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的新单位比原来离家远,坐公交要五六站地,站点刚好在酒吧附近,延续了每次路过都先进酒吧转一圈的习惯。昨天没逮着林双星,倒遇见了尚尔辉,拉着她求证酒吧外兑的消息是真是假。
这事要是真的,辉哥会觉得很跌面儿,林双星这小子居然没先跟他言语一声。好在问了一圈,连服务员都算上,也没人确切知道这个事,都让他去问老板。尚尔辉运气好,逮着了老板娘,估计比问老板本人还可靠。
智慧刚旁听了孔老师讲的作文大课,还在回味课上精彩之处,对尚尔辉的话也没太过脑子,直接给辟谣了。“他才把这楼上也租下来了,要再加几个直播间呢。”聊完了到家看到林双星,忽然想起来,酒吧外兑好像是他为了骗吴潼专门放出的假消息,尚尔辉怎么会知道?
当时没敢跟林双星提这茬儿,现在想想,万一真的是吴潼找到尚尔辉打听了什么,自己那么说,岂不是破坏了林双星的计划——虽然林双星根本也不像有什么计划的样子。智慧还是心下不安,决定坦白一下。经过奶茶店提醒,特地备了一杯双倍奶盖的护身符。
正扫码付钱,身后传来一声:“再来一杯。”司和安笑吟吟看着她,“我有件好事要告诉你,嗯,算好事吧,应该能值一杯奶茶。”
智慧脱口就开了个没深没浅的玩笑,“你有好事我得随份子吧……”
司和安警告地“喂”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才跟你表白过?”
奶茶店两个小姑娘见到司和安都到窗口来忙和了,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倒抽口气。
智慧赶紧取下柜台上那杯奶茶塞到他手里,“喝!管饱!”回头让店员又做了一杯。
司和安一喝才发现味道不对,低头看见里面厚厚一层奶盖,连忙叮嘱店员:“不加奶盖,要热的。”
“好的~”两个店员齐齐应声。
他把吸管拔了扔掉,换上一根新的插进去还给智慧,“你大冷天喝这么凉的?”
智慧干笑,“我……烧膛。”抱着手里这杯被人喝过的奶茶,默默盘算,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直接带回去给林双星呢,还是自己喝了呢——根本喝不了吧,杯子拿着都拔手,可二十多块钱一杯的,总不能扔了吧?
看她为难的模样,司和安豁然想到那个冬夏都喝冷饮的热血少年,“给林老板的?”
智慧怕他不好意思,嘴硬地说:“不是。”低头喝了一口,凉得差点把吸管咬掉一截,哆嗦地想,拿回家喝吧,反正晚上还要熬夜备课……
林双星实在看不过眼了,走过来一把夺过去,“哎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着她用过的吸管,咕咚咚喝下大半杯,心满意足的咂咂嘴。
智慧对这个劫道的态度温柔,“真巧!”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捡剩的,“好喝吧?”
林双星含着吸管瞥一眼司和安,“甜~”
司和安磨着后槽牙点点头,“甜。”他都觉齁得慌。
智慧瞅他心情不错,抓紧机会交代问题,“今天有人问我酒吧是不是要外兑。”
林双星一愣,嘴巴终于舍得离开吸管了,“谁啊?”
智慧心虚,“你辉哥。”
林双星大概品出来这杯奶茶的滋味了,“你怎么回答的?”
司和安疑惑地挑起眉。
智慧不假思索,“据实回答。”
你就没几句实话!日常谎话精,撒谎和唠嗑无缝衔接,还据实?林双星插着腰,“来你给我据实说说,你今天在哪儿能遇着尚尔辉?”
这种小细节他怎么听清楚的……智慧做作地敲下脑袋,“哦,我嘴瓢了,应该是昨天。”
林双星生被气笑,舔舔嘴唇上的奶油,“意思是,你昨天惹的祸,今天才想起拿杯奶茶来平事儿?”
智慧捂着脸,“对不起。”她经常接受学生的检讨,深知认错态度的正确打开方式:多道歉,少辩解,不推脱。
司和安不明真相,但真切地感受到了智慧的诚意,热心地举着自己那杯奶茶帮忙,“你要不再来一杯热的?正好我这还没喝呢。”
林双星被冷热夹攻,满嘴的冰凉甜腻,没脾气。
不过他在吴潼这个事上,本来也不想拖了,正盘算着这两天去摊牌呢,尚尔辉要真能把这事传给吴潼,她琢磨出不对跑过来质问,自己倒还省事了。但智慧不知道他的想法,既然她担心惹祸,他也不吝危言耸听,趁机索要好处。
“回头吴潼炸了,小埋汰跑来跟我哭天抹泪的,”食指往她眉心戳戳,“你去做安抚工作,听到没?”
“没问题没问题。”简直是分内事!智慧连连点头,推他往酒吧走,深感自己这杯奶茶买得值……对了,还有另一杯呢。
司和安手里捧着热乎乎的奶茶,望着那两道背影,目光却逐渐冷了下来。智慧突然回过头时,他仍是一副专注且若有所思的模样,迎上她的视线,一时尴尬,抿抿嘴唇,居然连个公式化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智慧也愣了下,脑中突然蹦出个想法,脸颊一凉,推开林双星捉弄人的杯子,就那么忘了刚才的灵机一动。
林双星咬着吸管,眯缝眼睛看人,“啥情况啊两两相望的,我又不是法海。”
智慧直勾勾盯着那杯热奶茶,“谁刚才跟我说有好事来着?”
“演话剧?”智慧略微失望,这算什么好事?
宁博一笑她小气,“咱男神要出道了,又没让你请吃饭庆祝,连杯奶茶都舍不得?”
智慧恍然,“哦,恭喜啊。”
臧凌空不明觉厉,也跟着智慧道喜。
司和安失笑,“不是我演,”指着跑去参与人家手游公司团建活动的林双星,“他。”
谢沁和学校的话剧团排毕业演出,邀请司和安做旁白,司和安推荐了林双星,觉得他需要一个抛头露面的机会,感受下正儿八经的舞台和在酒吧里喊麦的区别。谢沁开始是坚决不肯的。她请司和安来,这叫助演嘉宾,剧团小伙伴双手双脚赞成。林双星算哪根葱?但是司和安保证,林双星排练的时候他会一直在场,指导林双星念台词。
女人在追男人的时候智商往往会临时提额,谢沁霎时就想到,司和安念词是专业级的,基本不需要怎么排练,但林双星则一定十分欠练,这么一来她岂不是多了与司和安见面的机会?愉快地同意了。
司和安是想不到这一层的,他就是不想与谢沁过多地单独相处,以免让她对自己有进一步的想象空间,才把林双星拉进来。另外,这对林双星来说,也确实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大部分的播音主持课程都是进行技术培训,而戏剧的表演能增强学习者的感情,让他从念台词变成说台词——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好的话剧演员大多能做播音主持的工作,但反过来操作的不多。
他把“另外”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拿出来讲了。
智慧艰难维持着听得懂的样子。
宁博一提示性地补充道:“对他专业课考试很有用吧?”
“当然了。”司和安的话题终于回归到教师领域,“如果有过参演话剧的经验,对播读、评述都能加分,甚至才艺他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来一段表演也说得过去。”
智慧果然眉开眼笑,“好事!”深觉这杯奶茶请得更值,扭头喊林双星。
宁博一搓着下巴等看好戏,“估计有人不会觉得这是好事。”
林双星意犹未尽地盯着自己这边枯燥的小酒局,“人家公司两岁生日出来喝酒,咱也想个由头吧,这么干巴巴的喝好没意思。”
智慧脱口就说:“我们几个给你当老师,在岗平均工龄三个月左右,要不咱四舍五入过个百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