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地無光,照亮這塊地方的是一片螢火,那螢火幽幽浮動,不遠不近,始終與他們保持著固定的距離。掉落深淵的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方月去是第一個醒來的,他在睜眼之前的迷蒙時候,隱約感覺到有人將他的手握得很緊。
他皺了皺眉,睜眼,首先便看見了倒在自己身邊的晨星。
她看上去很不好,原先總是嘰嘰喳喳念個不停的明豔小姑娘,眼下卻安靜蒼白得像個死人。
在瞧見她的那一刻,方月去的心都揪緊了,好在他剛剛一動,她便眼皮一顫醒過來。
“師兄……”
也是這個時候,裳兒漸漸轉醒。
方月去連忙應道:“我在這兒。”
裳兒聞言轉向他,好像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這口氣沒鬆多久,她便發現周遭景況,來不及轉變的情緒僵成了一副奇怪表情布在她的臉上。
“這裏,這是……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在他們打量四周的同時,原先昏迷的人也陸續醒了過來。
這裏是一片荒地,無邊無盡的荒地,天地混沌得幾乎要連在一起,山是人骨聚集而成,潭深千尺,積的是血,唯一可做照明的螢火也時聚時散,無處不彌漫著陰森氣息。
裳兒裹緊了衣服,咽一下口水,覺得地獄也不過如此。
在一片驚懼聲中,晨星是最鎮定的一個。
她環顧一周,“咦”了一聲,聲音很輕,隻有方月去注意到了。
對上方月去投來的目光,晨星輕輕笑:“居然有螢火。”
螢火怎麽了?方月去不解。
“在這個地方,居然有活物、有光,我們還能醒過來,真難得。”
她的聲音很輕,卻仍是吸引了身邊人的注意。
在慌成一片的人群之中,她鎮靜得不可思議,這樣的人,要麽是不怕死,要麽便是知道些什麽。
斜後方一位青衣修士走來,他略作猶豫,抱劍行了一禮:“敢問姑娘話中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