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时候,佟馨馨他们班的同学,大部分都已经去了画室,进行高考前的集中培训。佟馨馨之所以走得晚,主要是因为她衡量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留在临川的画室。
一来是临川市的教学资源不差,二来是临川是她熟悉的地方,即便画室在郊区,她也能很快就适应新的环境,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在临川的话,开销也小一些,不用频繁伸手要钱,麻烦总会少一些。
佟馨馨选择了留在临川,裴鸿旻当然不会去别的地方,而齐文和徐大伟,自然也是紧跟自家老大的脚步。只有田恬,再三犹豫,一开始她的家人已经给她联系好了私人培训班,一对一指导。但她去参观了之后,忽然觉得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自己一个学生,老师就在旁边盯着自己,很可怕。
最重要的是,她觉得大家凑在一起,集中在一个教室里画画,听老师点评,那才有气氛。所以,最后她放弃了一对一,费了不小的劲才说服了父母,让她跟佟馨馨一起去学习。
“哎呀,没想到,最后我们五个还是在一起了。”在老师的陪伴下,来到新的画室里,收拾完毕后,佟馨馨忽然发出感慨,看着四张熟悉的面孔,忽然笑了笑。
“那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努力说服我妈他们,你就见不到我了。”田恬大大咧咧地搂过佟馨馨的肩膀,给人一种做出“巨大牺牲”的感觉。
“是是是,感谢田恬同学放弃了大好的私人培训,加入我们。”佟馨馨开心地附和着。三个少年站在旁边看着她们俩打打闹闹好一会儿,裴鸿旻才提出去画室的食堂吃饭,吃完饭四处溜达溜达,熟悉一下新环境。
裴鸿旻表现出来的罕见成熟,让齐文和徐大伟大吃一惊。二人朝彼此挤眉弄眼,用眼神交流了老半天,看看裴鸿旻,又看看站在旁边的佟馨馨,最后心领神会地笑了,似乎有了准确的答案。
令众人都没想到的是,画室的食堂跟学校的食堂根本没法比。画室食堂的饭菜都是大锅饭,少盐少油,就连一向对饭菜要求不高的齐文都难以下咽,就更别说味蕾挑剔的佟馨馨了。
五人对着面前的餐盘皱着眉,唉声叹气。最后还是裴鸿旻提出了到外面吃的建议。
“难怪之前有学长说临川这边的画室什么都好,就是饭菜太难吃,最好能自己做。”田恬哭丧着脸吐槽。几个人从学校过来花了两个多小时,之后又忙忙碌碌地收拾东西,去见了新的老师。一番折腾下来,早就饥肠辘辘了。
“你们谁会做饭啊?”田恬又问,视线在四个人身上来回转动。四个人纷纷迷茫地摇头,表示不会。田恬瞬间像蔫了的白菜似的,叹了长长一口气。看来接下来的小半年里,他们要瘦了。
最后,四个人在裴鸿旻的带领下,来到了离画室最近的一家快餐店,吃了点还算有味道的饭菜,吃完就垂头丧气地回画室。
来之前他们就知道画室的条件一般,宿舍楼还是男女混搭着住,除了一个窄窄的阳台,几乎没有晾衣服的地方。最重要的是,热水还不稳定,随时都有可能没有热水洗澡。
这对一群没有吃过什么苦,从小就活在父母呵护下的少男少女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但没办法,为了梦想,条件再艰苦,他们也得咬牙坚持下去。
裴鸿旻暗自庆幸,多亏他是跟佟馨馨一起过来的。换句话说,要是没有佟馨馨在,没准他就换地方了,又或者重新考虑父母提出来的留学建议。那样的话,既不用参加高考,也不用承受压力。从国外毕业之后,既可以考虑进入母亲的工作室,也可以考虑到父亲所在的美术馆帮忙。这一切的一切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安稳生活。
他深深地被这个乐观积极的少女给吸引住,要是跟她一起努力,将来回想起来应该很美好吧。
画室的专业培训,比起之前在学校要严格得多,几乎每周都会有一次考试。考完出来成绩,老师就会按照成绩进行分组。这点跟之前在学校一样,成绩好的在A组,成绩不好的在C组,甚至是D组。
尽管现在的成绩不能决定将来的一切,但思想已经接近成年人的少男少女,对面子这件事还是有意识的,所以,大家也都倍感压力。
尤其是佟馨馨,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一直是班上的佼佼者,但到了这边,画室里来了很很多其他学校、地区的学生。这群学生里,有不少比她画得好的。于是,她就从一个佼佼者,变成了中等水平的学生,好几次考试下来,她还是待在了B组。
为此,她为了让自己能快速提高绘画水平,常常早起到画室练习,而下了课之后又迟迟不走,有时候甚至是连饭都忘了吃。
因为她这种忘我的行为,裴鸿旻十分心疼。每次想拉着佟馨馨去吃饭,她都不愿意,只顾着一股脑地画画。后来,裴鸿旻就改成了自己给她带饭,亲手交到她手里,叮嘱她吃。
让裴鸿旻没想到的是,等到下课休息的时候,他过来找她,竟然发现那饭菜一点都没动,而佟馨馨还在继续改之前的画,几乎达到了如痴如醉的境界。
裴鸿旻能理解高考对他们来说确实很重要,但不能理解佟馨馨为何这么极端,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有心疼,又有因为佟馨馨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愤怒。
他一直忍着,没等他爆发,佟馨馨就在十月底的一次考试成绩出来后崩溃了。
她不但没有进步,反而从B组掉到C组。看着贴在画室门口的分组安排,佟馨馨彻底傻眼了。她一动不动的,不笑也不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恍如一只牵线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