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生的女朋友叫沈安,见到陈汐只说了句“你好”,就进了房间再没出来。
陈汐直觉沈安不喜欢自己。
第三天吃早餐时,陈汐说想回家,任平生不同意:“他们可能还会去找你,反正你也不用去学校,在家学习就行了。”
“可是我不能老穿安姐的衣服。”
“那我下班后带你回去拿些行李。”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说这话时,陈汐看到沈安微微变了脸色。
那天晚上,陈汐在书房复习,隐约听到隔壁沈安跟任平生起了争执。
开始两人还尽量压低声音,后来不知任平生说了什么,沈安猛地拔高了音量。她的嗓音本身比较尖锐,这时更显得刺耳。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传入陈汐耳中:“她爸爸害你害得还不够吗?你现在居然要为了帮他还钱而搬家?你眼里还有没有我?”
任平生好像在说:“咱们现在住的小区,房租不便宜,换套房能节省不少开支。”
“我不同意!你现在最好适可而止,否则我们就分手!”仍是尖厉的女声。
陈汐没有听到任平生的回答。
又过了一会儿,客厅传来行李箱轮子滚过地板的声音,接着防盗门“砰”的一声被用力拉上了。
一切回归平静。
陈汐走出去,就看到任平生在阳台上抽烟。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他的轮廓隐在昏暗里,只有指间微弱的火光明明灭灭。
他们在落地窗前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望着远方黑漆漆的夜空和星星点点的灯光。
“对不起。”陈汐先开口,声音有些发怯,像是怕扰了一室安宁。
“又不是你的错,你道什么歉?”他没有看她,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借着暗淡的光,陈汐这才发现,任平生的右臂上有很大一块瘀青。
“是前天弄的吗?很疼吧。”她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他手臂的皮肤很凉,她的指尖却好似要迸出火花。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臂:“还行,涂点药就没事了。”
“那就好,这个给你。”一张银行卡躺在陈汐微微汗湿的掌心。
这张卡是她回家收拾东西时找到的,跟一张字条一起夹在她最喜欢的书里。字条上是她父亲的笔迹,写着“给女儿十八岁的生日礼物,留着出国用”。
从她上初中开始,父亲就做好了让她出国读大学的打算。她读的是外国语高中,高一、高二参加过很多社会实践,已经考出了申请需要的语言成绩和标准化考试成绩,正在准备简历和文书。如果一切顺利,她会在明年秋天去美国读大学。
美国大城市的夜晚,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呢?
她飘忽的思绪被任平生低沉的声音拉回来:“这是什么卡?”
她避重就轻,只说是她爸给她的零花钱,让他拿去给剧组人员发薪水。
任平生没有接那张卡。他嘴角微微上扬,情绪逐渐缓和:“傻瓜,你以后读大学也要花钱的,自己留着吧。”
她以为他是嫌她的零花钱数目太小,连忙解释:“我查了,里面存款挺多的,读国内的大学用不了那么多。”
他转身,定定地看着她,墨色的双眸在昏暗的光线中越发清亮。他多么聪明,她只多说了一句话,就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
“你们学校的学生基本都是要出国的吧?你这钱我不能拿。”
这一次,陈汐抬头,直视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没关系,我成绩还可以,在国内读大学也是一样的。”
她掰开他的手,把银行卡塞给他,然后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