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开学已经一个多月,猎能学院迎来一年一度的4月1日校庆日。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校园张灯结彩,焕然一新,平日里那些“不务正业”的文艺社团也光明正大地跑出来招兵买马,筹办起各种有趣的校庆活动,整座岛上洋溢着一片过节的喜庆。而这一切,跟一年级的新生没有任何关系。对他们而言,4月1日意味着更重要的事——玄武考试。
玄武考试前一天下午三点,D班所有同学在多媒体教室集合。四个班级可以自行推选两队小组作为参赛选手,晚上7点之前把名单提交到教导处即可。D班全体同学采用了投票的方式,最终票选出“UGO小组”和“致命一刀小组”。
UGO小组自不用说,要实力有实力,要威望有威望,可说是众望所归;致命一刀小组成员如下:左小刀、阿依娜娜、木村修一,虽然队长左小刀取的小组名有点雷人,
但该组的综合作战实力仅次于UGO,大家有目共睹。
决定参赛人选后,章钊和左小刀来劲了,两人跳到讲台上开起了“誓师会”。章钊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根写着“必胜”二字的白带绑在额头上,整个人慷慨激昂、豪情万丈:“同学们请放心!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天,我一定杀A班个片甲不留!一雪前耻!”
“没错!”左小刀不甘落后地拍胸脯保证,“让他们尝尝致命一刀的滋味!”
章钊握紧拳头:“UGO必胜!”
左小刀握紧拳头:“致命一刀必胜!”
两人深情对望,紧扣双手高高举起:“D班必胜!”
“D班必胜!”同学们跟着呼喊起来。
“两个白痴。”夏鱼扶额叹了口气,她看向一旁沉默的顾星河,顾星河抬头时,发现夏鱼正朝他笑,“欸,有信心没?”
顾星河苦笑了一下,刚要说什么,教室门“砰”的一声被人踢开。章钊和左小刀像两只惊弓之鸟从讲台上摔下来,围观的同学们也作鸟兽散。章钊慌慌张张地爬起来,看了一眼门口的不速之客,立马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容:“哟!尚先生您来啦!我可想死你了……”
“肃静!”两名随从冷着脸,仿佛两条随时准备咬人的猎犬。他们左右让开,尚先生慢慢走近教室,他神色傲慢地扫视一圈,微微翘起兰花指,从胸前口袋中抽出一条方巾,夸张地捂住鼻子:“乌烟瘴气。”
他挥挥手,两名随从立刻会意,将教室窗户一一打开。尚先生这才收起方巾,皱起眉头:“你们在教室里瞎闹腾什么?”
班长笑着走上前:“尚先生,明天是玄武考试,我们在决定参赛人选。”
“哦?”尚先生眼眸一转,“决定了吗?”
“是的,请您过目。”班长将刚填好的参赛报名表交给尚先生,尚先生没有接,飞快地睨了一眼。他内心冷笑:果然有顾星河和夏鱼。顾星河自不用说,一个充满变数的存在,夏鱼也是相当棘手,实力不逊于A班。虽然他对A班拿下第一名有着绝对的信心,但届时股东会都会观赛,务必要确保D班一败涂地才行。
尚先生转身离开,眼看他就要走出教室,同学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忽然,他在门口停步,一字不差地念出参赛人员的名字:“顾星河、夏鱼、章钊、左庆龙、阿依娜娜、木村修一。”
六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六个,跟我走。”尚先生下达命令。
班长十分疑惑:“尚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育人林那一代有一些作业,参与的学生会有嘉奖,之前卸货你们不是做得挺好吗,我特意举荐了你们。”
育人林在学园岛的东部,据说在一百多年前的校庆节那天,新上任的校长带着一百多名学生们亲手栽下了一片小树苗,如今小树苗已长成参天大树,育人林也变成一片森林,但同时问题也来了,这些树苗在栽下时留下的间距不够,随着树木的蓬勃生长,树与树之间开始互相挤压和侵占,若是其他树林大可放任不管,但这育人林有着特殊的含义,他们代表的都是猎能者,猎能者之间怎么可以互相残杀呢,这说出去太不像话了,于是学院近日做出决定——将育人林的部分树木迁走,确保它们的美观。
树木的移栽本不算难事,但这些生长了数百年的大树不仅庞大沉重,地表之下的根部更是早已喜结连理,合二为一,要把它们顺利拆散并且迁走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作业,后勤部通常会找擅长土元素和木元素的流玄猎能者一同协助作业。且不说树木移栽这件工作并不急在这一两天,就算真要找猎能者协助,D班的这六人里也不是合适的人选,尚先生这明摆着是要故意损耗他们的体力,影响他们明天考试时的发挥。
谁也不是傻子,同学们攥紧了拳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尚先生。班长见情况不妙,只好硬着头皮周旋:“尚先生,能为学院分忧是我们的荣幸!不过他们六人明天还要参加玄武考试,不如让其他同学去……”
“你在质疑我的安排吗?”尚先生缓缓回过头,眼神阴沉。
班长不敢再说话。
尚先生看向顾星河:“你们作为D班的代表,有什么事不该挺身而出吗?责任感,是学院一再强调的,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夏鱼实在听不下去了,她冷笑一声:“论能力,A班不是很行吗?怎么不让他们上啊?”
“就是!”
“对啊!”
几个气不过的同学附和起来。
尚先生面不改色道:“正因为A班优秀,势必要在明天的考试中好好表现,这关系到股东会对你们这届学生的整体评价,更决定了后续对学院的资金投入,这才是A班的责任。至于你们,去参赛也不过是凑数,还不如为学院做点实事……”
“一派胡言!”夏鱼彻底炸了。从小到大,夏鱼讨厌的人不少,但要说让她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痛扁一顿的人,恐怕也只有这个不要脸的尚先生了。夏鱼冲向尚先生,章钊见情况不妙,一把拦住了夏鱼:“夏姐你冷静……冷静……”
眼看章钊一个人拉不住,班长跟左小刀上前帮忙,这才阻止了一场灾难发生。夏鱼不解气,指着尚先生的鼻子大骂:“你凭什么觉得A班能赢!举行考试不就是为了让大家公平竞争吗?!照你这种说法还考什么试,反正你靠一张嘴就行了!”
“A、B、C、D四个等级说明了一切,你们还妄想赢过A班?”尚先生冷笑。
“要是我们赢了呢?”一直沉默的顾星河忽然站起来。他声音并不大,却带有某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如今的顾星河已经明白,在这世上,要想维护自己的尊严,要想保护身边的同伴,一味忍让和退缩没有用,实力才能捍卫一切。现在,他直觉机会来了。
尚先生微微眯起眼睛,不知为何,这个白发小子总给他一种目中无人的感觉,尚先生强压下心中的厌恶,沉声道:“不可能。”
“要是不可能,你又何必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们麻烦?”顾星河似笑非笑,“还是说,你心虚了?”
“怎么可能!”尚先生的声音提高了八个度。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失态后,他轻咳两声,语速放缓:“别搞错了,我对你们的所有安排都是出于学院利益,从不掺杂私人感情。”
顾星河很清楚,像这种虚伪的话术尚先生还可以讲上一大堆,他不理会,而是直奔重点:“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你也配跟我谈……”
“要是明天我们赢了,D班永不解散!”顾星河抢话。
尚先生眼角抽搐,他明知是激将法,却还是接茬了:“要是你们输了呢?”
“D班所有人任你开除。”顾星河脱口而出。
“顾星河!你疯了!”班长吓坏了,其他同学也纷纷议论起来,开除这事非同小可,顾星河竟然擅自拿所有人的生杀大权做筹码,未免太冲动了!顾星河何尝不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如果筹码不够吸引力,尚先生那只老狐狸又怎么会上钩。
果然,尚先生没有回绝,他玩味地笑了,看了一眼其他同学:“好大的口气,你能代表D班?”
同学们动摇了,顾星河的确很强,但要胜过A班可能吗?之前的誓师会虽然开得热火朝天,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玄武考试上并不需要拿第一名,争取不垫底就算胜利。就在大家犹疑不决时,夏鱼站出来:“赌就赌!谁怕谁!反正你就没想让我们好过!”
此话一出,同学们幡然醒悟——是啊,这些日子以来,尚先生的行为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D班的解散和开除是迟早的事,与其屈辱地慢性死亡,不如有尊严地拼一把。有句话说得好:你想做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做一秒的英雄?
显然,夏鱼决定做那一秒的英雄。她毫不犹豫地站在顾星河身后。阿依娜娜眨了眨眼睛,欢快地来到顾星河身后,接着是左小刀和木村修一,然后是班长……章钊满脸犯难,他可不想公开得罪尚先生,眼看其他同学都纷纷站队,他这才低调地站了过去。
“好!很好!”尚先生用力鼓掌,掌声清脆而富有节奏,“不见棺材不落泪,我成全你们!”
“谢谢成全。”顾星河仍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一方面他懒得做表情,一方面他也隐约察觉到了,自己只要保持这种态度就很容易激怒尚先生。
“即便如此,育人林的作业你们六个还是得完成!”尚先生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星河一眼,扬长而去。
六人前往育人林时天已经黑了,巨大的吊灯照亮了整片森林,树木之间出现了许多大土坑,混杂着青草的泥土**在空气中,铁锹、扒钩等工具随意地搭在一起,上面还残留着新鲜的泥土,看起来之前负责搬运的人才刚离开,就像是做到一半突然被叫停。地面上到处可见卡车和挖掘机的轮胎印,却已经看不见一辆车,看来也是尚先生的有意安排。
大家清点了一下,目前被标记的需要迁走的树还有十三棵,他们需要做的是在不伤根基的前提下把它们挖出来,再抬往两百米外的空地,唯一能使用的工具就是一些铁锹和铁铲。
阿依娜娜拉着木村修一跑到最大的那一棵树前,试图将它环抱住,却发现两人的手根本碰不到彼此,她欢快地喊起来:“喂!星河,快过来,这里还差你的一个拥抱。”这哪像是来挖树的,根本就是一个傻白甜游客。
章钊有气无力地吐槽:“幸好这棵树不用挖,不然我们直接吊死在上面比较快。”
顾星河思考片刻,得出最优解:“夏鱼、阿依娜娜,你俩上树负责树枝的修剪,我们四个先挖树,回头左小刀和章钊再负责搬运。”
左小刀拍拍身旁的树干:“不算很重,我加上章钊的月白猎能问题不大。实在搬不动的,木村修一狼化之后一起帮忙。”
木村修一点点头。
夏鱼斗志昂扬,右手迅速凝结出一把锋利的冰刃:“开始吧!”
章钊捡起地上的铲子:“我的妈,这要干到什么时候啊?”
顾星河望着天空,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