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的晨光中醒来,心因为恢复成人型后的海德变得异常轻松。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后就跳起来迅速换上美丽的裙子,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自信一笑。
昨天看见海德的时候自己狼狈死了,今天一定要给他留下个好印象。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海德,竟变得有些忐忑不安。
我该跟他说些什么?或者说我该怎么跟他打招呼呢?
对着镜子,开始研究起自己的微笑还有动作,语气。
“HI~”傻笑的样子真蠢!
“睡得好吗?”真白痴的开场!
“早餐想吃点什么?”
……天啊!我真是弱爆了!长叹一口气泄气地坐在**。
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啊!又不是第一天和海德认识,干嘛要让气氛变得这么尴尬疏远啊!就像以前一样和他说话不就好了?!反正我已经是他的未婚妻……
“不,马诺里。我真的想吻你……”
“我喜欢你,玛丽娜。这句话原本是想等诅咒解除后才跟你说的,因为背负诅咒的我没有追求真爱的权利。但现在,我决定提前告诉你,我害怕会在诅咒解除之前就失去你。请原谅我之前毫无恶意的谎言并相信我,玛丽娜。”
“我喜欢你,玛丽娜。虽然现在还无法证明我有多喜欢你,但如果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我的心。所以,告诉我,我以后要去哪里找你?”
“你到底在拒绝什么?!难道非要等到快死的那一刻,你才会承认你对我的感情吗?!玛丽娜,你说过,你喜欢我。我听得真真切切,记得刻骨铭心。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
……
过往和海德在一起的每个片段再次在脑海中清晰,心因为这样的记忆而快速跳动着,脸颊也紧跟着红起来。
深吸一口气站起来,快速活动着四肢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海德变成狼之前,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进展到非常明朗的程度。虽然后来因为诅咒,我们没办法再进一步相处,但我对海德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的递减。我想我应该表现的自然一些,这样才会让海德更快地适应恢复成人后的生活。
说服自己后端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餐点走出房间。
敲了敲海德房门,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应,过了一会又敲了敲。
第三次敲门后,海德才打开门。
“哦,”我愣怔了下匆忙收回自己的视线,“我想我还是等你洗漱完再来好了。”
出现在门后的海德,形象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不但没穿上衣,就连头发都乱糟糟的,更让我费解的是他头发上的汗水还有重重的呼吸声,像是正在做某种剧烈运动。
正要转身,突然从海德房里蹿出一个人影。
惊诧地看着衣衫不整的唐从我身边走过,心像被大锤重重地敲击过!
手中的托盘一下子无力地掉在地上,我完全懵了。
为什么唐会从海德的房间里出来?为什么他们都看上去那么仓惶狼狈?难道海德和唐之间……
艰难地转头回去却发现海德早已经关上房门,世界一下子凌乱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的脑袋里混乱不堪,根本无法理清自己刚才看到的。心像从身体里飘离了出去,整个人混混沌沌地走到甲板上。
“我有话要跟你说。”当唐再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情绪突然像刺豚一样鼓胀起来,挥起拳头不由分说地将她打倒在地。
这个该死的女人,不但勾引利奥还毁了我的海德!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我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唐的身上,她丝毫没有反击的机会。
“见鬼!你疯了吗!!”利奥冲过来将我从唐身上强行拉拽起来,我却更疯狂地要挣脱开。
“冷静下来!给我冷静下来!”万般无奈的利奥只能用双臂紧紧圈住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想杀了她?!”
“为什么要碰我的海德?!为什么要碰我的海德?!!”失控地对唐质问,阿道夫把唐扶了起来后询问她事件的原因。
唐擦了下唇角的血渍后松开阿道夫走到我面前,她坚毅的眼神让我收起了身上的利刺。
“我没有对你的海德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情。是阿道夫让我给海德送早餐,我去的时候他的门是虚掩着,他蹲在地上看起来很痛苦。我走过去要帮助他,却被他一下子抓住!”唐说着突然拉扯掉身上的披肩,露出她修长的脖子后告诉我说,“我拼命要逃,却差点被他掐死。”
唐雪白的肌肤上果然有几道血红的淤痕。
“没错,是我让唐送早餐给海德的。”阿道夫在一旁证实道。
我这才冷静下来。
“玛丽娜,你的海德很不正常。”唐最后用一句警告性的话结束自己的申述。
我懊恼死了,因为自己的胡乱猜疑竟对唐大打出手。
“对不起,我……”内疚地要解释,唐却收拢披肩后从我面前走开。
“我去看看她,希望没有太受伤。”阿道夫追了过去。
“这下你高兴了。”利奥也不悦地松开我。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那样……”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跳海谢罪!平时也没觉得你有多能打,怎么一牵扯到海德就生猛像头发疯的母狗!这下好了,以后再没人敢对你的海德动歪脑筋。”
利奥的话又点燃了我的愤怒。
“你才是疯狗!”用力推开利奥后,快步走进船舱。
我承认这件事情是自己太敏感太紧张,都没有问清楚就胡乱发脾气,更丢脸的是我竟然跟唐动手了?!玛丽娜,你再怎么说也是摩根家族的继承人啊!那些淑女礼仪课都白学了吗?!怎么可以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动武?!呀!!真不要活了!!
气冲冲返回房间,脱下身上的裙子换上一身水手服后气嘟嘟地躺在**。
“咚咚咚,”有人敲门。
“我听说了甲板上的事,你还好吧?”西门站在门外问,我羞愧地一直无法抬头。
“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一件事,”西门走进来谨慎地说道,“海德能恢复成人并不是诅咒被解除的原因,而是因为他吞下的那两枚圆球。那球是格莱普尼之链的一部分,很久以前沉落在黑暗之泉中,圆球内一定带有少量残余的泉水,所以才暂时压制了海德身上的诅咒,但这一切都不是长久之计。圆球不是普通人类的身体可以承载的,一旦泉水渗透完后,圆球就会反噬容器的精血,到那时你的海德就危险了。”
海德会突然恢复成人的原因终于有了合理的解释,可真相却让我更加苦恼。
“今天早上海德会袭击唐的行为就是一个信号,我们必须在情况变得更糟糕前,”西门停顿了下说,“把圆球从海德身体里拿出来。”
“不,这一定是你想拿回圆球的借口,”后退一步道,“我不相信你。”
“就是怕你误会,所以之前才没有跟你说明海德的情况,但现在你也亲眼所见了,海德他确实有异常!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可以问艾瑞克。”
西门侧移一步,让身后的艾瑞克走到我面前。
“我要听真话,艾瑞克。”不安地看着艾瑞克,希望能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主人说的都是真的,要救海德就必须把圆球取出来。”
“不!”反应强烈地否定道,“海德的异常也许是因为刚刚恢复成人后的不适应!也许是有不愉快的事情让他很烦躁!不一定就跟那些圆球有关……”
关于格莱普尼之链的事情,只有西门最清楚,现在他告诉我海德会恢复成人是因为圆球,会攻击唐也是因为圆球,我虽然嘴上倔强地否认这点,但内心已经开始有些动摇,特别是在艾瑞克也给了我同样的答案后。
“你现在还可以不相信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海德的情况会变得越来越糟。”西门没有再继续强迫我相信他而是握着我的肩膀劝说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如果你想海德安全,就最好接受现实。再好好考虑下,我等你的决定。”
西门和艾瑞克离开后,我一下子无力地坐到**,双眼空洞地看着颠簸摇晃的地板,嘴里喃喃地念着,“海德他才刚刚恢复成人,还不到一天……我不能那么做……”
“玛丽娜!快出来一下!”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我从恍惚中唤醒。
“你最好去看看,海德和利奥打起来了!”阿道夫一脸焦急地说,我拉开门冲出去。等我来到海德的房间时,屋内一片狼藉,海德和利奥正扭打在一起,海德掐着利奥的脖子将他放倒在桌子上,利奥想踢开压在身上的海德却被海德抢先踹中膝盖,顿时无法动弹。
“住手,海德!”拉住海德的胳膊想将他们分开,却被海德用力甩开。这个间隙,利奥趁机用手指戳中海德眼睛,这才让自己从海德身下逃出来。
“带她离开这!”利奥一瘸一拐地走向我并催促阿道夫将我带走,可很快恢复过来的海德再一次攻击利奥。海德先用脚又踹中利奥受伤的那条腿,然后用胳膊从后勒住利奥的脖子,将跪倒在地的利奥整个人90度地向后掰弯……
“啊——!!”利奥痛苦万状的叫声还有姿势让我的心微微发颤。海德快要把利奥的脊椎折断了却流露出一副享受的快乐表情?!!
“放开他——!”阿道夫也按耐不住地冲上去,却在刚一靠近就被从海德手里丢出去的台灯砸昏在地。跌坐在地的我被此刻的海德彻底吓到,他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海德,他彻底失控了。
“嗖——!!”
疏忽间,我的眼前闪过一根羽毛,紧接着海德就轰然倒地,再也没了任何反应。
“你还好吧?”唐从我身后跑过去扶起利奥关心地问道,我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走到海德身边。
海德的眉心上插着一根羽毛,准确的说像是某种飞镖之类的暗器。
“这只是麻醉针。”唐走过来取走海德眉心上的羽毛后放进一根细小的管子里。我有听说过这种武器,在非洲大陆上很多原始居民用它去麻醉猎物,使用非常简便,只需要对准目标把针从管子里吹出即可。原来唐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她又一次救了我和利奥。
“唐的判断没错,海德真的有问题。” 利奥搭着唐的肩膀走过来说,在我们离开后利奥为了找出海德攻击唐的原因就来到这里,没想到海德就像唐所描绘的那样,情绪有些不对劲。两人没说几句海德就发怒地要赶利奥走,利奥因为担心海德建议他去找阿道夫检查下,这下便彻底激怒了海德他非要说利奥居心叵测想害死他,于是就先下手要杀死利奥。
利奥决定在海德醒来之前把他关在舱底的牢房里。
“谁也不能把海德再关进那个又黑又脏的牢房里!” 我立马否定利奥。
“你看到了他刚刚对我所做的,如果再继续放任海德,下一个被杀的人也许就是你!”利奥生气地对我咆哮。
“也许有个可以折中的办法……”阿道夫揉着红肿的额头从地上爬起来,打断了我和利奥的争吵,“我们可以把海德绑在房间里,这样即便他醒过来,也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况且,把海德关起来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海德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时候还是作为旁观者的阿道夫最为清醒,要不是他提醒我差点忘记了西门的建议。
“玛丽娜,你们在浮岛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海德会突然恢复成人?”阿道夫问。
“其实……”
正要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被推门声打断。
“我们被海盗猎人的船盯上了!”一名水手慌慌张张地冲进来报告道,利奥立马紧张地单脚跳出房间,唐紧追其后地跟上去架起利奥的肩膀帮他走上甲板。
“在开战之前,我们先把海德处理好。”阿道夫提醒我,随即我们就拿出绳索将海德牢牢地绑在**,为了防止他醒来后头脑不清醒地伤到自己,我还在他的嘴里塞了块硬布。
“对不起,海德。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在海德的眉心落下一个亲吻后就和阿道夫一起跑上舷梯。
视野辽阔的海面上,一艘比鲨无赦号还要大的三桅帆船正快速向我们驶来。利奥指挥着海盗们迅速升起所有的风帆并准备好炮弹准备迎战。
望远镜中,三桅帆船上的旗帜在阳光下张扬地飘动着,那是……
“猎魔号!”我脱口而出道,整艘船上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艘船的底细。
“狗娘养的,又来烦老子!”利奥厌恶地说着,快速转动着手中的船舵。猎魔号是泰勒的船,原本就是我们猎人家族内赫赫有名的战船,现在从它的移动速度可以判定泰勒肯定又对船进行过改良。尽管鲨无赦号已经开足马力,却还是很快落入猎魔号的射程内。
砰——!!当第一枚炮弹落在临近鲨无赦号的海面时,飞溅起的巨大浪花让我从头淋湿到脚,船身剧烈地晃动了下,我差点被摔进海里。
“准备好武器迎战!”利奥命令道,海盗们迅速拿出各自的武器。
砰——!砰——!接二连三的炮弹继续射向鲨无赦号,虽然我们也进行了反击但很明显我们的射程没有猎魔号那么远,根本就无法击中目标。
之前两艘船的一场交战中,是变身成狼的海德吓跑了泰勒,这一次我很没有自信能再次击退他。且不说泰勒这次一定比之前准备的要充分,单就是鲨无赦号上的海盗们也因为昨天逃离漩涡的事还没有从疲累中恢复,况且利奥现在又受了伤,如果真要开战,鲨无赦号赢得机会还不到一半。
拿起望远镜又扫视了下周围海域的情况,然后跑到利奥面前强行夺过船舵后掉转船头,驶向左舷一罗经点的方向。
“我们藏进雾里!”
利奥很快明白我的做法但却并不认同,重新夺过我手中的船舵后愤愤地说,“让我在那蠢猪面前像婊子一样逃跑?!开什么玩笑!”
因为利奥的搅合,鲨无赦号再一次被猎魔号击中,飞溅起的木屑紧贴着我的脸颊飞过,一阵割痛感。
“他们是有备而来,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要逃你自己逃,这是我的船,我说了算!”
话音刚落,又一枚炮弹击中了我们副桅杆,断裂的桅杆倒在甲板上一个水手被压在下面,当场身亡。
就是这样危机的关头,利奥还固执地要迎战,我真是又气又恼!!
“给我听好你这莽夫!海战的技巧并不是像你这样没大脑地迎战,而是要懂得有进有退!我们逃跑并不代表懦弱,是说明我们有头脑!”握住船舵和利奥较着劲,“上一炮他们打中我们的副桅杆,下一炮如果打中主桅杆,我们就无路可逃了!先藏进雾里,甩掉他们再找机会反击!”
“就算整艘船都被击沉,我也绝不做逃兵!”利奥用身体轻轻撞了我一下,脚下湿滑的船板让我一下子跌坐在那里,为了从利奥手里抢走船舵我顿时灵机一动想到一条妙计。
“啊!”装作崴到脚样子痛苦地呻吟了下,利奥立马担心地蹲下来询问我,“我早就警告你,不要来干涉我。到底伤到哪了?”
假装伤势很严重地捂着自己的脚踝,利奥小心翼翼地捧住我的小腿要为我检查伤势。我的手在身后慢慢勾到一条缆绳,不动声色地将缆绳打了个环套,当利奥专心致志地研究我到底伤到哪里时,我趁其不备地一下将他的双手套住后迅速收紧环套上的结扣,将利奥捆住后按倒在船板上!
“见鬼,你到底要做什么!快放开我!!”利奥气急败坏地扭动着,我又动作迅速地将他的双脚也一起绑了起来。
这下被我五花大绑的利奥再也不能发号施令了。
转动船舵,将船头的方向再次向着浓雾的海域。身后的猎魔号像是看透了我们的心思,更加的穷追不舍!越来越多的炮弹落在船上,海面上……鲨无赦号还从没有现在这样狼狈地落荒而逃过。
“放开我!你他妈快放开我!!”
耳边轰隆的炮声将利奥的吼声完全淹没,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内心不停祈祷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直到浓雾完全吞没了鲨无赦号的船尾后,我才长吁一口气。没有了目标,猎魔号自然就停止发射炮弹,虽然还不确定他们是否会跟进大雾里,但至少有一点可以确信,在这样能见度还不及五米的恶劣环境下想再找到鲨无赦号的影子……除非发生奇迹。
摆脱了猎魔号袭击后,阿道夫立马在甲板上组织起抢修工作。炮弹击破的船帆被放了下来重新织补,断掉的桅杆也被竖立起来,水手们抱着大量的麻絮堵上船身的裂缝……鲨无赦号虽然遭到创击,但主要部件还算完好。
海上浓雾的出现是没有任何规律和时间性的,这一刻还能隐藏其中,下一秒如果海风吹来也许就眨眼散去了。
猎魔号既然已经发现了我们,绝不会就此罢手。希望阿道夫能尽快修复鲨无赦号,这样就能为我们争取更多离开的时间和机会。
“你下次要是再绑我试试?!”
正思考着,身体就突然被人从后用缆绳捆住。
是唐给利奥松了绑。
“放开我!”挣扎着却被利奥一收手里的缆绳,身体就势被拉了过去跌进他怀里。
“最后一次警告你,这是我的船!下次再做这样违背我命令的事……”利奥威吓地说着靠近我道,“就把你吊在桅杆上当旗!”
我一点也不害怕利奥的威胁,因为他弄错了一点,“这是海德的船,如果他来指挥一定会同意我的意见,退而求保,绝不会像你一样拿全船人的性命去送死!”
我的话很明显戳中利奥的痛处,他一下子将我提起来恶狠狠地瞪着我说,“既然你这么确定他会听你的,那就去好好陪他吧!阿道夫,把她和海德关一起!!”
阿道夫为难地站在一边,正要为我求情就被利奥一句冷冰冰的话堵了回去。
“谁再违背我的命令,就像这木桶一样!”利奥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面前的木头投掷过去,中刀后的木桶砰一声裂成几块。
“遵命,船长大人。”阿道夫无奈地走过来从利奥手中接过我后将我带进船舱。
“虽然利奥的做法有些偏激,但我能理解。想想看,利奥可是一个从骨子里就不会退缩害怕的海盗,逃跑对他来说是比杀头还要大的侮辱。你先在这里待几天,等他冷静下来后一定会放你出来的。”阿道夫将我绑在椅子上后说道,“我会给海德再灌些安眠的药剂,这样你在这里的时候他就不会醒来给你带来危险。”
“可不可以帮我传句话给艾瑞克?”
我没有让阿道夫直接传话给西门,因为我很清楚阿道夫非常讨厌西门。
“告诉他我同意了。”
阿道夫虽然不明白我这句话的含意,但还是答应了我。
我想一旦艾瑞克知道我同意他取走海德身体里的圆球后,肯定会和西门找来这里。到那时我和海德就能重新获得自由,只是……海德马上又要变成狼了,我还有好多好多话都没有来得及跟他讲……
我想起海德回到鲨无赦号上后亲吻我额头时说的那句话,“明天见,我的玛丽娜。”
这个明天,究竟还要等多久?
“我的演技天衣无缝吧?”
正闭目养神着,耳边就传来利奥那个家伙的声音。他从我身后绕过来,看上去一点也没有生气,更没有仇视的敌意。
“你来干什么?!”
“嘘,安静点。”利奥说着就俯身靠近我,蔚蓝色的眼睛里跳跃着不怀好意的光点。
“离我远点,你这莽夫!”
“我可比你这个蠢蛋聪明多了!”利奥一下子捏住我倔强的下巴,让我只能看着他,“听完我的计划,再骂。”
就这样利奥捏着我的下巴,把他所谓的计划说了出来。
原来利奥一直在寻找如何解除自己身体内虫蛊的办法好让整艘鲨无赦号摆脱西门的控制,没想到在梅努埃林族先留下的日记本中就提到过这种可怕的巫术。利奥相信只要除掉虫蛊的主人,那他身体里的虫蛊就自然而然不能再被唤醒。利奥期间无数次想找机会杀了西门和艾瑞克,但考虑到黑暗之泉和解除海德诅咒的可能就迟迟没有动手。后来,当利奥看到海德恢复成人后才最终下了决心。
不得不说利奥最近考虑问题真是越来越周全,他先给我分析了几种可能,之后又给出每种可能的解决办法,用他周密又详尽的计划说服我。
可能一,如果海德身上的诅咒已被解除,他不会再变成狼时,利奥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西门和艾瑞克,他俩一死利奥就能获得自由,利奥会带海德去寻找最好的医生治愈他的情绪失控;可能二,如果海德诅咒解除只是暂时性的,那我们还需要去求助一个人。
利奥提到卡洛尔,说她当初要利奥寻找的东西就是西门身上的那条手链,之前因为手链上没有圆球所以没有被认出来,直到这次我们从浮岛回来后利奥才确定那就是卡洛尔要的东西。利奥决定用同样下迷药的办法把西门和艾瑞克迷晕后杀掉,之后再驾驶鲨无赦号返回梅林镇去找卡洛尔,让她解除海德身上的诅咒。
“真不敢相信,你到今天还能相信那个恶毒的女巫?!”
“那西门呢?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你还能相信他要找的黑暗之泉就真的能解除海德身上的诅咒?卡洛尔才是对海德施下诅咒的人,只有她去解除才最可信。”利奥说服着,将一瓶龙舌兰酒递到我面前,“就算我们最后不去向卡洛尔求助,只要得到那条手链我也能带你找到黑暗之泉。所以,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把这瓶酒带给西门和艾瑞克,亲眼看他们喝下去……”
一直以来,西门和艾瑞克的饮食都是由艾瑞克亲自负责,所以利奥才需要我去帮他。利奥说他是故意在甲板上跟我起冲突,这样西门他们才会认为我们俩个关系不融洽。一会利奥就放了我,而我则要非常气愤地去找西门和艾瑞克诉苦,这瓶龙舌兰就是为西门和艾瑞克准备的,只有这样西门他们才不会防备我拿去的东西。
利奥说在我们从浮岛回来的当晚他就想这么做的,可看到我太疲累就没有开口,今早他去找海德时候也正是想和他商讨这个计划,没想到海德听后就情绪激动地发起疯来。
“想想西门主仆为了控制我而对我所做的一切,你难道不怕他们为了控制你继续为他们卖命而对海德动歪脑筋吗?”见我一直没有回答,利奥继续说道,“海德现在已经恢复成人,你也绝不希望看到他再发生什么变故吧?”
不得不承认,利奥的这番说服让一直抵触他的我有了些动摇。
先不考虑那些分析是否都正确可行,光是利奥最后提到的那点就已经触动我内心最在意的问题。我开始重新思考,是否要相信西门的话让他把海德身体里的圆球取出来?西门看上去对那条手链非常在意,这让人很难排除他会对我说谎而骗走圆球害海德又变成狼的可能;艾瑞克因为是西门的仆人,他或许也同样会对我撒谎了;再想到西门对利奥种下的虫蛊,又很难不去联想他为了拿到圆球而不择手段地伤害海德……
目光看向一旁还没有清醒的海德,他平静的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痕迹,那两个在他体内的圆球真的会伤害他吗?如果让它们继续留在海德体内,海德是不是再也不会变成狼了?怎么办?我到底该选择哪一边?
“看着我,玛丽娜。”利奥松开我的下巴改为握住我的肩膀认真地说,“你和海德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绝不会让自己失去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可以发誓,如果我没能把海德完好无损地还给你,就让我被心爱的人,亲手杀死!”
利奥加重语调的最后几个字节沉沉地落在我的心里,我一直摇摆不定的心终于停下来,妥协的看着利奥眼眸中的自己,缓缓地点了点头。
刹那间,微笑如绚烂的花朵在利奥的脸上绽放,他激动地靠过来,像是要吻我,却在嘴唇即将靠近我时忽然停在那里,低垂的双眸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便直起身来松开我。
这样的利奥竟让我有些小小的失落感……一直以来,利奥对我总是想亲就亲,想怎样就怎样,可今天的他却控制住了自己……因为他认识到那样做有多野蛮无礼吗?还是他的心里有了其他的顾虑?我的脑子里闪过唐的笑脸……也许是因为有了唐所以不再对其他的女人举止轻浮。
“你必须答应我不杀西门和艾瑞克。”在利奥帮我松开绳索后我又提出了一个条件,“我可以帮你把他们迷晕,在我们找到其他解除虫蛊的办法前可以一直让他们睡着,这样你也不会有任何危险。”
利奥犹豫一阵后答应我,“一个月为限,一个月后如果没有其他解除虫蛊的办法,就算我不动手,他们也活不了。”
“一言为定!”接过利奥手中的酒瓶后又走到海德面前,将他脸上的头发拿开后又深情地看了他很久。
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手指抚摸过海德的脸后,毅然地走出房间。
我决定先到艾瑞克那里,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第六感让我相信自己能很容易先搞定他。艾瑞克让我进他的房间,像个老朋友般听我诉苦,又在我的一再央求下陪我喝酒聊天。我虽然有些内疚,却已经不能回头。艾瑞克很快在迷药的作用下晕倒在桌子上,利奥的手下走进来将他拖出去带到舱底的那个牢房里。
事情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在敲开西门的房门前,我始终有些忐忑不安,可当我一只脚迈进房间后,那种紧张感就立刻消失。像利奥所说的那样,我继续表演着同样的剧情,一边愤怒地数落利奥的缺点,一边咒骂他是个混蛋。西门说他已经听说了今天的事并夸赞我做的对,我倒出龙舌兰酒让他陪我一起喝,西门却拒绝了我。
“想喝酒的话,去找艾瑞克陪你吧。我只能这样安慰你。”
我忽然想起来,认识西门这么久还真的一次都没有看过他喝酒……难道,该不会,倒霉的是他不会喝酒吧?!!
这个想法让我一下子被嘴里的烈酒呛到,一个劲地咳嗽起来。西门用力拍着我的肩膀给我递来一杯水。
在准备接过水杯的那几秒,我飞速开动脑筋,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为了海德,我豁出去了!!
假装喝醉的我一把推开西门的手,水杯啪一下掉在地板上。在西门俯身去清理的时候,我猛地向喉咙里灌几大口龙舌兰酒,然后身体一歪倒向西门,确切的说是将他扑倒在他,然后趁其不备地亲上去将嘴里的酒强行灌进了西门的嘴里。
西门被我突如其来的行为吓呆了,他瞪大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我,一副完全不知所措的表情。为了不被拆穿,我只能继续佯装醉酒地在他身上嘻嘻哈哈地胡言乱语。
“哈哈,对不起,意外,意外……”
我担心死了,生怕西门起疑心,可我更担心的是那一点酒能不能把西门迷晕?如果药量不够,我又该怎么办?难道再去强吻他一次吗?!!
当我从西门身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时,西门说了一句,“我对酒过敏……”后就头一偏昏过去。
惊喜不已地冲出房间,让利奥的手下赶快进来带走西门。
“你是怎么做到的?”利奥看到凌乱的房间后困惑地问了一句,我却生气地把酒瓶塞给他说,“下次要迷晕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谁能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利奥派人叫来了还毫不知情的阿道夫,很显然关于这个计划,利奥只告诉了我一个人。
利奥关上门后把计划告诉阿道夫,并吩咐他在我们找到去除虫蛊的办法前绝不能让西门和艾瑞克醒过来。阿道夫虽然觉得这样做太疯狂冒险,却已经不能扭转。
“如果他们醒过来,我就立马杀了他们。”阿道夫说着最坏的可能后就要离开,我想追上去劝说阿道夫不能这样做,利奥却拉住我说,“别担心,阿道夫可是忠诚的天主教徒,他的一双手只能去救人。”
“如果你也信耶稣,我就可以彻底放心了。”松开利奥的手,准备去看看海德。
刚走出房间没几步,船身就猛地一震,紧接着就听见有慌乱的脚步声从舷梯上跑下来,海盗们惊慌失措地大喊:“我们被偷袭了!是猎魔号!”
神经又一下子紧绷起来,匆忙跑上舷梯。
甲板上早已经变成混乱一片的战场,刚刚的撞击声就是两艘船的舷接,猎魔号上的猎人们有的从船板上跑过来,有的**着绳索落在鲨无赦号上……他们来势汹汹,势如破竹。
“接着!”利奥丢过来两把水手刀让我防身,我接住后立马干掉一个正向自己冲来的猎人。可他们人实在是太多了,我很快就应接不暇地后退起来。
“这里交给我,你去海德那里!”正在跟猎人交锋的利奥提醒我道,我这才想起来仍被绑在房间里的海德,如果有猎人闯进去,毫无反抗之力的海德将会非常危险。
正转身要离开,一道红色的影子突然从网上飞跳下来落在我面前。
她的头发是像金色阳光一样的颜色,蓬松卷曲的披散在身后;一身鲜红色的束身衣将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展露无疑;也许是因为月光的关系,她的脸显得非常苍白,这却更为她精致媚惑的脸孔平添了几分使人疼惜的姿色。大概是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人,我竟然一时有些失神,直到手中的水手刀被她的长鞭卷走后才恍然清醒。
在她的长鞭第二次向我飞来时,我纵身跳开,鞭子击中我所站位置的一个木桶,顿时裂成两段。没有片刻的喘息,她的鞭子再次朝我甩过来,我飞身扑到一旁想去拿起自己的武器却被她察觉后,提前将我的水手刀卷掉进大海里。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目光中露着浓浓的杀意还有一种不该有的熟悉感。和她对视的时候,我竟然开始在心里反问自己,之前是不是见过她,又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她非常憎恨的事情……可是我翻遍所有的记忆还是一无所获。
虽然我们之间还有几米的距离,但我已经完全没有逃走的机会。她的鞭法既准又狠,如果我现在站起来逃走,不出一步就会被她长鞭击中。
就在我认为自己无路可逃时,利奥突然从一旁冲过来挡在我面前,那女人立马甩出手里的鞭子要阻止我却被利奥抓住。
“快走!”利奥回头对我大喊,我这才有机会逃开。
当我不顾一切地跑到舱口时又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利奥,他正在和那个红衣女人苦战。红衣女人的鞭子已经将利奥缠住,他用尽全力没有挣脱后便突然向红衣女人跑去一下子将她压倒在身下,红衣女人拿出一把匕首刺中利奥的后背,利奥狠狠地用头撞向红衣女人后迅速跳开,趁她还没能缓过神来就已经将身上的鞭子绕上不远处的一根桅杆,成功地将收缩力转移后从鞭子的禁锢中逃出来。
利奥一只手按压着自己受伤的后背,一只手握紧长剑做出随时进攻的姿势,虽然气喘吁吁却始终扬着鄙视意味的唇角,轻蔑地看着红衣女人……这一刻,利奥的形象被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子里。
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虽然总是满嘴脏话,举止又轻佻下流,但每次危难的关头都会挺身而出。特别是现在,第一个想到海德安危的人竟不是我,而是他……利奥,我到底该怎样看你?
顾不上继续关心利奥的伤势就冲下舷梯,事实上我完全不担心那红衣女人能伤害利奥,毕竟我曾亲眼所见利奥受伤的地方会自动愈合。
等我闯过同样混战拥挤的走廊来到海德的房间时,房间里竟然站着……
泰勒?
心忽地一沉,一种厄运袭来的强烈感觉。
“玛丽娜?”泰勒轻扬着语调转身看向我说,“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你在干什么?!”我的视线扫到泰勒身后的桌子,有一个戴红帽子的侏儒正趴在海德身上,正要走过去却被泰勒的手下死死地架住。
“放开我!放开我!!”我的挣扎毫无作用。
泰勒走过来,摘掉手上雪白的手套后勾起手指抵住我的下巴,用力抬起来道,“看来跟这群肮脏的海盗混久了,再美的淑女也会变得粗俗不堪。”
“拿开你的脏手!”怒骂着扭过头,更加担心海德身旁的那个侏儒。
“不许碰他——!!”
下巴上再次传来一阵痛楚,泰勒用力夹住我的下巴后把脸凑上来恶狠狠地警告道:“除了我之外,不许你再担心任何人!”
“做梦!”
泰勒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巨大的愤怒像是要一口把我吞掉般。若是在以前,我会幸福地认为他是因为喜欢我而对其他人产生的嫉妒,但现在我只会认为这是他自私的占有欲,想让我痛苦的手段而已。
“你至始至终都是我泰勒的东西,就算我不要你,你也不能再属于其他人!”泰勒霸道地说着就想强吻我,面对这样的侮辱我只能紧咬牙关用力地挣扎,可泰勒却无耻地固定住我的头让我无法动弹,惊慌的泪水很快溢出眼眶,泰勒就那样看着我,没有再继续前进,就像在欣赏我的痛苦般,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快要被他的眼神羞辱死了……
“不再这里!”侏儒忽然开腔说道, 嗓音像极了知更鸟。
泰勒忽然停下他的动作,松开我走过去问道:“你确定不在他身上?”
“确定。”侏儒笃定地点点头。
“一枚都没有?”
“是的,一枚都没有。他体内的东西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
“那是什么?”
“不知道,闻起来虽然很像珠宝却非常邪恶,我们最好不要碰那玩意。”侏儒说着就从桌子上跳下来,看到我后竟绅士地摘掉头上的红帽子向我鞠了一躬道:“你好,未来的拉特瑞夫人。”
拉特瑞是泰勒的姓氏,他这样称呼我无意就是种嘲讽。
“请你弄明白一点,我的未婚夫叫海德.梅努埃林。”
侏儒回头看了眼海德后啧啧嘴,又转头一脸正经地对我说,“他绝不是你最后的选择,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侏儒又向我走近一步,用食指和中指对准自己的双眼后补充道,“我们侏儒能把黑暗中一切都看清,你的命运早就被我看穿了。”
“那你的命运呢?!”说着就曲起膝盖狠狠撞上侏儒的手肘,他来不及反应就做出了自插双目的自残行为,当即痛得哇哇大叫。
“索兰多,别闹了,快做正经事。”泰勒走过来不悦地命令道,叫索兰多的侏儒用手捂着不停流泪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后汇报道:“这些穷鬼身上所有的金币加起来还不到一袋!而且那些金币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不是我们要找的宝藏。”
泰勒想了想走过来逼问我道,“你们把宝藏藏到哪了?”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少跟我装蒜!我说的是索鲁克岛的秘密宝藏!”泰勒抬高了声调。
“不,知,道。”毫不畏惧地一字一顿地回答,泰勒的脸顿时气得铁青。
“那好,你不知道,这船上总有人会知道!”泰勒说着就对他的手下做了一个手势,一个健硕的猎人走过去将海德从桌子上松开后一下子扛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放开他!!”激愤地就要冲上去,泰勒却一个跨步走上来一把将我举起来也扛在肩膀上带出房间。
我用力捶打着泰勒却怎样都无法从他的肩膀上逃开,而那个叫索兰多的侏儒却一脸兴奋地跟在泰勒身后,抱着一把四弦小吉他哼唱起了不知所谓的歌谣:“美丽的姑娘羞答答,帅气的小伙笑哈哈,姑娘啊你马上就要嫁给他,却还假装生气地在怒骂……”
“闭上你的臭嘴!!”生气地对索兰多大吼了一声,又继续反抗挣扎。
因为有泰勒的手下帮他开道护航,走廊里的海盗根本无法靠近我,不一会我和海德就被强行带到了甲板上。
“砰!”泰勒向天开一枪后,清了清喉咙说道,“都给我看过来,你们这群肮脏的臭虫!”
泰勒的话让甲板上如火如荼的战事戛然而止,所有人同时看过来,大家的视线中都是相同的一幕——还昏迷着的海德被猎人从肩膀上摔下来,无能的我也被泰勒嘭一声摔在甲板上,泰勒的火枪迅速对准我的眉心,我僵直着身体坐在远处一动不敢动。
这恐怕是我这辈子最逊,最丢脸,最没用的一刻!!
“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把手上的武器都丢掉。”泰勒傲慢地下达着命令,所有鲨无赦号的海盗都看向利奥,我也不例外。
“你到底要做什么?!”利奥怒吼着抬手将手中的长剑甩飞出去,铛一声扎进离泰勒双脚不到三公分的地方。
“啪——!”寂静的甲板上传来一声清脆响亮的鞭子声,红衣女人的鞭子抽中利奥的小腿让他顿时跪在甲板上。
“我就是要看到你现在这样子,哈哈……”泰勒大笑起来,我攥紧拳头恨不得把他的嘴撕成碎片!
利奥之后,阿道夫第二个放下武器,紧接着其他的海盗也都陆续放弃了抵抗。我的心难过地揪在一起……
“没想到你们这群哈巴狗还挺齐心的,好,现在再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谁来告诉我,这船上的宝藏去哪了?”泰勒继续用言语羞辱着所有人,此时此景是我登上鲨无赦号这么久以来过得最漫长的一刻,比同恶劣的飓风斗争还要难熬。
静,静,还是静,整条鲨无赦号上鸦雀无声着,时间随着从船帆上滴落下来的海水而一秒一秒地流逝着,很快就过去了一分钟。
“是真的没有人知道?还是没有人想说?”没有得到答案的泰勒一把将我身边的海德从甲板上拎起来,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就听见利奥噌地一下跳起来说:“放开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据我所知,海德才是这艘船的船长,如果他不知道,谁又会知道,你吗?”
“我知道!!”截断利奥的回答,我站起来说,“你要找的宝藏只有我知道。”
泰勒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我继续补充说,“你说的没错,海德是鲨无赦号的船长,而我是他的未婚妻,”为了让泰勒相信,我举出自己带着戒指的食指展示给他看,“那么重要的宝藏,他当然只会告诉我。放了海德,我就告诉你,宝藏藏在哪!”
我这样说时,眼角的余光匆忙看向甲板上的利奥,生怕他冲动地走上来揭穿我。幸好有阿道夫在,利奥被拦了下来。
“你最好不要骗我!”泰勒松开海德后继而揪起我的衣领,他的眼睛里露着两道寒光,像是在对我警告,又像要把我看穿。
“你要答应我,拿到宝藏后就放了我们所有人。”泰勒是那种生性多疑的人,为了让他彻底相信我,我必须要演得非常逼真。
“我想你弄错了一点,你现在根本没有资本和我谈条件!”
“如果你不答应,那干脆现在就杀了我,反正得到宝藏后也是死,不如现在就死!”我闭上眼睛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现在,我就是要和泰勒来一场心理战。刚刚在房间里,我曾否认过自己知道宝藏的事,现在又突然咬定说自己知道,依据泰勒的脾气他肯定会在内心反复思量很久。
等待泰勒回答的时间又是漫长的。
“好,我答应你!但找到宝藏后,你必须跟我走!”
现在不是跟他讨价还价我去留的问题。
“我要你以拉特瑞家族的尊严起誓,如果反悔,拉特尔家族将永远被世人耻笑。”
泰勒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尊严,因为他自己已经是内定的下一任拉特瑞家族的接班人,除非他想解散家族,否则绝不会做出自己断送下半生荣华的蠢事。
“够狠!”泰勒怒瞪着我,咬牙切齿地崩出一个字“好!”
内心一阵窃喜,蠢驴!不是我够狠,是我太了解你!你这么锲而不舍地追踪鲨无赦号,费尽心思地要得到索鲁克岛秘密宝藏,这说明这个宝藏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用它来跟你谈条件,就是让你当场阉割,估计你也会考虑的。
“把这群臭虫都给我绑起来!他,他,她给我分别关起来!”泰勒指着海德,利奥还有我命令道,剩下的海盗则都被三五一群地捆绑起来,放在甲板上的监视圈内。
在从甲板被送进船舱内的这段时间里,我迅速回忆了下整个过程。
鲨无赦号现在还深陷在浓雾的包裹中,这样虽然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行踪却忽略敌方也可以利用浓雾作为掩饰,突然偷袭我们的坏处。猎魔号能在浓雾中发现我们,绝不是件容易或要靠运气的事情……“我们侏儒能把黑暗中一切都看清,你的命运早就被我看穿了。”我忽然联想到了那个古怪的侏儒怪,难道是他的帮助才让泰勒在浓雾中发现了我们?
“这些穷鬼身上所有的金币加起来还不到一袋!而且那些金币都是非常普通的东西,不是我们要找的宝藏。”我继续想到侏儒索兰多的一些古怪言行,越来越相信他绝对是帮助泰勒的一个得力助手,他们的目的都是宝藏。
现在的猎魔号,除了有超级武器优良的战船,训练有素的猎人外,还有一个能帮他的侏儒……鲨无赦号这次真的是遇见劲敌了!现在谎言也已经说了,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如何才能在不揭穿这个谎言的基础上,把敌人不知不觉地干掉!
“快走!”身体被人从后推了下,用力前倾的同时目光意外地看到了斯蒂芬的房间,他的房门大开着,**没有人。
刚才在甲板上我似乎并没有看到斯蒂芬……他去了哪?不会已经遭到……当意识到自己忽略了斯蒂芬时又内疚地把自己臭骂了顿,与此同时我又想到了另外两个人,西门和艾瑞克。
该死!!他们不会发现那两个还被关在地牢的人吧?如果西门和艾瑞克被弄醒,或者是他们自己醒过来……利奥体内的虫蛊……我的头皮一阵紧绷,后背一身冷汗,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说谎?”身后的利奥走上来凑近我的耳朵,用几乎耳语的声音问我,我正要回答他就被人强行分开来怒喝道:“不许交头接耳,快走!!”
我回头看了眼利奥,用唇语对他说了三个字:“相信我。”
希望他能看得懂。
我和利奥,海德被关在三个邻接着的房间,我被关在船长室里。被关进房间后,我就开始思考应对泰勒的计谋。很快我就有了答案。
既然泰勒要找宝藏,那我就给他安排一个宝藏好了,我想到西门要去寻找的东西。如果我把他们引到约克角半岛,到那时泰勒肯定要带上我和海德利奥他们上岛寻宝,而他的手下就会被留下来看守鲨无赦号的海盗还有自己的战船,这样一旦离开猎魔号我们就有了可以逃生或是反抗的机会。
接下来我又想好了一些细节的地方,正纳闷为什么泰勒还没有来提审自己时,门就被人一大脚踹开来。
门外站的是,那个红衣女人。
我强装镇定地看着她,不出声等她出招。
红衣女人在关上门后就走过来,她先是仔仔细细地将我的脸打量一番,然后问了我一个做梦都没有想过的问题,“你,认识威廉?”
心口忽地一窒,一阵狂风从脑子里刮过,一张早已被自己强行遗忘的脸在脑海中霍然清晰,双手条件反射般地攥紧。
她为什么会问威廉?她认识威廉吗?她和威廉又是什么关系?如果他们认识,她又是什么?人类还是吸血鬼?她这样看着我是要做什么……为什么我会有种已经沦为猎物,在劫难逃的感觉?
“威廉是我的朋友。”我艰难地让自己说出这句话。
“朋友,哈哈……”红衣女人狂笑起来,那笑声让我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
“我怎么从不知道,威廉还有你这样的朋友?”红衣女人从我身上站起来,绕到我的身后,一根冰冷又苍白的手指从我的下巴上掠过,撩起我耳后的头发,俯身凑上来,她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脖子上,那里的皮肤立马像被冻伤了一样紧缩着。
“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特别,会让威廉愿意为你牺牲……”红衣女人说着就深吸一口气,我的大脑顿时空白了,时间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停在这里,一种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冲击着我的记忆,我仿佛灵魂脱壳般看见身后的这个红衣女人在我的脖颈间张开了锋利的尖牙……
我的灵魂在呐喊,呼救,可我的身体却像石头一般僵硬地坐着。
“住手爱玛!她是我的。”泰勒的出现让我的灵魂刹那间返回自己的身体,一度停下的呼吸和心跳瞬间恢复。
“我知道她是你的,我只想尝一口而已。”红衣女人抱怨着放下我的头发,当她从我身边走过时,还挑衅地张开嘴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收起她的獠牙。
她是,她果然是吸血鬼……我以为威廉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仅剩的一只吸血鬼,没想到她也是……
泰勒站在门口,一副送客的架势,红衣女人路过他时还挑逗地勾了下泰勒的下巴,他竟然一点也不生气?
我在想什么!泰勒那样的人渣怎么会讨厌美女的挑逗?!!
“以后你最好不要单独和她在一起。”泰勒关上门后就说了一句像是警告又像是关心的话。
“如果可以,你和你的所有手下最好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生气地回敬一句。
“你真的不知道她是谁?”泰勒走近问,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回答。
“看来你真的很健忘,”泰勒扳过我的脸说,“她是……威廉的妻子。”
我懵了一阵,然后那红衣女子的形象和我从威廉那里描绘出的妻子的形象同时浮现在我眼前,我很难把她们完全吻合在一起。可威廉的妻子名字确实叫爱玛,是转化了威廉的吸血鬼。单凭这两点确实可以认定那红衣女子的身份,只是有一点我完全想不明白……威廉的妻子为什么会和杀死威廉的凶手在一起?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爱玛不是早已经死了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为替泰勒卖命的手下?太让人困扰了……
“在想什么?”
“想你究竟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欺骗了爱玛!”
我的话里暗含着会对泰勒产生威胁的另一层意思——如果爱玛知道你就是杀害她丈夫的凶手,一定不会放过你。
“欺骗?”泰勒轻扬着语调重复,松开我的下巴后说道,“究竟是她欺骗了威廉,还是威廉欺骗她呢?玛丽娜,没想到经过这么多事,你还是那么单纯。真让人不放心啊。”
“我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你操心!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小心有天醒来,你的脑袋已经被爱玛咬掉!”
泰勒思慎了一会后突然笑着说,“是啊,我可不想自己的脑袋搬家,要不你帮我吧?帮我除掉爱玛?”
我彻底糊涂了,完全不知道泰勒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按理说他应该非常器重像爱玛这样拥有超于常人能力的吸血鬼当得力助手,为什么又暗地里想除掉她?
我觉得这是泰勒在跟我开的玩笑。
“我讨厌你!讨厌帮你做任何事!”
泰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然后他突然双臂撑在桌子上看着我说,“那么我们就来好好讨论下,唯一一件不会被你讨厌的事情吧?告诉我,宝藏在哪?”
话题终于回到重点,面对泰勒拷问式的眼神,我表现得非常从容,为了让他更相信自己,我又利用上西门绘制的那份去约克角半岛的地图,欺骗泰勒说就是藏宝图。
泰勒按照我所指出的方位很快在这间船长室里找到地图。看见泰勒双手捧着地图,两眼放光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泰勒一定不知道这个房间一直是一个他还不曾见过的西门所用,所以就以为是海德住在这里,这地图自然而然就是海德留下的。
“这么说,你们此次航行的目的就是为了去岛上拿回宝藏?”
我知道泰勒在怀疑什么,想必他一定在海上追击了我们很久,所以才好奇我们的航线和终点站。
我必须要有个足够说服他,为什么在藏了宝藏后又长途跋涉来取宝藏的原因。
“因为,我答应了海德的求婚!我们要举办一场世纪婚礼!要拿这些财宝买城堡,买庄园,买仆人还有今后下半生无忧无虑的生活。”
泰勒上次落败逃跑前,他还并不知道我早已经答应海德求婚的事情,也并不知道海德就是那只把他吓走的巨狼,所以这个理由太无可挑剔了!
“哦……”泰勒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地图收进衣服里后走过来对我说,“这个愿望我一定满足你,但婚礼上的主角只能是你,和我。”
“无耻!谁要嫁给你!我们的婚约早就取消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好像在我出发来寻找你之前,南希夫人还叮嘱我说,只要我把你带回去,你就是我的妻子,今后由我们一起领导伟大的摩根家族!”
“你撒谎!南希夫人根本不会把摩根家族交给你这样的人渣!所以她才会派斯蒂芬……”话语突然断在嗓子里,我猛然间意识到被激怒的自己竟然失控地说出了斯蒂芬,泰勒还不知道斯蒂芬也在鲨无赦号上。
“你刚刚说了谁?”泰勒掏了掏耳朵又凑上来,“我记得那小子已经尸沉大海了?难道他还活着?”
“是死是活都跟你无关!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成之后放了船上的所有人。”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斯蒂芬,但在茫茫大海上,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如果泰勒的手下找到了斯蒂芬,希望他能再次逃过泰勒的魔爪。
“你行。”泰勒不悦地说着离开我,很快叫进来几个手下。因为被我算计了,泰勒的脾气变得很火爆。
“把整艘船都给我彻彻底底地搜个遍!就是一只老鼠也要给我抓起来!”泰勒咆哮道,一顶红帽子从外面跑进来。
“有发现!有发现!”叫索兰多的侏儒一个劲地向上蹦跳着叫嚷,泰勒这才收敛起脾气问他发生了什么,索兰多说船里突然出现了一股强烈的财宝气味,而且还在不停移动。
泰勒猛地看向我,目光像把刀一样朝我挥过来,“我早就说过,你最好不要骗我!”泰勒生气地将我从椅子上拉起来,强行带出船长的房间。
泰勒一定以为我对他撒了谎,在他正被我耍得团团转时,有人正暗地里转移着宝藏。
“怎么会突然就有了气味?!是不是你之前糊弄我?!”泰勒一边快步走,一边质问着索兰多,索兰多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一直跑还要解释说,那气味确实是突然就出现的,他绝没有偷懒。
索兰多带着泰勒停在一间水手房前,指着紧闭的房门小声地说,“气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艾瑞克的房间我再熟悉不过了,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草药,心想着也许索兰多是闻到那些气味。
四名猎人举着火枪将房门围起来,猎人一脚踹开房门的刹那,一道冷箭从房内射出,闪着寒光的箭头直直地向我飞来……
“小心!”一旁的泰勒用力推开我,冷箭紧贴着我的脸颊,射断几缕头发后钉在墙板上。
“玛丽娜!”房间里同时传来一声惊呼,我惊魂未定地看过去却看到斯蒂芬,艾瑞克还有西门正出现在房间里。
斯蒂芬一脸惊恐地看着我,刚才那一声惊呼就是他发出的。手里举着弓箭的艾瑞克也僵愣在原地,很显然他没有预料到我会站在门外,而他的箭还差点射伤我。
“把他们抓起来!”泰勒一声令下,猎人就蜂拥着冲进去将他们三人围困住。
“你是谁?”泰勒看着身穿斗篷的艾瑞克问,并命令他脱掉身上的长斗篷露出脸。艾瑞克用沉默拒绝,泰勒又命令他的手上上去强行执行,手里拿着斧头的斯蒂芬挡在艾瑞克面前。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对他们如此无礼!”斯蒂芬说道,这也正是我想说的。
“哦?那我就更好奇他们是谁了?!”
“西门.圣.德古拉特,伯爵!”我脱口而出道,“昏迷的那位是伯爵本人,穿斗篷的是他的仆人,一个月前被我们劫持后正在等待高额的赎金!”
泰勒回头狐疑地看我,我继续补充说,“你可以让人检查下他的衣服,内衬上绣着伯爵家的标志。”
泰勒对一旁的猎人使了个眼色,一人走上去检查过后认定地对泰勒点点头。
“玛丽娜,你现在的胆子真变得越来越大了,连伯爵都敢劫持?”
我没有再接话。像泰勒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一旦知道西门的真实身份肯定会待他如座上宾般恭敬,这样一来就可以保证西门和艾瑞克的安全了,只是……我又该如何向他们解释被迷晕还被关在牢房的事?
为什么我始终感觉,艾瑞克藏在斗篷下的眼睛,看向我的时候,不再有太阳的温度了……
“泰勒,味道就是从伯爵身上发出的!”身材矮小的侏儒索兰多趁艾瑞克不注意时已经跑到西门身边,用他大而圆得夸张的鼻子像狗一样嗅着。
“就是这条手链!”索兰多说着就撩起西门的衣袖露出手腕上的手链,艾瑞克瞬间拉满弓瞄准索兰多。
“别激动你这丑八怪!我没有要动它的想法。”索兰多双手投降着松开西门的衣袖,一点点后退到泰勒身边,“那手链就是这条船上最值钱的宝贝,但是……好奇怪,它所散发出的味道和海德体内的东西一模一样……”
一道红光在房间里闪过,之后用匕首抵着艾瑞克喉咙的爱玛就出现在大家眼前,“待着别动!你,去把手链取下来!”爱玛对一旁的猎人发号施令,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走上前的猎人在手指刚一碰到手链就发出凄厉的惨叫,只见他痛苦地蹲在地上,接触到手链的那只手像被吸附在手链上一般无法拿开。
“快!把他拉开!”爱玛又指挥剩下的猎人去解救,可不管他们怎么拉都不能让他们分开 ,而与此同时被吸附在手链上的猎人像个撒了气的皮球般迅速地干枯萎缩,直到成为一具干尸后才哗啦一声从手链上脱离,变成地上的一堆白骨。
这一幕让房间里炸开了锅,猎人们全都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条件反射般地远离西门很远。
“我就说过,那东西虽然很值钱,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侏儒索兰多躲在泰勒身后嘟囔着,泰勒却一把将他从身后拎起来,怒火冲天地质问他那手链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不早一点说它危险?!
“我也是第一次见那手链!它的气味表明它是个无价之宝,但它周身又散发着黑暗的气味,也许是一件受到了诅咒的宝贝,但我真不知道是什么!也绝不知道它会有那么危险!”索兰多为自己辩解着。我越来越肯定一点,这个侏儒索兰多对财宝的气味一定特别敏感。
“没用的蠢货!”泰勒把索兰多丢在地上,他爬起来后一溜烟地逃出房间。
“既然那侏儒不知道,你来告诉我是什么!”爱玛抬起匕首逼问着艾瑞克,艾瑞克却还是一言不发。
艾瑞克的一直沉默让我想到为他解围的妙计。
“不用问了,他是哑巴!”我说道,“从我们把他们主仆二人掳上船,就没见过他开口说话!”
“我不信!我倒要看看这个哑巴会不会喊,疼……”爱玛准备用匕首伤害艾瑞克,却遭到了泰勒的及时阻止。
“够了!”泰勒走上去夺走爱玛手里的匕首说,“既然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你又何必这么感兴趣。他是伯爵的仆人,也是我们尊贵的客人。”
“伯爵又怎样!我一点也不稀罕!”
“可我在意。松开他,出去。”泰勒听似平淡的语气里却透着不许违抗的威吓,爱玛生气地哼了一声后,收起匕首又闪电般离开房间。
“都出去。”
泰勒将所有猎人都赶出去只留下自己和艾瑞克,西门三人在房间里,我虽然很担心不知道他们会谈些什么,但自己已经被猎人重新带回船长的房间和斯蒂芬被暂时关在一起。
猎人把我和斯蒂芬捆在房间的椅子上后就离开了,我捏起嗓子小声地询问斯蒂芬,他为什么会和艾瑞克,西门在一起?
斯蒂芬的说法是,他在睡梦中被吵醒后就离开房间,一路跟猎魔号上的猎人在船舱内血战,不知不觉就被赶到舱底的牢房前。艾瑞克在牢房里叫他,斯蒂芬就救他们出来。艾瑞克说昏迷过去的西门是因为酒精过敏,要救醒他就必须拿到艾瑞克房间里的一种草药。斯蒂芬掩护着艾瑞克,悄悄带着西门离开牢房,没想到却被泰勒的手下发现。
艾瑞克和西门会离开牢房的原因已经获知,侏儒索兰多之前没有发现西门的手链也许就是因为他们还被关在牢房的关系,那个牢房的墙壁上都是女巫的咒语,也许屏蔽了手链的气味。可接下来呢?艾瑞克会不会因为愤怒而唤醒利奥身体里的虫蛊?
一想到这些,我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
这时候斯蒂芬也问我知不知道是谁把艾瑞克和西门关进牢房?他很好奇有谁会这么做?
我犹豫了下把利奥的计划和盘托出。
“荒唐!太荒唐!你怎么可以相信利奥还答应帮他?!这简直太蠢了!”
我有想过斯蒂芬会质疑我和利奥的计划,却没想过他会这么强烈地反对。
“这样做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谦逊地想听听斯蒂芬的意见,斯蒂芬一点点移动身下的椅子靠近我后将他的顾虑和分析一一道出。
首先,斯蒂芬最担心就是利奥对海德的忠心,他怀疑因为利奥喜欢我所以才会想尽办法除去海德,他不相信利奥会帮我解除海德身上的诅咒,认为我被利奥欺骗了。
我有些诧异,这样的话完全不像是从斯蒂芬嘴里说出来的,换句话说,更像是西门的语气?
其次,斯蒂芬认为利奥困住西门和艾瑞克的做法既不理智也不民主!如果这件事惹怒了西门,不但利奥会受到惩罚连鲨无赦号上的其他海盗也一样会被连累。斯蒂芬认为利奥在拿所有人的性命赌博,却没有把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告诉大家,利奥这样强权的行为让他不耻!
我稍微有些理解斯蒂芬此刻激愤的反应,仔细想想利奥连阿道夫都没有通知就开始执行计划,他确实没有权利独自替所有人做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
最后,斯蒂芬竟用他的人格担保,西门和艾瑞克绝不会是利奥所认为的那种坏蛋,他相信西门和艾瑞克能帮我找到解除海德身上诅咒的办法,斯蒂芬选择相信他们,也希望我能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
我越加难以理解此刻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斯蒂芬,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开始信任西门和艾瑞克,并言辞灼灼地替他们说好话?
“我还不知道你和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好。”随口说了一句,斯蒂芬立马接话说,“也许是在浮岛的那次,除了你和艾瑞克,没有人愿意留下来救我吧。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谁是真正的好人,不用眼睛看就能知道。”
我尴尬地回应一笑。
这个时候我最该担心地已经不是该选择相信谁,而是该担心如何向艾瑞克和西门解释。
如果他们不原谅我和利奥,那利奥体内的虫蛊……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我就坐立不安起来。我必须要尽快见到艾瑞克,必须要跟他好好谈一谈,这样我才有机会说服他,只有说服了艾瑞克才能让我帮我一起劝说西门。
我现在无比担心一点,如果西门已经醒过来并知道事情的一切,肯定会非常生气地唤醒虫蛊。
毕竟,鲨无赦号已经不是西门找到黑暗之泉的唯一工具,猎魔号和泰勒似乎是更好的合作伙伴。
“啊——!痛——痛——!”大叫着移动椅子将自己摔倒在地,斯蒂芬紧张地问我怎么了,我对他挤了下眼后,他立马明白我的小心思很快配合起来。
“有没有人啊!快来人啊!!”斯蒂芬大喊着并移动到门后用身体发出重重的撞击声。
“吵什么!”闻声而来的猎人不悦地推开门问道,我继续在地上躺着大声呻吟。
“你们都瞎了吗?人都已经疼成这样了,还不快点叫医生过来?!!”斯蒂芬焦急地说,猎手极不情愿地正要去找医生,却被匆忙赶来的泰勒阻止。
我感觉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似的,生怕泰勒看穿我的诡计不让猎人找医生。没想到,在我又佯装疼痛地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泰勒终于放走了猎人并交代说,“伯爵的仆人好像也会医术,让他过来看看。”
内心一喜,心想泰勒你这只老狐狸还是被我算计了!!哈哈!!!越开心就演得越卖力,伪装的眼泪簌簌地掉落下来。我就猜到,如果泰勒知道我要看医生他肯定不会让阿道夫来替我检查,他害怕我会借此机会和利奥他们交换消息,可利奥一定没想到我真正要见的人就是伯爵的仆人,艾瑞克。
很快艾瑞克就被带过来,泰勒在门口留下两个守卫后把斯蒂芬也带出房间,离开前他还假装绅士地把我手脚的绳索解开,又将我从地板上抱到**。
重获自由的我一边继续呻吟着疼,一边跑下床耳朵紧贴着门偷听外面的脚步声,确定泰勒他们是不是全都走了。
门外越来越安静,是时候转身面对一切。
“艾瑞克,我有话要跟你说。”开门见山地说道,艾瑞克静静地站在房间里。
我有些纠结,不知道接下来是该对他实话实说?还是编出一个谎言让他不恨我?
“不管你现在怎么看我,都先听我先把话说完好吗?”
艾瑞克曾经把我当做可以信任的朋友,而我却用酒把他迷晕了?这真是太混蛋的做法!
“我承认,自己利用你对我的信任把你迷晕是件很无耻的事;我也承认,自己会突然选择相信并帮助利奥对你来说有些不公平,但我并不后悔那样做。你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救我的海德。不管是谁,如果他能帮我救海德,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虽然这样做有时会内疚,会难过,但人生不就是这样有得有失吗?”停顿一下总结道,“我不曾贪心地奢望你会原谅我。”
“可是,艾瑞克,”走近一步继续说,“我们面前现在出现了新的敌人,如果我们不能齐心协力就必定会被敌人全部灭掉。泰勒绝不是什么善类,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这样说,是希望艾瑞克能看在我曾在泰勒面前帮他撒谎的情分上,能仔细考虑我接下来的话。
见艾瑞克迟迟没有表态,我的整颗心都悬了起来。脑子里不停揣测着各种可能,猜想着艾瑞克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又等待几分钟后,我开始有些失望,沮丧地走到艾瑞克面前向他伸出右手道,“好吧,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不会怨你,因为艾瑞克是我玛丽娜的朋友。”
就算艾瑞克要跟我彻底划清界限,我也没有怨言,只希望我们能最后友好地握手告别。也许从今天以后,艾瑞克和我就要分别处在两个敌对的阵营里。
“如果你刚才继续选择欺骗我,那就永远失去我这个朋友了。”艾瑞克握上我的瞬间,我抬头看到了他藏在斗篷下的那张脸,虽然还是那么狰狞但金色的双眸里却恢复了太阳般的温暖。
“我以为……”我感到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激动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早就知道……”艾瑞克松开我的手后告诉我说,其实在我突然出现在他房门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我是有目的的。因为在我来找他之前,阿道夫已经把我的话带给他,艾瑞克正想用什么办法救我,没想到我却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他面前。
我低声骂自己一句蠢蛋!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曾交代阿道夫的事情。
艾瑞克当时并没有急于揭穿我,而是想看看我到底要做什么,直到我让他陪自己喝酒,他才有些犹豫。其实,艾瑞克在第一杯酒喝下的时候就已经尝出酒水里添加有迷药。
我再次狠狠地骂自己蠢蛋!艾瑞克可是巫医啊!他怎么会喝不出迷药的味道!蠢死了啊!!
为了继续配合我,艾瑞克只能假装晕倒想看看我的动机是什么?没想到在他被关进牢房后,他的主人西门也被关进去。艾瑞克当即就猜到事情不妙,我背叛了他和西门,所以艾瑞克才在再次看到我时表现得那么疏离冷漠。
事实上,在来这里见我之前艾瑞克就打算把弄醒西门告诉他一切,但想到要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才没有那样做。艾瑞克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如果我选择继续欺骗他,他就不会再把我当朋友,回去后就立马弄醒西门并把事件的过程告诉他;而如果我选择坦白,艾瑞克就打算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内心猛擦一把冷汗,好险,我没有继续编谎言。
“那西门呢?你觉得他也会原谅我吗?”
艾瑞克的脸色忽然有些难看,他询问我西门晕倒的过程,我却支支吾吾地无法回答。
“只有你把过程详详细细地告诉我,我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突破口,帮你说服西门。”
“因为……一个kiss。”我用极快的语速小声地哼了句,很显然艾瑞克没有听清楚,他让我再重复一次。
天啊,我以为和西门发生的那件丑事会被深埋在肚子里烂掉,永远不会对任何人提起!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被挖出来,展示给别人看。
“快说啊,泰勒他们马上就会来了。”
“因为……”我一闭眼,憋住呼吸一鼓作气地把过程原原本本地描绘出来,一个细节都没有拉下。
四周倏地一下好安静。
许久才传来艾瑞克若有所思地一句低叹,“原来是这样……”
我的心扑通扑通直跳,脸颊一阵发热,紧咬着下唇,仍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
真想跳海自杀啊……
“事情这样就好办多了。”艾瑞克平淡无奇的语调顿时化解了我的尴尬,我以为任何人在听了我用扑倒西门并强行灌酒给他的做法后一定会笑得前仰后翻,就算没那么夸张也会捂住嘴巴偷笑,可艾瑞克却是个例外,他一点点嘲笑或是取笑我的语气都没有。
我这才放心地睁开眼睛,仔细听艾瑞克的分析。
艾瑞克让我转告利奥,不许再让任何人提及他们对西门和艾瑞克所做的事情,并让我牢记他下面要说的话。艾瑞克这样安排整件事的,西门是在被醉酒的我意外撞倒后因酒精过敏而晕倒,之后就遇上猎魔号的偷袭,我和利奥把他们藏在舱底的牢房里却还是被泰勒他们发现。艾瑞克和西门现在正假装投靠泰勒,我们打算里应外合地打倒泰勒。
“太棒了艾瑞克!你真是太聪明了!”用力拍了下艾瑞克的肩膀,被他天衣无缝的安排折服,“这样一来,西门就不会知道我们叛变的事,也不会再为难利奥和鲨无赦号上的海盗,更不会真的投靠泰勒了。”
“如果你再立场不坚定,我绝不会再帮你。”
我愧疚地点点头。
艾瑞克又提到海德的事情,他想取出海德体内的两个圆球,我没有同意。我的理由很简单,泰勒现在还不知道海德就是那巨狼的真相,如果这时候让艾瑞克把球取出来,海德就会立马变成狼,到那时睚眦必报的泰勒肯定会毫不留情地杀死海德。
“在我们没有打败泰勒前绝不能取出圆球……”接下来我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希望艾瑞克能帮我一起在约克角半岛上除掉泰勒。
艾瑞克欣然答应,就在我们交谈细节时,艾瑞克忽然将我抱起迅速丢回到**,一把拉过床罩后将我盖上。
“她到底怎么了?”泰勒推门而入地询问道,艾瑞克只是退后一步没有回答。我想起来艾瑞克已经被我说成了哑巴的事实,于是便假装很虚弱地坐起来回答道,“可能是胃**,艾瑞克帮我按摩后已经舒服很多。”
“按摩?”一顶红帽子从泰勒的身后又蹿出来,抱着四弦小吉他的索兰多走出来说,“像他这样身份卑贱样子又丑陋的仆人怎么能触碰我们未来的尊贵无比的拉特瑞女主人?”
“泰勒船长,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嘛?”索兰多看向泰勒问。
“让开!”泰勒的大掌按在侏儒索兰多的脸上,将他推到一旁。
“与其让你有机会去非礼玛丽娜,不如让他去。”
这也许就是为什么泰勒不让索兰多来为我检查的原因吧。没想到这个侏儒还是猎魔号上唯一的医生。
“小泰泰的话太伤人了!”索兰多说着就弹起吉他边唱边哭诉起来,“你不曾看到我的忠心,在你绝情的背影上是我破碎的心;我的眼泪飞啊飞,在冰冷的夜晚随海风远去……”
“闭嘴!!”泰勒的怒吼让索兰多的歌声立马停止,他揉揉自己的大鼻头后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落寞地退出房间。
“你不该对他那么凶。”我无意地说了一句,立马后悔自己的多嘴!
“你还有心情管别人的事,看来身体真的没有什么大问题。”泰勒断定道走到床边,将我因紧张而攥在手里的床单边拉开说,“我来通知你一件事,三天后我们就会抵达约克角半岛,你必须在那之前彻底好起来,否则……”
泰勒停下来突然低头靠在我的耳边小声说,“我就会用肉体来滋养你……”
“变态!”伸手就要煽泰勒耳光却被他一手抓住手腕拉到他面前。
“有这样的力度,应该是完全好了吧?”泰勒狡黠地看着我说。
我中了泰勒的激将法,既遭到他的羞辱又没有反抗的能力,真窝火!
“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泰勒强行在我的手背上落下他让人作呕的一吻,我真想亲手掐死他!
“走吧,伯爵的仆人。既然你的医术这么高明也该把你的主人弄醒了吧?”泰勒把艾瑞克也一起带走,房间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窗外是一片黑寂的海,浓雾已经散去,一轮巨大的圆月盘踞在天边的海天交界处,就像一只独眼兽正睁大眼睛盯着你,观察着你的一举一动,一呼一吸。
泰勒,海德,利奥,斯蒂芬,阿道夫,我,还有威廉的妻子爱玛……这些我从没有想过会再次聚首的人又重新出现在同一艘船上。
这一切究竟是命运的纠缠,还是巧合的捉弄呢?
静得让人发慌的夜,连海浪也收敛地闭上嘴巴,时间快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