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山印被调到了胸前,袁相宜问:“后背放空,会不会胆子大了点?”
“不这么做,**性不够。鲶很精明,特别能挑刁钻的角度照破绽,没有足够的诚意,它不会上当的。”之前几次的短兵相接,鲶大概摸出来了他们的弱点是镇山印,之后就加快的行动的速度。
袁相宜的心一下子提地老高,连注意周围的警惕度都高了不少。
忽然在右侧前方传递过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袁相宜霎时出声。
“右下!”
怀碧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的地上冒出一点青烟——依然是镇山印替他们挡住了鲶的进攻。
袁相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忽然心底生出了一点后怕,她嚷着说:“这太快了!我们……”
话还没说完,鲶的第二次攻击立刻追了过来!
袁相宜来不及反应,怀碧已经回身,短剑及时捕捉到了鲶的身影,又一声兵刃相接的铿锵声。怀碧仿佛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猛力地往后推。
她的身形根本稳不住,被大力推出了数十尺的距离,袁相宜紧张地直憋气,“不行!力气太大了!”
怀碧双手被震的发麻,不住地发颤,但她依然用尽全力双手紧握短剑,硬是用自己的灵力顶住鲶给予她们的那股致命压力。
“别分心,相宜。它的动作更快了!”
不等袁相宜有所回应,周围阴气中的黑影果然再次出现。
袁相宜大声说:“还是方才那个方向!怀碧,你要是扛不住,就躲躲!”
怀碧沉着声,咬着牙关发狠道:“我不躲,我有能力扛住它。”主意是她提的,绝对不要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袁相宜很想让她稍微清醒一点,现在可不是逞能的时候!那可是事关自己小命的!然而可恶的鲶已经飞身掠至,丝毫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
怀碧盯着朝着她过来的鲶,忽然闭上眼,在感觉那那股暴戾的气息已经离自己极近的时候,她突然睁开了双眼,大喝一声,将手里的短剑劈向了鲶。
一道刺目的白光乍然出现在他们之间,鲶首当其冲,由上自下被钉在地上。怀碧则被一个力道往后带,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的时候,她仰头看到了葳紧绷的下巴。
葳带着人退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低声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给你镇山印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袁相宜很想在这个时候指着怀碧把所有的 锅都盖到她脑袋上。
怀碧却冲着葳笑了一声,甜滋滋地腻进了葳的怀里,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相宜提议的,我脑子还昏着,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
袁相宜:“……你出卖我。”
怀碧说:“葳生气了,对我们俩都没有好处。”
“有道要是知道了,我也不会有好下场啊。”袁相宜觉得以自己从前的丰功伟绩,钱有道只怕是也只选择相信怀碧,而不是自己。
在他们不远处,黑炎剑身上刺眼的白光渐渐收起,最后只剩下一点余韵,悄无声息地映在剑身边上瘫在地上的那团黑影。
袁相宜不想在这个时候由着这两个人明目张胆地把锅甩在自己的身上,故意地在怀碧耳边凉凉地提醒说:“去看下鲶怎么样了,别在这种关键的时候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啊。”
埋怨的态度一目了然,怀碧朝黑炎剑那边瞥过去一眼,假意心神不宁地问道:“鲶怎么样?”
葳把视线从怀碧身上收了回来,转头看向地上的那团黑影。
黑炎剑开锋之后,天女的灵识就算已经清醒。天女天性温和善良,会化成凶器的刀刃只是葳一厢情愿,真到了关键时候,她不会轻易杀生。
特别是对象是太屋山中的生灵。
鲶在剑身边上小心地蠕动着。
葳走到了旁边,一手握着剑柄,警告的话脱口而出。
“天女的灵力有多强大,你很清楚。清醒了就不要乱动。”说完,又刻意盯了它一眼,说:“既然清醒了就出息一点,不要这么黏黏糊糊的。”
黑影像是被惊到了,一瞬间从地上立了起来。
怀碧看到一条鱼站立起来,正思索着这能走路的鱼妖也稍微罕见了些,它又化出了人形。
他有些惊惧地看着黑炎剑,说:“到底是杀我的凶器,会害怕还是正常的嘛。”
葳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黑炎剑没有开锋之前,灵识不全。都是我操控的。”
鲶一瞬间又退了数步,离他们远远的。
葳全当没有看到。
怀碧小心翼翼走到葳的身边,盯着鲶问道:“你……真是鲧的半身?”
鲶道:“我不是,真不是。我就是太河水底的一条的小鱼。太屋山人杰地灵,是个活物都能化灵,我就比较幸运而已。”
怀碧怀疑地看向葳,葳小声说:“息壤的事情责任太大,他当时是不知情才从伏羲手里偷出来。后来知道了原委,就把自己伪装成了一条无辜的小鱼。”
“哦……”怀碧心想,这鲧确实也挺无辜的。但他对治水的功绩也是历历在目。他在太屋山闭塞了上千年,外面对他的传闻一概不知。
也该是让他的时候。
怀碧笑着对他说:“不管您是不是鲧,从前的事情也不会磨灭。你在太屋山上千年,应该对自己后代的情形一无所知吧。”
鲶露出了一点向往,可立刻又被本能的逃避给盖过了那点想法。
“我真不知道,我也没什么想知道的……”它忽然往葳脸上瞥过去一眼,顿时双腿一软,道:“求放过,我那时候真的只是想救人……”
葳莫名地收回自己的视线,落在了怀碧的脸上。
怀碧大约觉得好玩,表情也精神了一点,她兴致勃勃地说:“你的后代可是很敬仰你的,真不想出去?”
“不想不想,就让我在这里养老吧!”鲶一脸惨不忍睹。
“可是现在息壤重新现世,”怀碧面露忧心,“太河又泛滥了,外面可是又一片洪荒之地了。”
鲶大惊,道:“那我更不能出去了,万一又给人添什么麻烦……”
“你对治水有经验吧。”怀碧道:“虽然青丘的国主也在,涂山氏的传闻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鲶顿了下。
“我去。”
葳顿了下,忽然说:“出去的时候带个话给他们。就说我们都平安,让他们别操心。”
鲶的动作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所有的神兽都送出了息壤,怀碧问:“现在总没有什么妨碍了吧。”
葳仰头看着面前的结界壁,说:“怎么没有了?我们还有一个特别烦人的对手在。”
怀碧沉思了片刻。
“妖王?”
说起来妖王也是太河中的鱼妖,当初一起猜想他会不会是鲧的半身,直到鲶的出现,才发现猜测都是不靠谱的。
葳道:“不过也要进去了才知道。”
怀碧不解地问:“他真的在内核里面?那之前出来的又是什么?”
“阴气是息壤生出来的,之前妖王的影像和阴气融合在一起,说明他也成了息壤的一部分。”葳喃喃道:“就目前为止,能成为息壤一部分的,除了天女和葳之外,就只有妖王了。”
妖王的身份成谜,他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和息壤又属于什么程度的关系。
袁相宜习惯这种深层次的思考,说:“管那么多,先进去再说!”
于是怀碧推了一把葳,说:“进去吧,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有什么用。”
葳吁了口气,牵起怀碧的手,说:“走吧。”
袁相宜一度不太习惯,嘴上憋不住说:“说起来,这个肉身是我的吧,他怎么能亲密的那么自然?”换成自己掌握身体的时候,葳也不会表现得很有距离感。
这么一想,一身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怀碧却坦然道:“因为他的一部分性情是钱有道吧。”
袁相宜不以为然,被怀碧一提醒,脑子里甚至不受控想到钱隐花现在也是葳的一部分。
葳抓着怀碧的手抓得很紧,察觉到怀碧有一点抵抗的意味,低声警告说:“别乱动,进去之后,我就放开你。”
袁相宜忍不住啧啧了两声,说:“真小气,跟有道一个样的臭脾气。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也不知道之前是谁那么不靠谱来着。”
怀碧听得想笑,说:“你这些话要是让葳知道了,他又要闹别扭了。”
袁相宜大叹了声,说:“葳的性格一点都不可爱啊,还是我家有道好,连别扭都坦****的。让葳把钱隐花的性格消除了吧,一想到他就讨厌。”
怀碧忽然顿了下,说:“……我说,有道如果清醒的话,那葳还能活着吗?”
袁相宜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严肃问题问沉了心,她认真地埋头苦想,越想越是害怕。
怀碧半晌都没听到袁相宜的回应,心底却对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情况有了数。
葳这时候回头,他看了一脸沉思的怀碧,问:“怎么了?”
怀碧倏然抬头,看到葳的脸之后,抿嘴仓促了笑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葳瞅着她,随即回头看着结界壁,说:“跟我一起伸手按在上面,马上就能进去了。”
怀碧惊异道:“这么简单?”
葳却一本正经地摇头,说:“可没有那么简单。除了妖王这个意外之外,这个世界上能进去的只有我们两个了。”
怀碧莫名紧张,问:“我的业障也在里面?”
葳摇头,说:“不是你的。也不是相宜的。”
怀碧心想,所以他们之前就被黑墙拦在外面?那么到底是什么?
葳喃喃道:“虽然我也不确定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但当年我进息壤找天女的时候,曾经和被困在里面的我的半身照过一次面。我就是那个时候被影响的。”
“那就是我化成人之后的业障。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天女被带进去的也就是属于她的七情六欲。”
怀碧还想说什么。
葳却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现在什么都不要猜了。进去看到的一切都会告诉你。”
怀碧顿时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