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春的房间,一年四季都很阴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药仓的后面,所以粘染了很多湿润的气息。
我和锦春每天放学就来这里排练,她房间外面有一片很大的庭院,经常用来摆放晒干的草药。
她很郁闷的开始学习边画画边跳舞,我悠闲的在旁边练习我的“兰亭序”。我绝不会真如展凯扬他所说那样只提个五言绝句这么不道德,我要提就提这么长这么长的兰亭序。
音乐是《忆故人》。很幽古的声音,也很相思。
我希望如果祈诺有来,他会明白我选这曲子的含义。
我帮锦春把画版直立,她边跳边画,她跳的空隙,我提字。只提兰亭序中间那一段: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曾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练到累了自己随便四处走走,在药颅的后面,我看到顾叔叔和一个很熟悉的人。
是苏灵珊的爸爸苏江。那个和我爸爸一起在树水镇长大后来却行同陌路的苏江。
他和顾叔叔在谈话,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的驱使,我躲在后面竖起耳朵听起来。
“罗赵海的丫头现在在你店里打工?”这是苏江的声音。他好端端的提到我干嘛。
“是。她是我女儿的同学。”
“看来他们现在过得真的很潦倒。”
“这不就是你所期望的么?从我跟你做事开始,你就一直想打垮罗家。”
“这是他娶了一个那么差的二奶不争气,联合我来骗他的钱,我只不过找了个人替我出面而已……
“我真不明白罗赵海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你永远都不会明白。”
……
后面的谈话渐渐脱离了这个内容,可是我的脑袋就像燃烧的火又浇了油一样熊熊的冒。我终于知道我们家破产的罪魁祸首是苏江,他太阴毒了,他害得爸爸一生的心血都没了。
我很想冲出去和他拼命,就在这时,有人捂着我的嘴把我拖了出来。
我惊恐的转头看我眼前的人——是祈诺。
他的棉布衬衫,柔软的头发,明亮的眼睛那样清晰的又出现在我的面前,他小声的说:“你找死吗?躲在后面偷听。”
我想起刚才他们的对话:“你也听到了,是他们害我家害得这么惨,我要找他报仇!”
“你凭什么报仇?你拿什么和他斗。”
“我不管,我要揭发他,我要杀了他。”我觉得我疯了。
“你冷静点小末,大人很多事情我们都是不能理解的,那是他们的恩怨,你也应该忘了。”祈诺还是那派冷静的作风。可是今天让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明明就是在偏帮苏江。他在苏家呆了三年,偏帮他们一点也不奇怪,他凭什么要让我忘了。
“你已经是苏家的人了,我再也不会信你。”我冲他喊。
祈诺凝视我,然后问:“你真的这样想的?”
“是的,祈诺,从你踏进苏家的那一天起,我就应该这样想。”我现在只被仇恨冲刷了思想,我痛恨所有和苏家有关的人。
“小末,不要让仇恨淹没了你的善良。”
“我不懂什么是善良,难道善良就是原谅伤害过自己的人,难道善良就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让给别人么?”我语无论次的冲祈诺发火。
“神仙姐姐,祈诺哥哥,你们在吵什么?”锦春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我们旁边。
“我们没吵,锦春,姐姐先回去了,放你那的东西你明天帮我带去学校。”我不能让锦春受到惊吓,我饶过祈诺走开。我快要窒息了,我必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