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没有响起。
顾星河睁开双眼,花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没死,几乎停滞的心脏猛地跳动起来,冰冷的血液开始回温。
骨节分明的坚硬手指像铁爪一样掐进了老教授的腕骨,他分明只要再动一下食指就能开枪,可是那根指头就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事实上,只要阴城再加大一丝力气,老教授的手腕必定当场脱臼。
“你干什么?”老教授强忍着疼痛厉声呵斥,与此同时,其他五名警卫的冲锋枪全部对准了阴城。
“他的命是我的。”阴城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教授一愣,苍老的眉宇间闪过一丝疑惑,几秒后他总算听明白了,气得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狂妄!愚蠢!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激活了黑灯!”
“黑灯又怎样?”阴城傲慢地冷笑。顾星河若不激活黑灯,他还懒得出手,就是知道了对手值得自己与之一战,他才重燃兴趣。
“他的能力是黯黑!这种能力不属于人类,只属于……”老教授没有再说下去,眼底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惊恐,他朝其他五名警卫大喊,“别管我,杀了他!立刻!”
“不准开枪!”夏鱼张开双手,挡在顾星河前面。
章钊犹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一副和事佬的样子:“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啊,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喝杯茶好好聊……”
“你们找死吗?”老教授大吼一声。
“别开枪!别开枪……”章钊立刻抱头蹲了下来。
“别管他们!开枪,这是命令!违令者按校规惩办,通通送上猎能法庭!”老教授下达了最后通牒。
五名警卫都是军人出身,一听到“猎能法庭”四个字,心中的怜悯和善良化为乌有,立刻变身成了冷酷的机器,准备执行命令。
“住手!”
这一声喊得非常及时。
早已六神无主的学生们立刻给背后那道声音的主人让开一条道,唐谦动作快速却不失优雅地走到顾星河跟前,从容转身:“放下枪。”
原本已经下决心开枪的警卫们再一次迟疑了,男人的声音平静,却透着比老教授更加强势的威信,不,已经不是威信,而是……威慑!
“都放下。”唐谦又说了一次。
警卫们立刻照做。
老教授终于丢掉了枪:“唐主任?”
“高教授。”唐谦彬彬有礼地伸出手。
高教授没有回握,眼神冷厉:“这好像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顾星河是我特招进来的学生,要杀他,您好歹也要过问一下我不是吗?”唐谦笑容依旧,风度翩翩,根本看不出连夜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飞机。他之所以如此匆忙,就是为了赶上顾星河的猎能测试,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这孩子果然又出事了。
“哼。”姓高的老教授多少恢复了一点理智,“你可知道你特招进来的学生就在几分钟前激活了黯黑?”
唐谦目光流转:“所以呢?”
“唐主任!”高教授声色俱厉道,“黯黑猎能者一律抹杀,这是几百年来的铁律!”
“几百年来,不是也从没出现过黯黑猎能者吗?”
“现在出现了!”
“他?”唐谦转身看了顾星河一眼,又淡淡地扫视了房间里的人一眼,“你确定?”有人发出了笑声。
“唐谦!你这是在蔑视学院的权威!”
“并没有。”唐谦神色谦逊,“高教授,我只是觉得,有没有可能是哪儿出错了?”
“绝不可能!我今早才检查过测量仪,一切数据都很正常。”菜心医生激动地争辩道,这口黑锅他可不背。
“测量仪或许很难出错,但测量仪以外的错误,不是没有过。”此话一出,几名教授纷纷议论起来。高教授回到三名同伴身边,一番交头接耳后终于有所动摇,他转向顾星河:“我问你,你昨晚有没有吃蓝色药丸?”
——有时候撒个谎,还是很有必要的。
守墓人的话在耳边一闪而过,难道……他是在提醒我?可是他又怎么会知道这种事?他明明只是我梦中的人啊!
高教授目光锐利:“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撒谎的孩子,现在告诉我们,你昨晚到底有没有服用蓝色药丸?”
“没有。”顾不了那么多了,走一步算一步。
高教授瞪大了眼睛,又震惊又恼火:“为什么不服用?你没收到通知吗?”
“收到了,忘记了。”
“后来也没服用吗?”唐谦抢先问了一句。
顾星河糊涂了,“没服用”的意思当然就是“一直没服用”啊,他干吗又问出一句“后来也没服用吗”这种话?难道……他在替自己完善谎言?不管怎样,反着来就对了,顾星河心一横:“有。”
“什么时候?”唐谦继续追问,同时抬起右手松了松系紧的领带,好像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点喘不过气。然而事情并非如此,唐谦可是连听到顾星河激活了黑灯都没有表露一点点惊讶之情的男人,这种人哪怕下一分钟就是世界末日也能从容优雅地喝完手里头的咖啡吧?他绝不可能紧张。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他在暗示什么。
顾星河盯着那个故意放慢的动作,很快发现了不对。唐谦右手腕上的石英表上显示的时间是8:30——现在当然不可能是8:30,那个时间他们刚在宿舍大厅集合。
唐谦也没理由戴一块坏了的手表。
顾星河深吸一口气:“八点半,起床后我才想起吃药的事。”
“混账!”高教授暴跳如雷,手指恨不得戳到顾星河鼻尖上,“早上才服药,为什么不跟校医汇报?你差点害死你自己,你知不知道?!”
一位中东长相的年轻教授站出来,普通话还不太流利:“孩子不懂事,难免犯错。我记得前年的时候,也出现过一个乌龙,一个女孩吃了两颗药,激活了五盏灯,当时多亏高教授米察秋毫,她才躲过了一劫……”
“是明察秋毫。”虽然这个马屁没拍好,但高教授的神色还是舒缓了不少,他朝校医挥挥手,“罢了,蔡医生,六个小时后,带他重测一次。”
“是。”
唐谦不经意地朝年轻教授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转身拍拍顾星河的肩:“好了,没事了。下午四点再测一次,这中间要辛苦你继续饿肚子了。”
一旁的夏鱼和章钊捏了把冷汗,这唐老师还真是搞不对重点啊,饿肚子算个屁啊,刚才顾星河可是差一点就死了。
顾星河感激地点点头,心里头却仍七上八下——他当然是在七个小时前就服下了药丸,他可以骗别人,但没法骗自己。下午他还要来,如果再激活黯黑呢?是不是真的会被当场击毙?为什么会是黯黑呢?他这种靠作弊才能混进学校的人,绝不可能拥有那种级别的猎能啊!难道是……
魔方!
电光石火间,顾星河脑子里一片明亮。他下意识地把手捂在微微隆起的上衣口袋上,难道是它搞的鬼?如果这个小东西真的藏有如此可怕的黯黑猎能,那些死徒拼命来抢就说得通了。
下午的猎能测试,他绝不能再冒险带上魔方了,就算被遣送回家,也比死在这里强。
姜佑说过,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下午四点半,猎能学院教师楼主会议厅。
烟雾缭绕的大厅里,一群老师围坐在圆桌边,各自翻阅着液晶桌面上显示的新生测试结果,分别包括入校第一晚的突击综合测试,以及今天上午的猎能测试。
对于这次晚入学的十三位新生,他们倒是也有惊喜,惊的是顾星河,喜的是阴城、夏鱼和赵小兔。
不过好在顾星河下午的重测结果一切正常,他把手放在凹槽里之后,隔了十多秒,紫色的灯勉强亮了起来,虽然微弱,但好歹还是亮了。
上午在测试现场大动干戈的高教授此刻已经恢复了慈眉善目的长辈姿态,他一边喝着龙井茶一边感慨:“今年星城地区的人才还真不少呢。”
“人才还是废物,言之过早。”一个身形消瘦的男人坐在会议桌的角落,刚好隐没在光线的死角。见过他的人都会记住他,因为他实在让人过目难忘——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另一只用黑色的眼罩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
高教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封寒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啊。不过说到废物,倒真有一个。”老人又想起上午的乌龙事件,冷冷地放下青花瓷茶杯,“也不知道唐谦在想什么,居然招来一个天赋极低还不懂规矩的小鬼,叫什么来着……”
“顾星河。我听说,是校长大人很喜欢。”身旁那位中东长相的年轻教授倒是十分期待,他叫格多,埃及人。
“喜欢他什么?”高教授更加不悦了。
“玩魔方灰常厉害。”格多教授的大眼睛里透着几分童真。
“是非常。校长再这样任性下去,猎能学院不如改成才艺高中得了。”高教授不屑地吹了下胡子。大家都笑了,除了封寒。
这位新一届的年级主任兼A班班主任,双手合十抵在刀片般的苍白薄唇上,一只眼睛阴郁地盯着桌上的资料。他这个冰冷的独眼龙造型,倒是很适合学生们私底下给他起的外号——法西斯。
下午五点,十三名学生被集合到多媒体教室。两场测试全部结束,据说由八名老师共同打分的成绩已经出炉,大家即将迎来入学后的第一件大事:分班。虽然才短短地相处了几天,一行人却有了深厚的感情。大家依依不舍地相互加油打气,原本很好的氛围,突然间就被打断了。
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推门而入。
男人高大却消瘦,笔挺的深灰色军服一尘不染,没有丝毫褶皱,浑身上下冷厉得看不到一丝生气,好像随时准备躺进棺材安息。一只黑色眼罩遮挡住了左眼,他用仅剩的右眼冰冷地扫视了一遍所有人。
视线对上的刹那,每个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丛林深处探路时,轻轻拨开一丛灌木,毫无征兆地迎面碰上一条吐着信子的黑曼巴蛇。
男人手持名单,声音毫无温度:“我是一年级的年级主任和A班班主任,封寒。下面我公布分班结果,中途不允许插话,有疑问留到最后。”
所有人不自觉地挺直了背。
“A班——阴城、夏鱼、章钊、赵小兔。”
阴城意料之中地扬起下巴;章钊又惊又喜,差点喊出来;夏鱼却不满地皱起了眉头;至于赵小兔,她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又立刻低下了头,好像自己只是个背景,跟这些事都没关系。
“B班——郑光荣、莫岩、木琪、胡哲也。”郑光荣和莫岩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以自己的表现竟然可以进入B班。
“C班——柳晴、高阳、周离、沈西西。”四位同学一阵**,好险,差点就被分到了最差的D班。
“D班——顾星河。”
对于这个结果,顾星河无话可说。他很清楚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只要能留下来,别说在这十三人中垫底,哪怕全校垫底他也无所谓。可为什么,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聚焦时,他的脸颊会发烫,胸口也有些发闷?
“我有异议!”夏鱼几乎是满腔怒火地站起来,“为什么某些同学都能分到B班,顾星河却在D班?”
夏鱼并无恶意,只是急着维护顾星河才这样说的,郑光荣的脸却一下红到了耳根,他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莫岩更是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臭八婆!你说什么?!”
“我说……”夏鱼抬高声音,“为什么连你这种胆小鬼都能被分到B班,顾星河却在D班?”
“别以为进A班就了不起,我不怕……”他住嘴了,只因为封寒的一个眼神。
封寒平淡地说道:“他综合评分最低。”
“怎么个低法?求解释。”
封寒看过去,锐利的视线带来的压迫感让夏鱼有些不适。章钊在下面狂扯她的衣袖,她甩开他的手,腰杆挺得更直了。
“猎能测试中他的猎能共振反应最弱,突袭考试中他表现最差。”
“猎能测试先不说,突袭考试中他哪一点差了?”夏鱼越发气愤,“你们没看录像吗?第一个察觉危险的人是他,坚持到最后的也是他。”
“喂,”顾星河也在另一边拉夏鱼的衣袖,“算了。”
“坚持到最后?你搞错了评判标准。”封寒环视教室,被他的视线扫到的人都觉得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猎能学院的校训是什么?”
夏鱼不知道,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最后排一只肥胖的胳膊颤巍巍地举起来,赵小兔喜欢看手机,恰好在猎能者之家的论坛里看到过这句话。她声细如蚊:“任务、方圆、秩序、和平。”
“为何任务在最前面?”
赵小兔不知道了,怯怯地低下了头。
“因为没有任务的严格执行,方圆、秩序、和平都是空谈。”封寒看向夏鱼,“我问你,在那场突袭考试中,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活下来?”夏鱼猜测。
“没错,学院培养出一个优秀猎能者需要付出的代价非常大,不珍惜生命,就是在浪费学院的资源。”
“嘁,投降还不是死。”夏鱼嗤之以鼻。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的郑光荣再次中箭,这次他不想找地缝了,他只想回娘胎重造。
“投降是未知,反抗是必死。”
“照你的意思,我们这些反抗的人都是白痴咯?”
“你能快速制定计划并实施,对你而言,反抗比投降的生存概率大,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封寒的夸奖丝毫无法让人开心,“不管是第一个被枪杀的,还是投降的,都是在本能驱使下做出的反应。顾星河是唯一有逃跑机会的人,他却回头送死——简直自以为是、愚蠢至极。”
“那是因为……”
“别打断我。”封寒厉声道,“如果昨晚是一场真实的遭遇战,你们小队中唯一能逃走并把情报带回学院的人放弃了这个机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封寒看向顾星河,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意味着,他让你们所有人的死变得一文不值。”
“那个,老师……”章钊听不下去了,“同伴被杀,他想为我们报仇也是可以理解的吧?当时那种状况,人不都是有情绪的吗,人在愤怒的时候哪顾得了那么多!”
“任务里没有同伴,只有成败。”
“什么狗屁道理!”夏鱼涨红了脸,她真的气得不轻,按在桌面上的手都在颤抖,“你要跟我讲理,我就跟你讲理。先不说这个校训是不是有问题,我们才踏上这座岛,一堂正规课都没有上过,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拿什么校训来要求顾星河,合适吗?”
“你……”
“我说话时也请老师别打断我!”夏鱼毫不退让,“还有,如果说大家的逃跑、投降和反抗是本能,那顾星河把同伴放在第一位也是他的本能。我们没有受过训练,遇到危险时根本不会想那么复杂,只是按照本能行事。就算当时不是顾星河,是其他人,我相信很多人也一样会战斗到最后!这个选择是不明智,但它有什么错!任务重要,遵循内心更重要!如果世界的和平要被一群看到同伴有危险也视而不见的冷血动物来维护,这种狗屁和平我不要!”
教室里静得可怕,章钊大气都不敢出,闭上眼睛,心想:完蛋了,夏鱼你这番话是说得很棒,让大家都在心里狠狠出了一口气,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啊,你还是在作死啊!
“讲完了?”封寒不以为然。
夏鱼冷哼一声,突然指向阴城:“我知道你最喜欢他,也只有他这种靠出卖同伴完成任务的人和你臭味相投。告诉你,我夏鱼永远不会成为这种人!我也不稀罕去你的A班!”
“你疯了?”章钊眼前一黑,他当了十几年的学渣,头一次被分到最优秀的班级做了一把人上人。这么好的事,夏鱼在想什么?虽然他也舍不得顾星河,但是分班又不是生死离别,以后照样可以做好朋友啊。这老师嘛,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鬼样子?习惯就好了。
“我去D班。”夏鱼的话掷地有声,说完她往顾星河身旁一坐,浑身舒畅地出了一口气。
“批准。”封寒说。
“回你的A班,少管闲事!”顾星河皱眉。
“我是UGO的队长,听我的。”夏鱼一脸神气。
“你有病吗?”顾星河瞪了她一眼。
“对啊,你有药?”
“……”
“等下,这什么情况……”章钊要抓狂了,“夏鱼你别看我啊,我是绝不会去D班的,我要留在A班!开什么玩笑,苏禾老师还等着我呢!”
“挺好啊。”夏鱼欢快地朝他摆摆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过我们的独木桥。”
章钊痛苦极了,用力揪着毛糙的黄头发。
“你们还有谁想走?”封寒问得轻描淡写,他根本不在乎。他带领的一直是精英班,最不缺的就是天才猎能者。
“没有的话……”
“等一下!”章钊终于还是喊出来了,他哭丧着脸,“老师,我想打篮……呸,我想去D班。”
“批准。”封寒走出了教室。
阴城冷笑着看了顾星河一眼,起身跟出去。赵小兔像个球一样从最后一排跑到门口,经过夏鱼身边时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一眼。
夏鱼知道她在想什么,朝她咧嘴一笑:“快去A班吧。”
赵小兔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她其实很想跟夏鱼在一起,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嘲笑她,只有夏鱼为她出头。可是她知道自己有多没用,跟夏鱼去了D班也是拖油瓶,而且他们三人组感情这么好,自己反而显得有点多余。如果自己在A班的话,也许还能进步得快一点,说不定有朝一日还能帮上夏鱼的忙。
“快去,回头来宿舍找我玩。”夏鱼轻轻推了她一把。
“嗯。”赵小兔听话地点点头,追出教室。
与A班失之交臂的章钊哀号两声,一屁股坐下,和夏鱼一左一右把顾星河夹在了中间。
夏鱼全然不顾旁人,开心地伸出手:“来来来!把手拿过来。”
章钊有气无力地伸出手;顾星河别过脸,被夏鱼推了好几次,才不耐烦地交出一只手。
三只年轻的手掌叠在一起。
夏鱼大喊一声:“UGO万岁!”
“万岁。”章钊快哭了。
“……”
两分钟后,一位穿着黑色中山服、拄着拐杖的银发老先生悠然地走进教室,他仙风道骨,声音和蔼,把B班同学带走了。
不多久,一位穿科研服大褂的女老师雷厉风行地冲进来,她扎着利落的马尾,戴一副宅女的大黑框眼镜,越发衬得脸只有巴掌大。她全程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C班的跟我走”,酷到不行。
转眼,教室里便只剩下顾星河、夏鱼和章钊三人。
三分钟过去了,老师还没出现。
十分钟过去了,教室门口依然没动静。
半小时过去,章钊焦虑起来了:“完了完了,我看根本没有D班!学院该不会要把我们遣送回家吧?”
“乌鸦嘴!”夏鱼瞪了他一眼,心里也有点没底了。
“真的,我之前逛了好久的猎能者之家,貌似就没发现有D班的人在上面留言。而且你们想啊,D开头的英文不是die吗?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啊啊……夏鱼,如果我死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什么智商,你被灭口了难道我还活着?”夏鱼没好气。
顾星河轻声问了一句:“要是做鬼了,UGO可以解散吗?”
“想都别……”夏鱼的话没说完,门口光线一暗,秦山跟一座铁塔似的出现了。
他的出场倒是和顾星河第一次见他时有得一拼,醉气熏天,满脸通红,手里还拿着一个不锈钢的军用酒壶。
“我就知道!”章钊哀号一声,“咱们果然要卷铺盖走人了!”
他什么也顾不上了,冲上去一把抱住秦山的大腿:“秦老师你听我说,我是A班的,不是D班的啊!你看我考试表现多好,这都是误会!”
“你就那么瞧不上D班?”秦山笑着瞄了他一眼。
“我早听说D班没前途,毕业了不是做后勤,就是被派去一些旮旯犄角做观测员,上县城买瓶醋都要山路十八弯,拯救世界跟他们半毛钱关系没有。”章钊悲痛欲绝,“可我万万没想到D班废到都解散了,你该不会真的要把我们遣送回家吧?”
“他俩还有待观察,你是八九不离十了。”
“为什么啊?!”章钊一愣,满脸无辜。
秦山“咔嚓”一声捏扁了手里的军用酒壶,露出一个迷之微笑:“听好了,老子就是D班班主任。”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