,听到那群小妖窃窃私语,果然,魔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我一时羞愤,弃剑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