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江珩的那通电话如一颗突然的石子,在打破麦萌平静的心湖后,便沉入了湖底,再无联系。麦萌知道江珩忙,也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却恢复了每天下了课就去考古研究室报到的状态。
下午的课结束后,麦萌将研究室的卫生打扫了一遍,然后趴在桌子上睹物思人。那本《会呼吸的文物》这几天里里外外被翻了好几遍,手指描画着作者的名字,她的目光渐渐变得绵长。
珩,佩上玉也。那样通透干净的人,确实美好得跟一块玉似的,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因为内心有了希冀,所以等待的过程是美好的。当然,如果没有顾娇娇发来的微信,她会更开心。
“小萌萌,你又成红人了。照片我拍给你,你瞅瞅吧。”
照片里,公告栏上贴了张醒目的通报,而周边围了不少笑不拢嘴的人。
2016级对外汉语专业麦萌,于2018年11月15日中午7号楼305宿舍从窗口用浴筐将外卖吊上楼,无视学校校规,影响极其恶劣,给予其严重警告处分。
欲哭无泪,麦萌怏怏地给顾娇娇发了句“知道了”,又把脸枕在胳膊上。尘埃飘浮在阳光里,像她这些日子因江珩而忽悲忽喜的情绪。
想起顾娇娇传授的“爱情36计”之一的“装可怜”,麦萌灵机一动,她举起相机,将自己委屈巴巴的脸以及压在手下露出江珩名字的书拍了张照片。编辑好文字,她连带着那张丢脸的通报一块发朋友圈之前,不忘记将动态设置为仅一人可见。操作完,她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被麦萌心心念着的人刚踏上返程的路。
车上都是男性,大家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一个个东倒西歪地躺着坐着,胡扯海聊,毫无丁点高校大学生的形象可言。
江珩坐在最后,他身上的衣服比起其他人来说并未干净多少。蓬乱的头发,胡子拉碴的下巴,虽然眼下还有微青的黑眼圈,可他疲惫的脸上却挂着零星的笑意。最近他白天忙成陀螺,晚上更是累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掏出手机联系谁了。现在完成了一期任务,刚放松下来,就刷到了麦萌的动态:
为伊消得人憔悴,难得有心点外卖,可怜倒霉抓正着,难过伤心求抱抱。
不怎么押韵的几句话,没什么文采,配上两眼泪汪汪的表情,不仅没让江珩产生“怜香惜玉”的心思,还有种莫名的喜感。他没想到,麦萌会为了点外卖而想出这样的“险招”来,有点可爱又有点搞笑。不知哪儿来的恶趣味,他竟鬼使神差地点了个赞。
屏幕另一端的麦萌,猛然看到多了一条新信息提醒,一点点小窃喜之外又有点纠结。点赞是什么意思,手滑了吗?想都不想,她往江珩对话框里丢去一个黑人问号脸的表情。
江珩没想到麦萌手速这么快,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着笑,回了个同样的表情。
麦萌噘着嘴,不高兴了:“这么闲吗?”这人消失这么久,冒出来就给自己点了个赞就算了,连句关心慰问的话都没有,太可恶了!
似乎能感受到麦萌的小情绪,江珩想了想,回她:“最近有没有想看的电影?”
像是被无数颗小星星包围,麦萌“噌”地坐了起来,脸蓦地发烫:“你忙完了?”
江珩要请她看电影了!看什么呢,恐怖片、悬疑片、爱情片,还是动画片?
“嗯。”江珩打开软件,随手浏览了下当下新上映的电影。
麦萌快速拨通顾娇娇的电话征求意见。果不其然,顾娇娇推荐的是能迅速拉近两人距离,给男生展现保护欲,给女生表现柔弱美机会的恐怖片:“到了恐怖的镜头,你就往他怀里扑,别装!舍不得脸皮套不住郎!”
内心进行了几秒的挣扎,麦萌最后一咬牙把影片名字发了过去,装模作样:“听说这个还不错,你觉得呢?”
江珩搜完电影名字,抿紧了唇,还是发了个“好”。虽然他已经习惯了经常去各个僻远荒芜甚至是瞧着阴森的地方出野,但对恐怖片真不怎么感兴趣。
跟江珩交好的舍友在一旁窥探了很久,瞄到封面上那七窍流血、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后,“扑哧”一声笑道:“哟,聊的是对外汉语那个妹妹吧?”
江珩眸光一闪,把手机锁屏:“宿志高,请你对得起你的名字,不要乱看别人手机。”
“欸,你脸红了!”宿志高嬉笑声太大,引得其他人也打趣江珩。
江珩解释无果,索性将工作帽反扣在脸上装哑巴,可听到连付教授都在不断地提麦萌的名字,他没来由地只想在地上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这种感觉,好像麦萌真的是他藏在心底的一个秘密。
不敢说,却又正在萌动着。
02
回到学校已经晚上七点多了,江珩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才带着需要查考的资料去了图书馆。
到了离门口不远处,他意外看见了麦萌。路灯橘黄色的暖光照在她的身上,也让视力极好的江珩看清她愤怒的小表情。
“李阳,话我都说得够清楚了,你再缠着我,我喊保安了!”米黄色的卫衣套在身上,蹬着一双小白鞋,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丸子头,麦萌就算是瞪着眼睛生气,竟也有种软糯的可爱。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尤其是在前段时间被“小白莲”给伤了后,李阳更是觉得单纯的麦萌更可贵。不过被多次拒绝,他说话开始口无遮拦:“麦萌,你知道江珩为什么这么多年没谈女朋友吗?因为他不喜欢女生,你别被他给……”
“你放……屁。”没有人能容忍自己喜欢的男生被人恶意诋毁,麦萌刚要破口大骂,就被身后的清冷声音给打断了——
“被我怎么了?”
“江珩?”没想到江珩当天就能回来,麦萌看着双手插在口袋、长腿立在面前的人,她眼睛里的星火灿若朝霞,语气也是掩不住的开心。
淡蓝色的条纹棒球服,刚洗过的头发还带着湿意,江珩身上清新好闻的气息隐约浮动在麦萌鼻间。他微微点头,望向李阳,眸底沁着寒意。
李阳不愿丢面子,顶着江珩幽邃的目光,梗着脖子,声音却比刚才少了几分底气:“论坛里都说你不喜欢女生,当着麦萌的面,你敢承认吗?”
江珩冷笑,眼神像是看一只可笑的叫嚣的老鼠。他没说话,冷脸拉着麦萌进了图书馆。
鲁迅先生说过,唯沉默是最高的蔑视。李阳跟江珩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江珩不用说话,只一个眼神过去就能将李阳给秒杀掉,虽然很拽,可实在是酷得让人忍不住想尖叫!
手腕被江珩攥着上了楼梯,麦萌一时忘记了自己刚才是要出校门,直勾勾地盯着他更加轮廓分明的脸:“江珩,你怎么又帅了?”
不经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江珩松开麦萌的手,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进了研究室。
麦萌尴尬地摸摸鼻子,小声问:“那个……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呀?”
江珩看了眼被打扫过的干净房间,答非所问:“你的通报明天就撤了,不过下不为例。”
麦萌脑袋一机灵,温软的“爪子”拽着他胳膊,感动得想哭:“呜呜呜,江珩,你真的太好了,我请你吃……”
尽管不刻意去想对麦萌穷追不舍的李阳,但江珩还是不舒服,他皱眉:“你跟其他人也这样吗?”
“嗯?”感觉到江珩不爽的情绪,麦萌怯怯地收回手,委屈地小声嘟囔,“你又不是别人。”
江珩挑了挑眉,心也跟着软了软。盯着麦萌无辜的眼睛,他转身一边归置资料,一边低声道:“是老师给你求情的。”
话虽这么说,可付教授又没麦萌的微信,而且那条动态也只能江珩一人看到。麦萌不傻,心里默默给江珩贴了个口是心非的“傲娇鬼”标签,她连忙点头:“嗯嗯,我见到付教授会好好感谢他的。”
“坏了。”忽然想到什么,她拍了下脑门,问江珩,“你知道哪里有卖鸡的吗?”见江珩一脸茫然,她又解释,“楠哥养了一只小黄鸡,每天风雨无阻地带着在寝室楼下散步,可是昨天半夜里娇姐上厕所的时候不小心把小黄鸡给踩死了,楠哥到现在都没缓过来。我要是不给楠哥再买只回去,娇姐就要真的以死谢罪了!”
宿舍里不允许养宠物,江珩动了动唇,还是放下手里厚厚的一沓资料,无奈道:“走吧,我带你去。”
“啊啊啊,爱死……”经常对舍友的口头禅差点又蹦了出来,麦萌及时捂住嘴,瞄到江珩红了的耳朵,眼睛笑成一道弯月。
秋夜的风将枝头树上的树叶吹落下来,江珩骑着自行车不急不慢地载着麦萌往学校走,小路安静无人,时间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麦萌因为偷溜进江珩研究室被保安大叔抓住的那晚。她也是跟现在一样,安静地坐在后座,只是心情和境遇却大不相同。
拂去鸡笼子上的落叶,麦萌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试探:“江珩,你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呀?”
江珩后背一僵,气氛蓦地冷寂下来。就在麦萌打算转移话题时,他轻轻开口了:“麦萌,我不会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考古更重要的了。我不能经常陪在你身边,逛街,吃饭,给你打水,送你回宿舍,这些看似寻常的小事情,我恐怕不能为你去做。”
麦萌无法看到江珩的表情,抱紧放在膝盖上的鸡笼子,不死心道:“饭我自己吃,水壶我自己拎,宿舍我也可以自己回!我不需要你每天都陪我!”想到约好的电影,她又低了低声音,“电影……这种浪费时间的东西,也可以不看的。”要是顾娇娇知道自己如此小心翼翼,这般卑微,一定会翻个大白眼。
江珩抿紧唇,沉默了。
等不到答案,麦萌咬着唇,眼泪快出来了:“你要觉得这样也不行,那……”
“吱”的一声,车子猛地停下,麦萌一头撞在了江珩背上,本就要摇摇欲坠的眼泪彻底夺眶而出了。捂着酸痛的鼻子,她水汪汪的眼像是碎了一池的星河,在江珩心上泛起一阵风浪。
“麦萌。”沁出汗的掌心松开又攥紧,他喉咙滚动了几下,深吸一口气,“再给我点时间。”
“恋爱”在他的世界里是个陌生的词汇,他需要时间好好去学,需要时间去放下所有的顾虑。如果就这样答应了麦萌,这对她太不公平。
“我这是还有希望吗?”没有被**裸拒绝,麦萌眨巴了两下眼睛,扁扁嘴。
江珩扯了扯唇,摸摸麦萌的头,长腿重新跨回车上。
麦萌抬手放在刚才被江珩摸过的头顶,一咬牙,从身后抱紧了江珩:“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被这突如其来地一抱,连带着江珩心底的小情绪也抖了出来。他低笑,却没否认。
03
风呼呼的,十点半的街上没多少人了,唯有霓虹灯照着地上的残叶。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学校东门的星辰KTV里,某间包厢里爆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江珩推开门的时候,闻到了浓浓的酒味,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来。视线落在倒在桌上的五六个啤酒瓶子上,眉头皱得更深了。
王红楠一看到江珩来了,立即像见到了救星,大喜:“江珩学长,萌萌和娇姐醉得太厉害了,我们两个没法把她们弄回去,只能请你过来帮忙了!”
一周前,顾娇娇被相恋多年的男友给劈腿了,这些天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今晚因为看到前男友秀新欢的朋友圈,情绪终于崩溃了,而江珩和麦萌的关系还没有进一步的实质性发展,这让麦萌同样烦闷不已,因此两人一拍即合拉着其他两个姑娘去了KTV。谁知这一发泄,没完没了,从七点半一直唱到现在不说,还喝得醉醺醺。王红楠和张晓根本没法将她们抬回去,只能打电话向江珩求助了。
蓝紫交替的灯光在头顶转着,光线打在跟一摊软泥似的麦萌身上。她迷离着醉眼,一听到江珩的名字,“噌”地条件反射弹起来,一不小心,把倚在她肩膀上的顾娇娇给闪到了地上。
顾娇娇的头碰到了桌子,疼得号啕大哭,吓得张晓赶紧把她给扶起来。
模糊的视线里,麦萌好像看到了江珩冷着的脸,看到他用一双清冷的眼睛淡淡地看着她。他那不快的眼神,看得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可是下一秒她又站起来,嘴里嘟囔着:“讨厌鬼,梦里都这么讨厌。”脚下步子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她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没注意到地上缠成一团的麦克风线,“砰”的一头往前栽,被江珩及时抱住。
被干净清新的气息包围,麦萌贪婪地吸着气,并将脸往江珩胸前蹭了蹭,声音无比哀怨:“江珩,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能死吗?能死吗?”音量随着旁边直立的话筒无限放大,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也震得耍酒疯的顾娇娇安静下来。
见江珩一动不动,麦萌更加放肆起来。她细软的小手用力揉搓着江珩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得能滴出水来:“我都没喜欢过别人,你知道不知道?”
王红楠和张晓一左一右架着不怎么闹腾的顾娇娇,对江珩道:“萌萌喝醉了跟犯病没区别,上次我们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她骗回去。学长,你要不把她打晕吧。”
怎么说在场还有别人,江珩被几双眼睛盯着,很不自在。不知是害羞还是被麦萌给“**”的,他的腮竟有点红。他扶好麦萌,似哄似骗:“别闹了,该回宿舍了。”
麦萌一把扯住江珩的衣领,踮着脚,吻住了江珩的唇。蜻蜓点水,带着淡淡的酒香,还有柔软的触感。
这一刻世界刹那间安静下来,嘈杂的背景音乐似乎也停止了。江珩细长的睫毛猛烈地颤动了几下。看着眼前仿佛一个得到玩具后笑得满足的女孩子,他脑袋里一片空白。
麦萌摸了摸刚才吻过江珩的嘴唇,认真地一字一句道:“这里盖过章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这行如流水的疯狂举动,让其他围观者忍不住在心里为麦萌叫好!
被这真诚如稚子般的眼睛看着,江珩难得有种心慌得不知所措的感觉,两颊升起两团粉嫩的云。
“麦萌,我……”他的话还没说完,麦萌却捂着肚子难受地蹲在了地上,一个劲地喊疼,上一秒明媚的脸,此刻脑门上沁出了细汗。
“麦萌?”江珩脸色一变,抱起她跟一阵风般冲出了门口,只留下另外三个姑娘目瞪口呆。
04
“乐极生悲”这个词,似乎就是为了麦萌而创造的。上次她因为接到了江珩在野外的电话,一高兴点了个外卖被抓了,这次在她成功地吻了江珩后,肚子疼得死去活来。
校外的门诊室里,没了刚才对江珩胆大妄为的“作劲”,麦萌白着脸躺在**,丸子头因为折腾了一晚上,早就散成一团,狼狈的样子真应了那句“弱小无知又可怜”。
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说话有点大舌头,例行公事地问:“有没有**?”
江珩心急听错,转头问酒醒了一半的麦萌:“有没有新农合?”
麦萌嘴里哼哼唧唧:“在家。”
中年医生神色鄙视,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江珩听后抽了抽嘴角,麦萌红着脸摇头,声如蚊子:“没有。”
问清楚情况后,医生初步诊断麦萌可能是啤酒喝多了刺激了肠胃引起的肚子疼。麦萌的血管太细,打吊针一直扎不进去,哎哟哎哟地叫唤,但目光一遇到江珩明显担心的样子,就不敢乱叫了。她咬着嘴唇,看着医生一次次地拿着针头继续扎。
江珩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情绪:“医生,要不换只手扎吧?”
医生可能有强迫症,固执道:“不用,就这只。”他再次执着地拍了拍麦萌的手,幸好这次找准了血管。针头扎进去的瞬间,麦萌虽然疼,可也有种终于从医生的“毒手”下解脱了的感觉。
“睡一觉,明天拿点药回去就行了。”医生嘱咐了几句,夹着记录本离开。
房间顿时安静了,麦萌想起她腹痛之前色胆包天“强吻”江珩的画面,猛地倒吸一口气,咽了口唾沫。
“怎么了?”江珩俯下身子,动作略显紧张。
麦萌张了张嘴,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话来,这让江珩更觉得肯定是她哪里不舒服了:“你等会儿,我去喊医生。”
“江珩!”麦萌拉住江珩的胳膊,眼睛不敢看他,“我没事,睡会儿就好。”以身相许,对他负责这种话,她说不出口。毕竟刚对人家做了那么没脸的事情,再说这种厚颜无耻的话,那她真的以后不用做人了。
江珩仔细地看了看麦萌,在确认她没有撒谎后,点头:“睡吧。”
麦萌“嗯”了声,见江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转了个身,将脸面向墙壁,偷偷松了口气。
墙上的石英钟“嘀嗒嘀嗒”地走着,很快麦萌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白色的被子将她裹得严实,只露出来一个小脑袋,像只蚕宝宝。江珩盯着麦萌的后脑勺出神,耳边不断回响着她那句沙哑含糊的话,全身的血液涌上心口,跟烫了个烙印一般,烧得他坐立难安。
将掩住麦萌脸的被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扯了扯,他喃喃自语:“小傻子。”
从小到大,江珩就因为太过优秀成了大家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他少年老成,随了父亲内敛深沉的性子,不喜欢将情绪流露出来。
然而麦萌,真的是个闯入他生命里的意外。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情绪也会因她而波动,他的注意力也会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扯。
喜欢一个人会死吗?答案肯定是,不会。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无法给她全部的爱和时间,这样的喜欢会坚持多久呢?
重重地叹了口气,江珩陷入了无法可解的沉思。
第二天,麦萌揉着眼睛醒来时,已经快八点了。她歪头看了一眼椅子,没看到江珩,却看到了对面**坐着三张八卦的脸。
王红楠笑嘻嘻地过来,打趣道:“怎么,看到我们很失望?”
张晓也笑,一语双关:“萌萌,你昨晚上表现得有点猛,都把我们给吓到了。”
麦萌坐起来,咳嗽两声,转移话题:“你们怎么都来了,不去上课吗?”
可能是失恋的情绪被酒精给稀释掉了,顾娇娇今天的状态还不错,回她:“上午的大课调明天了,你可以安心在这儿躺一天。”
“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躺这儿干吗?”麦萌噘着嘴,捂着扁扁的肚子,不满,“哎,你们也不给我带点吃的过来?好饿。”
顾娇娇翻了个白眼,看向门口:“有人给你买,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王红楠挤了挤眼睛:“可不是,江珩学长买的肯定比我们买的好吃。”
江珩提着冒着热气的塑料袋子进来了,装听不懂这两位话里的意思,把散发着糯香味道的黑米粥和灿黄的水煎包拿了出来,又细心地把湿巾拆开递给麦萌擦手:“你昨晚喝太多,先简单吃点吧。”
“谢谢。”麦萌现在已经没法掩藏心里的欢喜,欢喜到她恨不得此刻天地间只有她和江珩两个人,连带着看相处了几年的舍友都觉得特别多余。咬了口包子,她给顾娇娇使眼色,“娇姐,我没事了,你们不用担心了,快去忙吧。”
顾娇娇对麦萌做了个“重色轻友”的口型,很给面子地带着王红楠和张晓离开了。
今天的风虽然还是很大,阳光却比昨天明媚。细软的光线落在江珩的身上,温暖又柔和。
麦萌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时不时偷抬眼皮瞄着背对自己站在窗前的男孩,只觉得12月的第一天在诊所度过的感觉奇妙得很,有点甜蜜,又有点好笑。
她的笑声发自内心地从嘴巴里溢出还不到一秒,江珩转过了身子,一脸严肃,警告道:“麦萌,以后不准再喝酒。”
“遵命。”她甜甜一笑,对江珩行了个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