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1

字體:16+-

09年的夏天,蟬像是發了春的貓,沒命地叫。我剛經曆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試,躲在屋裏看王小波,風扇呼呼地轉。看完《紅拂夜奔》,忽然特別難受,醞釀了一下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紅拂夜奔》,怎麽就那麽經典呢,我這輩子也寫不出這麽好的東西來。我好像看到了我藝術造詣的天花板,而王小波正在樓上歡快地起舞。王小波啊王小波,我到死都不可能超越他。這對一個以寫字自負的人來說,是致命的打擊。

哭完了,洗把臉,把風扇調小一個鈕,躺在**,開始胡思亂想。

想我的女朋友白芷露。她沒有複讀,比我早走一年,在廣州上大學。於是給她打電話。

她說,你怎麽現在打過來啊?

我說,我現在想你啊!

她說,可是我在上課!

我說,上課了還能接電話?

她說,桌子底下呢!

大學真好,上課的時候還能躲桌子底下接電話,多麽浪漫!

而我對於浪漫的事,總是特別期待。想想我馬上就可以上大學了,心裏挺美。

說大學,大學就到了。我媽在外麵叫我,還沒進門兒就喊,兒啊,通知書來了!

我被天津蛋疼大學錄取了,我媽在一天之內把這個喜訊傳遍了親戚鄰居。

晚上,老爹買了瓶老村長,整了點兒豬頭肉,叫我跟他喝酒。

老爹先倒一杯喝了,說,供應你十幾年,也算有點結果了,往後上了大學,你就是大人了,幹啥得有個大人樣兒,煙酒都隨你,戀愛想談就談,但是我的態度是,允許戀愛,不支持戀愛,現在世界觀啥的還沒形成,還有點早。

這時候老媽路過,說了一句,兒啊,趕緊領個媳婦兒回來!老爹白了她一眼,喝了杯酒。

我懷疑老爹知道我有個女朋友,並且知道她叫白芷露。有一回,他寫了一個芷字,問我念啥。我心裏一驚,故作淡定地說,紙。老爹是小學的語文老師,專門教小孩兒識字的,可能他認的字比某些專家教授都多,不可能不知道芷。即便是不知道,可以查字典呐,問我幹嘛。很有可能是他請我以前的班主任喝過酒了,雖然他從沒跟我說過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