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流浪的尽头

三十一 反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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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嘉木在发布会上的发言引发了新一轮的舆论爆发和反转。

“就说了娱乐圈很乱,谁都别装无辜。”

“难怪左轶总是和别人传绯闻,南嘉木那句话的意思是他出轨在先吧?”

“可是南嘉木明显是在吃左轶的红利吧,他不就是因为跟左轶结婚才出名的吗?现在这样算不算过河拆桥、恩将仇报?”

相比之下,左轶与鸭舌帽男子的绯闻也就变得不那么令人难以接受了。南嘉木的风评急转直下,但左轶的支持率却逆风翻盘。那些曾经宣称粉转黑的人又纷纷转变了立场,坚定地站在了左轶这一边,唾骂着南嘉木。

然而在看不见的幕后世界里,变化发生的方式更为暗流汹涌。

某制片公司的会议室门前,一瘸一拐走来的大头被选角导演拦下:“哎哎,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发了消息不让你来了吗?”

大头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哟,哥,对不住,我开着车呢,没看到消息。怎么了这是,剧本围读会改时间了?”

“不是……”选角导演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尴尬。

会议室门口探出一个身影:“导演,怎么还不进来呢?”在看到门外的大头后,说话这人的语气变得更为愉悦,“你和程寄不用进来,导演换人了。”

“徐子仁!你……”大头和气的圆脸忽然绷紧,头上青筋暴起。

身后,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走来。他一只手搭上大头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摘下了头上的鸭舌帽,插进裤兜里。

“换人了?”程寄漫不经心地开腔,却莫名地让在场的人压力倍增,“何导,咱们这戏可早就谈妥了啊。”

被叫作何导的选角导演忙把程寄拉到一边:“对不住啊,程哥。不是我们不想用您,可制片人说投资人非要换成徐子仁,还说以后的戏都不让我用您。”他看了看四周,“哥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程寄意味深长地笑笑,并不搭腔:“子仁,这个月的钱还没打吧?”

会议室的门被完全打开,从里面快步走出来一个人,那人在程寄身前停下。

“姓程的,你厉害啊,勾搭上了左轶,一朵烂桃花还挡人财路。”徐子仁笑得有邪气,比程寄有过之而无不及,“你知道自己得罪谁了吗?你得罪了极光娱乐的那个Bella。Bella在投资圈放了话,只要哪个剧组敢用你,全网封杀。你以后还有什么资格跟我叫板,还有什么底气跟我要钱?”

徐子仁大笑一声,故意让何导也听见:“我这个月不会给你钱,以后也不会。你和你的瘸子师弟喝西北风去吧!”

大头气得脸色通红,差点儿就要扑上去干架。程寄拉住了他。

“子仁,你总觉得我在敲诈你,可是每个月你要付的钱是法院判决你该付的,是你打折了大头的腿该给的赔偿。每一毛钱都白纸黑字地写在法院判决书上,你赖不掉。”

徐子仁的脸一僵。

“你抢我的戏不要紧,可你如果这个月不按时打钱,咱们就法院见。”程寄重新把鸭舌帽戴回头上,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徐子仁突然这么嚣张的缘由。

“做了脏事记得擦手,别又被我发现什么把柄。”帽檐下的笑容寒光阵阵。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意味深长,“小心被人当枪使,还替人数钱呢。”

与被全网封杀的程寄相比,江月亮的状况可谓是起死回生。

南嘉木的发言替左轶挡了枪,无意间还为她树了个“糟糠下堂妻”的人设。网友对她的态度纷纷由唾骂转为同情,Bella借机放出左轶此前拍摄的日常片段,把她打造成被丈夫嫌弃也不甘堕落、努力生活的形象,一下子引起了许多女性网友的共鸣。

品牌商更是纷纷回头,连乐家这样在签合约时明确约定左轶婚姻状况的品牌,现在对于左轶的离婚也并不反感。传闻现在单身经济崛起,乐家正在考虑把slogan(口号)换成“一个人也是家”,左轶的情况恰好符合品牌转变的方向。

不过真正的左轶不会起死回生,仍没有与Bella解约的江月亮现在则因为危机解除而重新成为极光娱乐的金字招牌,被Bella死死抓在手里不肯放走。明明说好了从巴西回来Bella就允许她去看望阿sir,Bella却迟迟不肯松口。她的理由是:“如果你又背着我偷偷去见程寄怎么办?”

Bella没收了程寄送给江月亮的那部手机,顺便没收了其他的电子设备,同时增派了四个保镖,二十四小时陪护,当然也是监控。而助理艾米也应Bella的要求,把江月亮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根本不给她机会溜走。

江月亮知道自己的信用已经破产,但阿sir手术后的情况如何,她全无消息,实在是放心不下。就在与Bella拉扯了半个月,江月亮近乎绝望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在一个杂志的拍摄现场,正在镜头前整理服装的江月亮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青涩脸庞。

“小文!”

江月亮刚刚叫出声来,就在文筱筱急匆匆的示意下按捺住了。江月亮看了眼四周,除了正在自己身边帮忙整理衣服的文筱筱,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就连艾米也在接电话,并未看向这一边:“你还好吗?你辞职后就联系不到你了,你现在在杂志社工作了?”

“是。”文筱筱一边帮江月亮捏平衣角,一边低声说,“但也只是临时的。”

她警惕地望了望摄影师所在的方向,生怕自己磨蹭得太久引人注意:“左轶姐,我长话短说,是程哥叫我来的。他联系不到你,所以托我来传话,他已经找到了阿sir,阿sir没事。明晚十二点,中心医院705病房,程哥和阿sir在那里等你。”

文筱筱飞快地说完,摄影师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她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打算从灯光下走开。

但江月亮拉住了她,眼神疑惑:“为什么要帮我?”

文筱筱有点儿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告诉她:“你保护过我,我也说过要保护你。我虽然不像你这样有本事,但我也要说到做到。”

江月亮一怔。

数不清的人告诉过她,娱乐圈是资本圈,所有事情都讲究资源置换。她也以为,这里的确和锱铢必较的赌场一样,一物换一物,一切都不过是一桩桩冰冷的交易。

幸好还有文筱筱这样的人存在,告诉她世上总还有一些人的心里揣着的不是冷冰冰的资源,而是人情,是温暖。

感谢的时机稍纵即逝,不等江月亮回过神来,文筱筱就悄悄溜走,隐没在了人群中。

摄影师拿起相机,不断地发出指令:“往左一点儿,再往左一点儿……”

江月亮在灯光下仰起脸,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光。

第二天午夜,十一点五十五分,中心医院705病房。

病房的门口坐着个保安,像一尊门神。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安全通道的门口闪出来,佝偻着摸到墙角,探头探脑地看着周围的情况。在见到保安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刚打算要扔出去,就被人拉住了。

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扔,有别的办法。”

江月亮先是一惊,继而转过身来直扑在那人怀里,把他撞回了安全门后。

门无声地合上,程寄慢慢松开怀里的人,一双蜜色的眼眸从怀里露出来,亮闪闪地望着他,如琉璃般剔透。

再也不需要对视第二眼,两双唇立刻就找到了彼此,纠缠、深入、反复。不似以往那般或热切或暴戾,久别重逢的吻更似一种安慰,是他们在这障碍重重的世界上终于再探知到彼此存在时温柔的慰藉。

良久,他们离开彼此的唇,视线却仍纠缠在一起。

“你怎么找到阿sir的?”细软如棉花糖的声音轻轻柔柔地响起,乖顺里终于有了一点点儿难得的好奇。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程寄只觉得耳朵都要被甜倒了,说话也越发得意忘形:“你当我在这行白混了这么多年,在城里找个人还能难得住我?”

脸上忽然有了一片小小的柔软的触感,是她凑上来亲了一口。蜜色的眼睛又那么亮闪闪地望着他,程寄强忍住自己想亲回去的冲动,定定神,然后道:“五分钟后保安会换班,接班的那个喜欢打瞌睡,等他睡着了,我们再进去。”

江月亮点点头,然后将安全门悄悄地拉开一条缝儿,从门缝儿里偷偷向外看去。几分钟后,果然来了另外一个保安,他一坐下就开始打瞌睡。

但还没等江月亮打开门走出去,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一伙五大三粗的男子从走廊的一头大步走过来,不等保安反应过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就上前飞快地敲晕了他。后面的人迅速跟上,闯入病房中。

病房里,一把刀在黑暗中闪着寒光,沉睡中的病人尚未意识到突如其来的杀气。

“阿sir!”江月亮爆发出一个凄厉的喊声。她顾不得程寄的阻拦,跌跌撞撞地冲出去。

持刀的人听到这个喊声后顿住了。他回过头来,眼中的杀机尽退:“阿妹——”

江月亮扑到病**,用身体护住阿sir:“哥哥,不要杀他。”

旁边有人出声:“阿辉,快点儿动手,呢个系你最后嘅机会。[1]”

阿辉看向江月亮和被她护住的人,眼神复杂。

他费了多少功夫才重新找到这个警察,今晚如果再不给陈生和赌场一个交代,自己就没命回澳门了。可是,他也并不想要伤害阿妹,这个从小就把他当作憧憬的妹妹。

那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持刀的手僵在空中,阿辉的声音无奈而沉重:“阿妹,快走。”

江月亮摇摇头,那双从小就跟他不一样的琥珀色眼眸直直地望着他,和小时候一样坚定。

阿辉不知如何是好,但那些打手早就不耐烦了。为首的一个使了个眼色,于是离病床最近的两个人扑上去一把将江月亮按住,任她如何挣扎也不松手。

“阿辉,动手!”

江月亮爆发出一声哭喊:“不——”

但阿辉还没来得及动手,病房的门就被撞开了,十几个体格不输打手的大汉冲了进来,将这不大的病房挤得满满当当,为首的正是程寄。

打手们尚未反应过来,程寄已经欺身而上。在他身后,工作室的弟兄们也各自盯上了目标,拳脚直接招呼了上去。

打手们虽然蛮横,有的还拿着武器,但工作室里都是些身经百战的习武之人,在他们面前,这些打手竟讨不到半点儿便宜。一时间双方打得不可开交。

程寄用一记左勾拳放倒了为首的那个打手,分过神来去看江月亮,却发现她的脖子上横着一把刀。

阿辉在江月亮身后,把她当作了人质:“停手,不然她就没命了!”

程寄拧住一人的胳膊不动了,眼神紧紧盯着阿辉手中的刀。

江月亮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只是向程寄道:“救阿sir要紧!他不会伤害我的,他是我哥哥。”

但程寄并没有轻易相信这句话。阿辉挑衅地将刀逼得更紧,勒得江月亮的脖子上有了隐隐的血痕。程寄的眼色一沉,他猛地松开了被他制住的人。其他弟兄见程寄这样,也纷纷松手。

局面一下子反转了。那些刚才讨不到便宜的打手现在却耀武扬威,把刚才挨的揍纷纷还了回去。被打得最惨的是程寄,为首的打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程寄努力咽下一声闷哼,打手的下一拳又打到了他的脸上,程寄的嘴角顿时就出了血。

江月亮急得不顾脖子上的刀,差点儿被刀锋划伤,还是阿辉拉住了她。

程寄完全不还手,任打手们你一拳我一脚地招呼。他只是不时看看江月亮,确认她的安全。

等打手们发泄够了,阿辉拖着江月亮移动到床边。阿sir一直没醒,杀了他轻而易举。

但阿辉终究没能下杀手。窗外骤然响起了警笛声。

南嘉木赶到病房的时候,警察已经把所有打手都控制住了,除了一个人。

“阿辉跑了。”江月亮从地上把程寄扶起来。说不清她的语气是遗憾还是松了口气,“他总是有办法逃跑。”

程寄看了她一眼,颇有点儿无奈的意思:“毕竟是你哥,舍不得吧?”

江月亮摇摇头:“其实我知道,他早就不把我当妹妹了。”

程寄弹了弹她的脑门儿,又因为抬起手牵动了伤口,疼得一咧嘴:“你也知道!还说什么他不会伤害你。刚才要不是我忍住这口气,你现在小命就没了!”

江月亮撇撇嘴,想反驳,又不想惹程寄不高兴,只好按捺住。程寄还在碎嘴地念叨,她都照单全收。

在一旁看到这一幕的南嘉木只觉得愣怔。

这个女孩长得神似左轶,可是气质和神态又完全不同。刚才警察冲进来时,她简直豁出命一般地在一片混乱中扑到病人的身上,满脸都是决绝,可是她回到程寄身边时,刚才那些狠绝的神色全都被他一个指头抹去了,她好像变成了一个讨要糖果的孩子,眼神里都是天真烂漫。

南嘉木熟悉这样的眼神。他也曾在左轶的眼睛中看到过。

他闭了闭眼,不知是为了回忆,还是为了逃避。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才警察问我怎么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该怎么回答?”

南嘉木睁开眼:“就说是你在这儿安排的保安通知的吧。少给那个小阿妹招惹事儿。”他转过身来,神色难得正经,“Bella,放那个小阿妹走吧,她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几个小时前,南嘉木接到一个陌生来电,接通后,一个他不怎么熟悉的低沉的男声响起。那人说的话事关重大,语气却有点儿漫不经心。

“今晚十二点,我和阿妹要去中心医院救一个人。既然我能查到这个人的信息,想必追杀他的人也能查到,所以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们需要得到Bella的支持。”

程寄将一切都摊牌了,三言两语就解释了江月亮与Bella之间的协议,以及Bella对江月亮过分的控制。由于江月亮说的话没一丁点儿分量,而程寄又被Bella封杀了,想要在这样危险的时候得到可靠的援手,报警当然是最恰当的方案。但程寄考虑到Bella不一定愿意公开江月亮和阿sir的真正身份,担心自己贸然报警会对江月亮造成不利影响,于是便迂回地寻求南嘉木的帮助。

南嘉木答应了。他不希望他自毁名誉为“左轶”换回的未来因为一次意外被毁掉。

这两个因真假左轶被牵扯到一起的男人虽然对彼此看不顺眼,但这一次,却不得不联手。

“对了,网上传的视频拍到的是我和阿妹,拍视频的人你应该认识,叫凌薇儿。”

好像是出于感谢,程寄在挂断电话前透露了这个信息。

南嘉木将程寄的发现转告给Bella,后者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有了结论:“我明白了。凌薇儿最近因为拍戏的关系认识了徐子仁,她拍这个视频是想要你和左轶离婚,徐子仁泄露这个视频是想毁了程寄。”

她叹了口气:“但他们两个都没有足够的理由把视频公开。在幕后推波助澜的一定另有其人。左轶的事儿,只怕是要瞒不住了。”

她又望向和程寄站在一处说话的江月亮:“或许你说得对,我们应该早做谋划,不能用的牌,该扔就扔。”

阿sir第二天醒来时,警察正在他的病床前等着做笔录。从手术中恢复过来的阿sir终于可以放心地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和U盘交出来了。在警察与澳门警方核实过后,阿sir被护送返回澳,而由于江月亮是关键证人,所以也要随他一起返回。

这一次,Bella没有阻拦。她对外宣称左轶只是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但对内则开始商量各种公布左轶死讯的方案,以期尽量减小产生的影响。

程寄的“封杀令”被撤回,但他没有立刻安排工作。江月亮在城里的最后这一段时间,他每天都陪在她和阿sir的身边,直到数日后,返程航班起飞的日子到了。

到了机场,程寄一直把阿妹送到安检口。两人深深地拥抱后,江月亮没有犹豫,决然地转身走进了安检通道。

程寄看着她进去,神色黯淡下来。尽管不舍,但这是她自己想要做的事儿,他不能,也不愿阻止。

他转身打算离开。突然,身后响起嗒嗒的跑步声,有人从后面再次把他抱住。

程寄惊讶地回过身来,感觉到有一只小手探入他的衣领,扯出他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她拿了戒指,没有言语,飞快地再次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程寄怔了老半天,忽然,他的嘴角勾起一个笑来。

大头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怎么要走了还带抢劫的啊?谁知道她以后还回不回来?”

程寄却没有半点儿不高兴的神色:“如果她就这样走了,空空****一个人,我还担心她会一去不回。但她拿了我的东西,就非还回来不可。”

这个怪脾气的混血姑娘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他,她会回来的。

他也相信,她会回来的。

城市的另一边,空无一人的剧场里,一个高挑纤丽的身影走过来。

“嘉木,左轶又不辞而别了。我想,是时候谈谈我们的事儿了。”

凌薇儿优雅地在南嘉木身前站定,用温存的眼神看着他:“你在发布会上说你违背了与左轶的誓言,是为了我吗?”

南嘉木淡淡地一笑:“的确是时候谈谈我们的事儿了。”他转身走到剧场的灯光室里,从桌上拿起一个信封。

“你偷拍了程寄和她的视频,卖给了天野的秦总,让天野有机会空手套得极光娱乐的三亿股份,”他拎着的信封没有封口,他一路走,信封里的东西就一路撒下来,可他好像半点儿都没有察觉,任信封里的东西撒落在整个剧场里,“还是该谈谈,当初左轶之所以要去澳洲,就是因为你伪造了与我的照片,逼得她远走天涯?”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南嘉木的神色已不如方才那般冷淡。他用力地将信封摔在凌薇儿身前,最后几张相片从里面散落出来。

相片上,酷似南嘉木的男子正搂住凌薇儿,背景是凌乱的床单。

“你明知道这照片上的不是我,却还是把它寄给了左轶。为什么?”

凌薇儿看了一眼照片,忽然变了神色,泫然泪下:“嘉木,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我这是为了我们,我们明明相爱,却被左轶从中破坏,我怎么能够容忍一个外人插手我们的感情?”

“相爱?”南嘉木嗤笑一声,“我以为你这样精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每一次我和你亲近都是为了惹恼左轶。”

凌薇儿停止了哭泣,神情变得愣怔:“你、你不爱我?”

南嘉木转过头去,望向别处:“不爱。”

凌薇儿咬住唇:“我不信。”

人有时因为太渴望而误以为得到了爱情,有时又因为太害怕而误以为不是。

凌薇儿不相信南嘉木不爱她,就像江月亮原本也不相信程寄会对她产生爱意一样。可是感情这件事,麻烦的地方就在于旁观者一眼就能看明白的事情,当事人却总是执迷不悟。

“我不信!”凌薇儿这样说着,愤恨地跑了出去。但即便在这种时候,她的姿势仍旧极为优雅,好像她还在演着一场没有人喊“Cut”的戏。

整个剧场陷入沉默。

南嘉木的脸上失去了一切神色,他靠着墙颓然地坐下。

左轶这个浑蛋,说好要演一场怨偶相杀的戏码,可是她半道罢演,他却出不了戏了。

从今往后,他要去怨谁呢?

注释

[1] 粤语,意为:这个是你最后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