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頭,我就在你身後

11.可惜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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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楊千紫

淺蒼走了。偌大的校園忽然就空曠起來。而我也不必在那麽多陽光明媚的午後站在爬滿青藤的圖書館樓下低著頭看他和夏菱並肩走過的影子。也好,也好。我寧願他真的去了天涯海角,世界的盡頭,也不願每天這樣尷尬的狹路相逢,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他,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對麵不相逢。

又到了櫻花盛開的季節。我站在校園裏迷離絕美的粉色雲朵下望著遠處的天空,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其實,我舍不得你走的。

十九歲那一年高考之後的暑假,我與淺蒼相識。記得拿到成績單和分數線之後,媽媽拍了拍我的頭說,若藍,學習果然是你最大的長處,也是你唯一能引以為傲的東西。全校第一的成績,本市最好的理工科大學。是啊,其實除了長的醜一點,我也再沒什麽大缺點了。

假期跑到城市的另一端學日語,夏日炎炎,卻是樂此不疲。同桌的男孩子總是穿著阿迪達斯的白背心,修長的身形更顯得瘦削起來。我一直不曾正眼看過他,隻是眼角總是不時閃過一抹觸目驚心的白。直到有一天他回過頭來對我說,許若藍,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怎麽可以那樣熟練地記住平假名和片假名而不把它們弄混?我緩緩抬起眼睛看他,細碎的流海熨帖地垂在額前,直挺的鼻梁上方有烏黑而閃亮的眼睛,長而密的睫毛一張一合,翩躚如蝴蝶。心裏有什麽柔軟的東西緩緩融化成水肆意地流淌。而我隻是不動聲色地回答,多寫幾遍就記住了,有的片假名跟漢字很像,不難記的。我一向如此,心裏在波瀾壯闊,表麵也是不起半點漣漪。他“哦”了一聲,忽然一把抓過我的日語書,在第一頁上大大地寫了“林淺蒼”三個字,說,這是我的名字,你一定要記住哦,許若藍。

從我們相識起淺蒼就是這樣一個任性的孩子。我看著他充滿邪氣的笑容,竟有一種泥足深陷的感覺。就像歌裏唱的,在最開始的那一秒 ,有些事早已經注定要到老。即使隻是,一個人的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