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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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回家過年。除夕,我爹讓我給他編條祝福短信,我拿來紙筆,一揮而就。

年來到,人歡笑,爆竹聲聲把春報。新的一年,啥最重要咱知道。健康身體好,朋友不可少,大家齊努力,賺錢路上跑。先別跑,餃子先吃飽,明天一出門,撿個大元寶。

我拿給我爹看,他苦笑了一下說,這都是你們文學係的老師教的?我說,啊。他說,你兩年就學了這個?我說,嗯,還有很是形容詞。他拿著就放一邊兒了。

大年初二,我還沒睡醒呢,我媽在外邊兒砸我房門,說,你二爺快不行了,你去看看吧。

我爬起來,臉都沒洗,直奔二爺家。到的時候,他已經咽氣兒了,躺著**,麵容慈祥。屋裏圍了一圈人,我站了一會兒,就退了出來。

二爺是我爺的弟,我爸的叔,不用排族譜,關係清楚得很。倘是過去,平時我見了他,該停下來恭恭敬敬喊一聲二爺,但是我對他向來很陌生,能躲就躲開了。

電視上總報道,哪兒又出車禍了,又地震了,死傷多少,不過這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個數字。這一次是親人的死亡,想起他的音容笑貌,心裏總有點難受。

第二天舉行喪禮,在我鹽富叔家。鹽富叔是我二爺的大兒子,是個瓦工,跟著村裏兒的建築隊蓋房子。整天跑來跑去給別人家蓋新房,自己的房子卻破的不成樣子。

人很多,院子又小,很擠。院子中間搭了個靈棚,一張桌子,擺著二爺的照片和一些貢品。親戚朋友來吊孝,幹嚎一陣,跪在地上嗚嗚地哭,我也作為孝子在一邊跪著還禮。

哭完喪的人馬上換了張臉,三五成堆兒,抽煙談笑。我當時覺得這場麵很滑稽,明明不難受,還要哭啊嚎的。光明正大地演戲,冠冕堂皇的虛偽。

環顧四周,隻有鹽富叔的眼圈是紅的,鹽富嬸兒都看不出一點兒悲傷。抬頭看貢桌,二爺看著這場鬧劇,平靜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