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寸日光来倾城

第36章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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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礼物?

有那么一刹那,我几乎拿不稳手里那个小小的数码工具,我说话的时候,嗓音居然带着隐隐的抖动。我很紧张,却又没有时间来平复情绪,因为我怕卫优澜会在我的沉默中挂掉电话。

看我这个严肃的样子,陆轻舟放下了手里的磁碟,站起身来到我面前,想要开口说什么,我却倾过身去,捂住了他的嘴。

卫优澜在电话那头卖起了关子。

这个礼物,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准备的,希望我们的过节就此一笔勾销。我不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女人,你也让我这么丢脸过了,一切都扯平了。

真好笑。她以为她对明珠造成的伤害,是仅仅她用尊严就可以持平的么?她未免对自己的脸估价太高。我试图镇定下来,不让自己的情绪被她引导,不让那些小期待被看穿。

如果你没有诚意送我礼物,那么,我挂电话了。

卫优澜却悠悠道,夏平安,原来就只有这点啊。

我下意识蹙眉,听她自言自语。

原来那个人对你的影响就这点,看来我实在高估了你的痴情。

我越来越觉得她是有病才会打这个电话,最终果断地挂掉,甚至将手机电池拔出来,异常激动地关了机。

陆轻舟胡**了揉我的头发,皱着眉问怎么了?我一把打掉他还想继续作恶的手,一边佯装镇定。

没事,一个疯子。

表情却严肃得不复寻常。

可是当天下午,在陆轻舟接到一个电话离开以后,卫优澜就再次找上了我。她打给了裴明珠。

约见的地方是一个家居式的私人咖啡馆,我报出了名字,守在楼下的服务员才恭敬地将我请进去。我进到卫优澜所在的隔间,她转过连毛细孔都不可见的光滑面庞,盯着我,眼睛里没有了往日在人前的嚣张。

我突地有些忐忑,坐在她对面,一时竟说不出话。服务生礼貌地问我要喝什么,她却率先出口帮我点了一杯原味奶茶,还加上一句,少珍珠。

我惊异地瞪大眼看向她。因为很少有人知道,我只喜欢喝一种奶茶,就是原味的,而且不喜欢太多珍珠。

看我这样的神态,卫优澜笑了笑,随即搅拌着自己身前的摩卡,神情落寞。

是许灼告诉我的。

听见这被视为禁忌的两个字,我感到心脏不可抑制地咯噔了一下,我盯着她,丝毫不敢懈怠。我意识到,似乎有些不为我知的事情,将要浮出水面。

卫优澜持续着搅拌的动作,避开了我的视线,却没有停止说话,她说夏平安,你知道吗,我讨厌你。

可是我也羡慕你。

当年,我在发现你和许灼的事情后,惊怒得无以复加。我一向傲气,所以从不怀疑身边的一切,以为他们都是属于自己的,而事实是我确实也做到了,拥有所有想要的一切,许灼和你,却打破了这个惯例。

你了解这样的感觉吗?就好像,你以为有钱,就可以将厨房里那个限量版的芭比娃娃占为己有,全世界都告诉你,只要有钱,就可以将它占有。就在我欢欣鼓舞地要拿起他时,那个芭比居然自己开口,说它不愿意跟我走。

卫优澜和我谈心,说实在的,这场景特别怪异。可是对她,我却不再那么排斥。我忽然觉得,我们只不过是爱上了同一个男孩,而他和谁相爱,是幸运,他不爱谁,是命运,怨不得任何人。我是说没有发生明珠那件事,我对卫优澜,也许真的可以心无芥蒂。

她依然娓娓叙述,我静静地听,不做打断。窗外的阳光透不进来,因为布帘太深重,可我清楚地看见她的眼底,有隐隐的光影在流动。

卫优澜说,我曾问过许灼,他究竟喜欢你哪一点?单纯?外向?好成绩?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我点了点头答,我知道,因为我牙尖嘴利,损人的时候很犀利,和他一样犀利。

因为这个问题,我曾幼稚地问过许灼,当时他的回答就是这样。

可听见我的话,卫优澜却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是,不是这个原因。他告诉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和裴明珠在一家奶茶店里喝奶茶。当时的你们不知道在讨论什么问题,你便大声嚷嚷着,要绑个炸弹去炸死裴明珠的老公,那姿态,做足了恶毒二字。就是在那一刻,他发觉自己喜欢上了你。

我愕然,卫优澜却继续往下说:

当时我和你一样,觉得很不可思议。喜欢一个人,可以因为她的美貌、良好的出生,甚至是虚无的善良,但怎么可以因为她的恶毒呢?你知道他怎么回答我吗?

闻言,我再次摇了摇头,卫优澜道:

他说,因为往往能这样说出口的人,心底都是明快的。而就算她真的这么恶毒,你已经领略到了,却还是喜欢她的话,那就是真的喜欢了。

在遇见她之前,我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模样,在遇见她之后,我忽然发现,我不需要知道爱情是什么模样。因为,你就是他的爱情,他再也不需要想象。

我终于控制不住地捂住嘴,感觉有**一颗一颗砸在手背,源源不断,泛滥成灾。

卫优澜却激动起来。她说就是这样,就因为这样!我才嫉妒得发了狂!他甚至为了你,想要同我撇清所有关系,怎么可以?他的一切都是我给的啊,他怎么舍得?我不懂,我到底又比你差在了哪里……我真的不懂!

我听见汤匙砸在白瓷盘子上,清脆的一声响,室内还有余音。

后来,他知道我找人去泼你硫酸,竟带着刀子闹到了我家里来。如果这些你不相信,你大可以去问北广,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全部事情经过的人。

我也清楚地感觉到,左胸腔处被撩拨得彻底柔软。然后,我微微低了头,终于完整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请你,求你,告诉我。

终于,我还是做了姿态祈求的哪一个。我不想再与卫优澜斗,我知道,她能够将这些话说出来,必然是同我打心理战,她想要我自动偃旗息鼓,退出她同陆轻舟之间。我明明知道,她的真实意图,可还是大踏步陷了进去。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面子在那一刻一点也不重要。

无所谓,输就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