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從來沒聚集過這麽多的人,他們簇擁著、談笑著,唇齒間躍動著歡快的旋律。我聽到滿屋子的笑語喧嘩。
同事們第一次這麽齊心地湧到我家,我忙前忙後地給他們最好的照顧。
鈞雨躲在另一個房間就是不肯出來。
大概他也被這洶湧的人潮嚇到,所以他不肯出來,任憑我怎麽喚他。
就在大家酒足飯飽,快要離去時,鈞雨走出了房門。
他突然將飯桌掀起,罵出了從未罵過的話。
人潮瞬間散去,同事們把剛才的歡笑全部打包帶走,給我和鈞雨留出了一個適當的距離。
隔著這個恰當的距離,我看到了鈞雨猙獰的麵孔。這張麵孔一寸一寸地向我靠近,忽然,他撲了過來……
“啊——”慘叫聲把我從夢中驚醒。我被鈞雨的猙獰嚇到。
一身冷汗。
每一個夢醒時分,我都要驚出一身冷汗。我隱約看到一團似煙非煙的灰灰的空氣從身體裏緩緩漫起,我籲出一口氣。
夢中的鈞雨總是變成另外一個人,好奇怪的夢中人!
詠健回上海的第二天就有了鈞雨的電話。
鈞雨說衣服很合身,他很喜歡。
“詠健都回來了,你怎麽還不回來啊?”
我趁鈞雨心情好的時候埋怨他。
“又來了,大小姐,我這是在工作,哪像你,想幹嗎就幹嗎。工作丟了,你養我啊?”
“可以啊,我養你好了。”我強撐著。
“開什麽玩笑,就你掙那幾個錢還想養我?”
鈞雨的聲音怪怪的。
“……”我突然沉默了,喉頭被東西塞住。這話並不友善,它不應該出自鈞雨的口中。
“噢,對了,跟你說一下,我爺爺病了,這段時間我可能沒時間給你打電話了,我得去看他。”鈞雨轉了話題。
“你爺爺不是在寧波嗎?”
“是啊,正好我從上海過去也方便。他也七十多歲了,這次病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