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魂歌

第308章 终章 镇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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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的记忆全部都留存在钱有道的脑海当中,要寻找息壤恢复的方法也不难。

“找到灵脉就有办法。”钱有道说:“但是变成了一堆硬土的息壤不好找吧。”

袁相宜若有所思,她起身注视前方。

钱有道一直看着她,见她站在那,才转眼看前方。

即使在这里,息壤也还是巨大如山的模样,那沉沉的黑色,让人心情十足的压抑。

就这样看上去,果真就是不祥之物。

袁相宜忽然问:“息壤,本来是什么样子的?”

钱有道在她伸手低沉轻缓地回她。

“息壤在息界的时候,就是流沙状,它是创造出息傀儡的源头。”流沙无固定,才能将带回来的浊气释放出来。

“灵脉是伏羲当初将浊气熏染的葳半身封印回息界之后出现的,基本可以断定切断灵脉就等于杀死葳。”钱有道说:“我觉得伏羲当时肯定是不忍心对葳下手,让息界就此失去主人。”

“可是葳说过,就算他消失了,息界以后还是诞生出第二个他。”袁相宜说。

“不一样的。”钱有道说:“对葳来说,能活过来,当一个能说会走的生灵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所以他才会想着让息界变成跟三界一样充满生气的世界。”

只可惜造化弄人。

“就算日后在息界再生出傀儡,也不会是一模一样的葳了。”

生灵的诞生永远充满喜悦的事情,但是亲手让它消失,任何人都下不了手。即便是伏羲大帝,也是有恻隐之心。

袁相宜沉思了半晌,忽然说:“交给我吧。既然一切的事端都由天女和葳而起,最后的结局也要让天女和葳来解决。”

钱有道对于袁相宜把自己当做天女,和葳相提并论十分不满。

“你和天女又不一样,少把自己当成她。”

袁相宜笑嘻嘻地伸手拍他的脸,叹息说:“不要吃醋啊,我就要走了,你以后要照顾好自己。”

眼看着袁相宜转身要走。

钱有道霎时一惊,眼睛再度睁开。

魏惊书在旁边,关切地问:“醒了?哪儿不舒服吗?”

钱有道拍了拍有些发沉的脑子,说:“你们怎么来了。”

山婴正对着息壤,沉默地琢磨着什么。

魏惊书说:“鹰哥让我传话给你,要结束一切,就要切断灵脉。”

钱有道嘟囔着说:“要他多管闲事。”

魏惊书诧异看他,问:“你知道啊?”

“跟葳有关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钱有道轻哼一声站起来,几步走到山婴面前,说:“你是山灵,对山的灵脉应该很熟悉吧。”

山婴侧头笑看着他。

“当然,三界的山基本都以生灵生存为主,因此灵脉才是生存必要的条件。水或者是树。不过看这里的样子,只能是水了吧。”

息壤以水为生,连接太河,也正好应证了山婴所说的话。

“但是息壤本是流沙,阴气消失之后,也重新化为了流沙态。那不可能有水存着吧。”

山婴道:“你太小看天女了。别忘了天女是甘露之灵。”

甘露无处不在,即便是久旱的沙海,只要有地底有潮气,就有生气。息壤存活过的证据,便是水。

魏惊书在后面听着他们的谈话,忽然灵光一闪。

“会不会是太河?是不是只要切断了太河和息壤的连接,就算是断了灵脉?”

钱有道琢磨道:“有道理。”

山婴问:“切断灵脉是山灵才能做到的事,只是我对太屋山不熟,想不出灵脉会在哪里。”

钱有道想起了之前在袁相宜意识当中看到的情景,他喃喃道:“我在想,能不能从我家那道灵泉下手。“

魏惊书托着腮提醒说:“你家已经被淹了吧,在太河水下呢。”

钱有道摇头,说:“不,我家灵泉是从山里接出去的。太屋山山水一脉相承,找到它的源头就行。”

山婴顿了会。

“我来试试。”

对于山灵来说,找个山泉源头而已,山间的任何生灵都会告诉他。

山婴凝神闭目,不稍一会,他便遥遥朝着他们身后的山林一指。

“就在那里。”

山泉出水口藏在很深的地下。但因为之前地蛇天翻地覆一般的搅合,已经从底下显露了出来。山婴往那边看了许久。

钱有道担忧说:“切了这道灵脉,对太屋山有影响吗?”

山婴摇头说:“没什么影响,我爹本身就消散了,这道泉枯竭是迟早的事情。”

魏惊书跟上来,说:“那放他自生自灭不就好了?”

“不好,”钱有道道:“息壤生性狡猾,现在山婴并没有重新建立新的太屋山秩序,它才会一直没有动静。一旦太屋山新的灵脉诞生,它立刻就会把自己寄生上去。灵脉可是相当于山灵生命的存在。”

山婴欣慰道:“不愧是当过山神的人,知道的很多。我爹以前教我这些的时候,我总不当回事。现在重新听到这样的话,真是感慨万千啊。”

钱有道推了他一把,说:“动手吧,别墨迹。”

山婴回头朝他们挥手,然后对着钱有道说:“天女之灵如果附在太屋山中,我动灵脉的时候,她可能会出现哦。要不要带话给她?”

钱有道瞪了他一眼,说:“大人之间的话,小孩子听多了可不好。”

魏惊书无奈,看着山婴跳下山泉,忽然说:“你这样说话很不好,山婴可是比你年长了上千岁。”

“管他。”

钱有道蹲在地上,被个孩子挑衅,他心浮气躁。

像是补偿似的。在灵脉切断的当晚,钱有道做了个梦。

袁相宜手捧着缩地极小的息壤来找他。

也没有多说什么,她郑重其事地把息壤放在他的面前,吩咐说:“你去找楚山君,让他把息壤带回息界吧。就当所有事情都终结了,不管是人间和息界,全部都重回他们该有的轨迹上。”

钱有道不解,问:“息界的大门不是封闭了吗?”

“息壤里面还留存着葳的气息,楚山君不也是心心念念要回息界吗?就让他带回去吧。”

“……总觉得以后不会有什么好事。”钱有道嘟囔着,却也伸手接了袁相宜交托给自己的事情。

袁相宜看着他,最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她说:“十年吧。我也不想你让天天守在太屋山里,让你爹娘担心你。我留在这里十年,不管到时候结果怎么样,我都回来。”

钱有道嘴角抽搐,说:“我听着怎么有点别扭?你这样的话说出来,让我总觉得十年后我只能看到你一副枯骨的模样。”

袁相宜恼怒道:“你可以不等我,人间那么多好姑娘,修仙界人才济济。而且看钱夫人就知道青丘国美女如云,还不是你随便挑。”

钱有道看她,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轻笑说:“这么不放心我,就该早点醒。”

“十年我已经很拼命了。”袁相宜又笑了,“而且还要看山婴的表现。”

钱有道忽然在脑海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念头,他喃喃道:“你这么拼命,我不努力怎么行呢……”

十年后

今日是太屋山三月初三的祭河大典。

太屋山从半山腰开始就是一片云雾缭绕的情景,让半山腰上的院门寺门可罗雀,生意清淡得不行。

身为主持的无我大师终于耐不住脾气,几步冲到了隔壁的破落院子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各位大仙行行好,让上山祈福的民众顺利找到进寺之路吧。”

一抬头,就看到一群无所事事聚在一起就想着修行者比划着要动手。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无我回头,看到钟神源进来,笑得客套说:“十三峰的人都到了,说想祭拜一下安魂在院门寺的各路先祖们。无我大师您不在那边可不行啊。”

无我又急忙起身回头,匆匆回隔壁了。

钟神源一合大门,说:“哎哟,来了这么多人,是要搞是大事吗?我可先申明一句,现在天朝不好惹,圣上刚下了令,不管什么样的祭典,一定要先跟我这边报备。”

人群中的鹰哥凉凉地丢了他一句。

“钟大人不是在吗?看着说两句就成了。你们人间的规矩真麻烦。”

钟神源道:“入乡随俗嘛。”

“你去跟伏羲说一声,让他也随一下?”鹰哥的冷嘲热讽就差直接糊钟神源脸上了,

“……”钟神源就知道一碰上他就没什么好事。

青丘国主这时候从里面出来,白茜亦步亦趋地跟在她的身后,小声说着什么。

在场所有人都齐齐躬身行礼。

青丘国主也行了礼,道:“今日要行镇魂大典,邀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做护持。”

现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白茜往前跨出一步,恭敬地鞠躬道:“镇魂大典实际是为当年死于太河和息壤之灾中的生灵而做的祭典。也算是为祭魂的人尽一份心。”

鹰哥微微露出一丝诧异,扭头看白茜。

白茜面目微凝,她长相仙气,很少会露出这么沉重的表情。这件事连他都没有说起来,总觉得背后白茜应该做了不少事。

青丘国主的面子还没几个人能驳。白茜吩咐颜夕带着众人去后山做准备。

鹰哥一点点地蹭过去,在白茜耳边说:“这事你怎么没跟我说?”

“你不也瞒了我很多事?我怎么就不能瞒点事回报你。”白茜抢白了他一顿。

鹰哥啧了一声,说:“女人真是小心眼。”

白茜踢他,说:“没你小心眼。有道那边就你去帮他准备,我这边要跟着国主准备祭礼。”

鹰哥无趣地挥了挥手,眨眼间消失在院落内。

镇魂祭典设在后山,后山有封山结界,寻常人进不去。

半山腰上的云雾散去之后,院门寺恢复了正常的营生。无我好奇地朝那破落院子看了一眼,有人咚咚咚的跑过来,说:“大师,不好了。对岸的道观跟我们的人又斗起来了。”

无我顿时眼冒火光。

“什么,才建几天的道观就敢跟我们院门寺叫嚣了,带几个人跟我去一趟。”

此时后山中,人声鼎沸。

青丘国主以仙狐灵力,在山中设下了吸灵阵阵型,山中山风乍起,一条清白的身影现身。

山婴站在场中将所有人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青丘国主身上。

“我说谁呢。”

青丘国主微微颔首,道:“山婴大人。”话音刚落,山中灵气乍然一阵暴涨,整个后山顿时换上了一副繁花茂盛的勃勃生机模样。

山婴道:“人呢?”

魏惊书遥遥地在人群外朝他这边喊。

“这儿呢!”

人群顿时分开,钱有道小心地抱着袁相宜的身体,极为小心地一步接着一步走到花海之中。

在将袁相宜低声放置在场中设下的祭台上的时候,他低声说:“山婴送了你你最喜欢的礼物,现在整个太屋山都是你喜欢的模样,是时候该回来了吧。”

镇魂祭典开始。

天边忽现仙乐袅袅,众人纷纷抬头,却见天际云雾翻腾,那仙乐仿佛来自天际又似乎来自脚下。

吸灵阵开。所有的灵力一齐汇集到祭台上。

钱有道就站在祭台边,他想亲自看到袁相宜睁眼。

想好好看看她,第一眼看到自己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他特别想知道从前袁相宜看自己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样。

灵气齐齐汇入袁相宜体内。

仿佛有一股气,撑起了袁相宜的胸口。

绵长的呼吸声起。

袁相宜的眉眼开始颤动。

钱有道忽然瞪大了眼睛。

袁相宜笑看着钱有道,慢慢地坐起身,说:“比想象中轻松,我果然很厉害呢。”

钱有道伸手过去,将她抱进怀里。

袁相宜听到他低声说:“我也是,从那天在钱府大厅的地上,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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