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大叔已经奔四,生活依然得过且过。我觉得这样实在不好,就问他:“大叔,你没有想过未来吗?”
“少看不起我,我每天都在想!”大叔说。
“跟我说说,你都怎么想的?”
“首先是早上。小未来掀开我的被子大叫:主人该起床啦!而我抓着被子撒娇:除非你唱一首甩葱歌!‘真拿你没办法呢!啊啦渣渣啦粒粒啊滴滴……’”
“……谁在跟你说初音未来啊!!!”
【谈笑有基友,往来无妹子】
锅炉工问我:“段段,去不去超市?”
“去干嘛?”
“听说最近新出了一款很好用的电热杯……”
我们管锅炉工叫锅炉工,只是出于好玩,没想到这货会如此受用,甚至人生的方向都就此定型。两年来他为我们烧水无数,出场自带“咕嘟咕嘟咕嘟”的BGM。有时候我会认真地想,如果当初我们给锅炉工起的外号是掏粪工,也许他现在已经是时传祥那种能被毛爷爷接见的全国优秀劳动模范了。
不过大二以来,锅炉工除了烧水这个很有前途的本职工作外,还多了个老师的身份。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对,是每周总有几天要去给一个叫朵朵的幼儿园萝莉当家教,其实就是个男保姆啦。因为朵朵是单亲家庭,她的妈妈、锅炉工叫“姚姐”的那位女子工作很忙,常常要加夜班,所以就需要锅炉工这种老实巴交的学生协助看护女儿,教书不过是辅助。不过,因为朵朵很萌,姚姐又很漂亮,所以即使锅炉工操着卖白粉的心拿着卖白菜的钱,也依然甘之如饴。
话说锅炉工叫我一起去超市,我就答应了。我正想去买个卤肉饭呢。超市的卤肉饭是我们大学时代最重要的粮食之一。在热腾腾的白饭上浇一大勺浓香的、混合了肉丁、豆腐干、高丽菜和香菇丝的酱汁,搅拌均匀后的美味足以让人在这个垃圾学校再战三年。
买饭之前,我们在超市里随意地逛着。锅炉工还真去研究电热杯了,我则走进了生活用品区。昨天,我把枕头拿去晒太阳,结果不幸晒进水沟,后来虽说洗干净了,枕上却总觉得触感有异,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它。呵呵,那就让我们好聚好散吧。于是,我就来挑一个新的枕头。
“帅哥要买枕头?”一个年轻的女营业员凑了过来,“我向您隆重推荐这一款!”
被隆重推荐的,是一款竹炭枕。绿色的枕套显得十分清爽。大妈口沫横飞地普及这种枕头睡了多么涨姿势,价格也不贵,我有点心动。
“不过我不需要两个。”我看到包装袋里共有俩枕头,一个深绿,一个浅绿,“可以只买一个么?”
“买两个才划算呀。你可以跟女朋友一起睡嘛!”
“问题是我没女朋友。”
“那就跟男朋友一起睡嘛喔呵呵呵。”
……这个喔呵呵呵是什么意思!你就不能说“早晚会有的啦”吗!受到羞辱的我转身就走。
“别酱嘛帅哥!”营业员可怜巴巴地拦住我,“一个也好,你拿走吧。其实这枕头卖得特差。当初一共就只进了两对,半年才卖掉一对,剩下这一对老板吩咐说有人要怎么卖都成……”
啧啧,想不到这家超市如此随便。不过这也正合我意,于是,我拿下了那个深绿枕头。营业员迅速将另外那个孤苦伶仃的浅绿枕头包好,重新放回货架。
这时锅炉工欣赏完电热杯来找我了:“你买枕头?这个好睡吗?”
“据说很好睡。不过你总是睡得那么投入,应该用不着它。”
“你又知道我睡得投入了?”
“当然了,常说梦话就是投入的表现。”
415里睡相不好的人一抓一把,比如金氏经常睡下时头冲门口,睡醒后变成了脚冲门口。比如**的大卫刚开始还会用被子给关键部位打码,一旦睡熟后,那马赛克就会随着他的辗转而在全身神秘游走,遮住脸而曝光其他部位的时候就特别有羞耻Play的感觉。
比起来锅炉工算是睡得很安分,直到我们发现这人会说梦话。有次他早早上床了,而我们还在看书聊天,忽听锅炉工说:“听,是谁在唱歌。”
我们以为锅炉工还没睡,就都安静下来侧耳倾听,结果他又说:“啊,原来是水快烧开的声音!”
……这两种声音有一毛钱的相似吗!而且你居然在梦里还烧水!是有多爱干这件事啊!也是那时起,我们知道了锅炉工会说梦话,只可惜内容太没有爆点了,至少说个银行密码啊!
“姚姐……”锅炉工若有所思,“最近好像睡得不太好。黑眼圈很重。我在想是不是该买个什么给她改善下睡眠质量。怎么说也受了她不少照顾。”
“哎哟,你还敢说对人家没意思?坦率地承认吧,男孩子就是这样变成大人的……”我用肘部顶锅炉。
“放心吧,我对她的意思肯定不如你对春菜的意思。”锅炉工很懂得怎么对付我,轻易反击了回来,“说起来春菜怎么样了?”
“……跟她男朋友好得很。最近还要参加一个主持人大赛,生活充实着呢。”
“而你却是如此空虚……”
“闭嘴,臭三八!回去吃饭了!”
锅炉工贼贼地耸耸肩,与我一起走向熟食区。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
回到415,吃过午餐,我便立刻来对深绿枕头进行开光仪式。结果刚要躺下,嬷嬷就说:“别睡午觉了。下午的马哲课要提前半小时,马上就该走了。”
“可是嬷嬷,有一种学习方式叫逃课。”烂操说。
“那个教授会点名啦。”
“辣就拜托里了。”一灿说。
“你以为我们是为什么让你这老女人活到今天?”显然也不打算上课的排长冷笑。
“但万一教授要求每个点到的人都站起来……”
“那你就在点到我的时候站起来嘛!”老蜗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似乎惊讶嬷嬷连这点常识都没有。
“啊靠,那我怎么办?”嬷嬷大叫。
“就活该被记旷课啊!”金氏说。
嬷嬷坚定地给了我们每人一个中指。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万一真要点名,他必然会像怪盗基德那样一人分饰多个角色。嘴上那么说身体却很老实向来是嬷嬷的萌点所在。
调戏完嬷嬷,我将后脑勺挨上深绿枕头,开睡了。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枕头确有奇效,我立刻被一种异样的放松感包围了,身体似乎轻盈了许多,我迅速进入了梦乡。
我梦见了415。梦里,排长、烂操、金氏和一灿在斗地主。老蜗在打魔兽。嗯?这不就是我睡下之前宿舍里的景致?但我又确实在做梦。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这时电话响了。嬷嬷焦急地通知我们:“大事不妙,有点名!没法代点,你们快来!”
于是整个宿舍一片兵荒马乱,大家抓起书本匆忙赶去教室……可还是迟了。我们被拦在外边。教授板着面孔问:“你们为什么迟到?”
“拉稀了。”我们异口同声。
“那就继续去拉吧。”教授冷漠地否定了这个低智商的答案。然后当着我们的面在点名簿上画了个大X,更扬言将让我们的期末成绩也呈现拉稀效果……
我在这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宿舍的**。回味刚才的梦,竟是历历在目。
“段段,做春梦啦?”烂操瞥了我一眼,**笑道。
“是的。梦见你和金氏在一起了。”我说。
“靠。你快去死一死。”
“嗯,我也打算再死一会儿。”说完我又躺了下来。
我又一次进入了梦乡。不过这次的梦和上次略有不同。这次,梦里的我在教室。
马哲课上到一半,教授果然开始突击点名,不过这次我不用怕了,只苦了仍然在宿舍里的老蜗他们。年迈的排长几乎跑断了他的老寒腿,俊美的一灿频频对教授放电,却仍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马哲上完了。下面的课是语文。有了之前的教训,再没谁敢逃课了,415全员老实地呆在教室里。
结果这节课上得极其无聊,关键是没点名!大家纷纷产生一种被骗婚的感觉,骂声不绝。
我又一次醒了过来。
两次,我都只睡了五分钟。但是梦的节奏却很快,唰唰就是一下午,并且都超级真实。这是偶然吗?
“喂,我们去上课!”我对一灿他们说,“下午肯定会点名!”
“你怎么知道?”正抓着好牌的金氏不甘地问。
“反正去就对啦!”我说完,拿起课本率先出门。我也不是什么勤快角色,如今以身作则,到底是吸引着排长们放弃了打混。只有老蜗,他在游戏和上课中痛苦地抉择了一秒,选择了游戏。
我们赶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上课了,我们以迟到的名义入场,教授并没有为难我们。
然后!课上到一半,那老家伙还真的拿起了点名簿!“下面我们来点一下名……”
除了老蜗,415全都安全过关了。排长们看我的目光惊讶极了。“那一会儿的语文课还上么?”他们问。
“不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参考第二个梦中的情报,“语文课不会点名的!”
事实再次证明了第二个梦的准确度:直到下课,留在教室里的同学们所翘首以盼的点名都没有发生!
【梦里梦里见过你】
又买到好东西了。
如果说,人生如戏,那么这个枕头显然可以起到一个提前彩排的作用。彩排的目的是为了发现问题,然后要么回避,要么修正。这样等到正式演出,就可以将犯错的风险降到最低——就像刚才,我在梦中分别彩排了去上课和不去上课两种情形,然后对症下药,随机应变,带领小伙伴们奔向了更加美好的未来。这是多么让人喜闻乐见的剧情啊!
虽然我们曾经提出过“有难同担,有福各自享”的美好口号,但实际上更多时候遵循的却是“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和“我的东西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原则。当人渣们知道了我那个深绿枕头的妙用之后,它就立刻被充公了!我曾要求大家至少洗完头才枕上去,排长摆出要拿枕巾擦鼻涕的架势问:“你刚才说什么了?”我立刻说:“大家别客气随便用吧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大卫第一个睡了我的枕头。他马上要去打一场重要的篮球赛,因此决定先将战术在梦里过一遍。结果醒来时脸色苍白,说自己打得太投入了不小心踹到了岩班长的要害。我们安慰他,这就是彩排未来的意义啊!待会儿上场可千万悠着点。“嗯!”大卫就反复提醒自己:悠着点悠着点悠着点悠着点……结果看到岩班长时,紧张过度的他忽然飞起一脚,正中目标……岩班长无法上场,比赛惨败。
烂操又看上了一个妹子,就在梦里反复尝试追她,从轻轻一拍人家肩膀递上写着“在吗?”的纸条然后扭头就跑的纯情羞涩作战一直尝试到戴着墨镜叼着烟拽拽地拦住人家去路嬉皮笑脸问一句“陪哥玩会儿?”的浪子不羁作战,无一不是以妹子最终选择报警而落下帷幕,烂操不依不饶非要试出个结果来,我们忍无可忍将他打晕在**然后把枕头抽了出来。
八达也参与使用了深绿梦枕,醒过来后我们问他彩排了一些什么?“午餐吃刀削面。”“……为什么这种东西需要彩排!”“因为我想吃刀削面,但一碗八块太贵了啊!现在好了,用这个枕头做梦好有真实感,就像是真的吃过了呢!我现在可以毫无怨言地去吃食堂的快餐啦!”……八达,梦枕不是这么用的啦!而且横竖是做梦为什么不做大一点啊!为什么非得吃刀削面啊!穷死你算啦!
其他人也是各种乱用梦枕。排长泡眼镜娘,嬷嬷讨好武则天,老蜗反复制订游戏的战略……拜这群前仆后继的实验品所赐,我对梦枕的了解不断加深:
一、 使用梦枕睡觉,可以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并控制自己在梦里的行为。
二、 只要想着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入睡,梦就会围绕该主题进行。
三、 梦的内容是以现实为基准的。变成超人打怪兽这种YY型的梦不成立。
也许还有其他,但暂时就是这么几个结论也已经够用。因为说老实话,我们彩排的东西都很鸡毛蒜皮,达不到影响人生的高度。换一个更积极更厉害的人,应该会有更具意义的用法吧?
我于是想起了春菜。之前说了,她要参加一个高校主持人大赛,虽然春菜一直是一个外向自信爽朗的女强人,但面对这种比赛还是有些紧张,每次碰见都肯定要我帮她顺顺台词。
如果她知道能在梦中预先体验一次赛事,肯定会很高兴吧?这样一想我顿时觉得把梦枕给老排他们用简直是好猪都被白菜拱了。……不对,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我说:“喂,枕头还来!”
“下一个轮到我,你排最后去!”金氏嚷嚷。
“擦队似很木有公德星滴啊(插队是很没有公德心的啊)。”一灿说。
……这群渣还真把这当自己的东西了!不过,看着他们猥琐的脸和油腻的头发不断往梦枕上蹭,我自己用都要考虑考虑,怎能拿去玷污春菜?
我忽然想起超市还有一个梦枕,忙火速出门。
谢天谢地,那个浅绿色的枕头果然还在,我毫不犹豫结束了它的剩女生涯。那位营业员小姐见我帮她们擦了屁股,十分喜悦,讨好地跟我说:“谢谢帅哥!祝你和女朋友睡得香甜!”
“就说我还没女朋友啦!”
“那祝你跟男朋友睡得香甜!”
……尼玛买个枕头的原因必须这么狭隘吗!
买好了枕头我就去找春菜。她是跟学姐们一起住的。当时是下午,学姐们都去上课了,春菜独自在宿舍里,我走到门口时听见她说:
“最美的梦是什么?是西伯利亚的白雪翩翩覆盖住了脚印,是阿尔卑斯的牧草一笔笔刷绿了蓝天,是金黄的银杏树叶宛如降落伞般开满一地,是我现在站在这里,通过努力让你们记住我。大家好,我是参赛选手XX……”
我直接喷了出来。春菜转头看到门口的我,登时大窘,喃喃道:“我、我在准备主持人比赛的开场白啦!”
“诶,你不是要参加相声大赛啊?”
“你刚才听的是第五稿了,还是不太满意。”
“我觉得很好啊,非常爆笑呢。”
“会太矫情吗?不知道观众听了都有什么反应。”
“大概是笑得嘴都歪了吧。”
春菜羞愤地把手里的本子丢过来:“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啊!人家正发愁呢!”
“所以我给你带来好东西了。”我把枕头拿给她,“这个一定能帮到你的。”
春菜先是意外我送她这个,然后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最近都睡不好?我连梦里都在练习呢。谢啦。”
嗯嗯,要的是就是这种热衷度。估计春菜一躺下绝对能做跟比赛有关的梦。我决定了,暂不剧透她,惊喜正是送礼物的浪漫!
接下来的时间,春菜请我当观众,认真展示起她的主持人风采,一本正经的样子虽然老让我想笑,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气氛。不,我甚至喜欢极了。
【百年修得共枕眠】
“都怪爹爹没用,害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你瞧你都瘦了……”
“段段你在嘀咕什么哪?”
“没事……”
我擦着眼泪,把怀中的深绿梦枕放下,经过了禽兽们长达一天的轮番**,它已经不是最初那个白璧无瑕的它。如果把它拟人化,现在肯定已经忙不迭地从我怀中挣脱了,当我想要伸手搭住它的肩膀时,它竟如触电般猛地一缩,颤抖着说:“别碰我!我脏……”
总之梦枕回到了我手上。应该的,否则我今晚枕着什么睡啊?
不知道春菜是不是也已经睡下了。她一定梦到了主持人比赛吧?我一边想,一边进入了梦乡。
我开始做梦了。梦里是大白天,我在学校附近的光明湖公园。风和日丽鸟语花香,让人不禁感叹:……这样的日子宅在宿舍里睡觉该多棒啊!
这时,一个人影远远地跑了过来,是春菜。她一边接近我,一边拖长声音问:“等~很~久~了~吗~?”
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梦,但条件反射地接上了台词:“没有啊,我也只是刚到而已。”
“喔,那走吧!”春菜说着,挽住我的胳膊。
我整个傻了。春菜的动作熟练自然而亲昵,闻见她近在咫尺的发香,我不禁呼吸急促。什么情况!
“你干嘛呆呆的?没睡好?”春菜在我面前挥手,然后捏了一下我的鼻子。这种情侣般的节奏是怎么回事啊!我终于忍不住问:“那个,我们什么关系啊?”
春菜闻言,脸色一变,松开我缓缓后退,然后崩溃地掩面哭泣:“嘤嘤嘤你这个死没良心的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我早就看出你不怀好意始乱终弃但没想到居然是玩失忆这么老的梗……”
所以在这个梦里,我和春菜是……情侣?我愣了好一会儿,去拍春菜的肩,她顺势跟我十指紧扣。
“想起来咯?”停止假哭的春菜冲我做个鬼脸,“快走吧,不然赶不上看电影了。”
“喔喔……”原来我们要去看电影。
我很顺从地被春菜拉着就走。手心传来的触感如此清晰、真实。是梦又怎么样?
我祈祷,这个梦不要太早醒来。
……
第二天清早,我在晨曦中醒过来,回味着梦中种种,感到一种异样的宁静,同时又十分困惑。
为什么我会梦到跟春菜交往?梦枕的规则之一不是以现实为基础么?而现实中我跟春菜就不是那种关系。还是说,那只是一个单纯的梦,与梦枕无关?
去上课时,我遇见了神采奕奕的春菜。我有些不好意思,感觉像是对好朋友做了坏事。
“哟西,这不是阿春吗?”我像平常那样打招呼。
“哟西,这不就是阿福?”春菜宛如他乡遇故知般惊喜。这是我们之间默契十足的三八式问候法。
“昨晚睡得怎么样?”我别有用心地问。
“很好啊,你送的枕头很舒服。”
“有做什么梦不?”
“做了个,记不太清了。我很少记得住自己的梦。”
我越发觉得奇怪了。难道那个浅绿梦枕不具备“彩排未来”的机能?否则春菜这会儿应该巴拉巴拉跟我嗨她在梦里提前经历的比赛啊。不能彩排也就算了,为什么春菜使用浅绿梦枕的时候,我会梦到她呢?
我产生了一个想法,但很模糊,还需要验证。
回到415,,我看到老蜗枕着深绿梦枕睡着,不用说又在为魔兽大业未雨绸缪了。我就过去把他给叫醒。
在415,叫醒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比如边扇当事人耳光边咆哮:“别睡啊!一旦放弃就什么都完了!撑下去很快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比如连串小粉拳把当事人给打醒然后嗔道:“讨厌讨厌,每次完事儿了就睡也不陪人家说说话,你果然爱的只是我的肉体!”……比如在当事人耳边天真而欢快地喊道:“咪咪,快醒醒!快醒醒!练功啦!练功啦!”……
当然了,不管哪种方式最后都会演变成殴打事件,如果你不属于抖M养殖基地415的一员,请谨慎使用。
我用“睡什么睡!你看隔壁小明一早就起这会儿都读几页书了!你还考不考北大了!”模式把老蜗骂醒,然后不等他扑上来扁我立刻问:“你刚做了什么梦?”
“还能是什么梦!我揍死你——”
“没梦到春菜吧?”
“不是我夸口,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太确定!喂,你就是怕我梦见你马子所以才妨碍我开战前会议?!”
我不理睬老蜗,把梦枕砸他脸上让他继续纸上谈兵去。看来深绿梦枕本身的功能没出什么问题。接着就是下一个实验。
春菜有午休的习惯。我知道。当天中午,我去她的宿舍找她,看到她睡下后火速跑回415,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出被我事先锁进柜子的梦枕,然后开睡。
我又来到了梦中。这一次,我和春菜面对面坐着。中间的长桌上搁了好几本书。这里是图书馆,而春菜正在做题,抬起头时,她对上我的目光,笑了一下。
“阿春。”我叫。
“嗯?”她说。
“我们还在交往?”
春菜拿笔轻敲我的额头:“单词背太多傻啦?”
我摸摸额头,笑了。我想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恐怕我们都弄错了梦枕的正确用法。它一开始就是用来测真爱的。所以才会是成双成对卖啊。两个枕头之间有一条无形连线,可以把两个睡下的人拉到同一个梦中,略过相爱的过程,直接在情侣模式下展开交往,进而判断两个人是否合适。
单独使用梦枕,只能彩排“一个人的未来”,一起使用梦枕,彩排的则是“两个人的未来”!
弄清楚之后,我放松了下来。看看桌上的书,是四级考试的习题集。嗯,春菜一直跟我说,考过四级以后找工作什么都会方便一些。不过我一直不上心。而现在,我们是男女朋友了,一些努力就成了必须的义务,为了我们的未来。
为了我们之间,更好的未来。
【如果梦醒时还在一起……我就去死】
我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能在梦中跟春菜卿卿我我当然好,但梦醒之后,春菜却还是小猫的女朋友, 两人还是手拉手闪闪发光地从我的狗眼前经过,这不是衬得我好像一个变态吗!拿有家室的闺蜜YY那是人干的事?!
这些日子,春菜对我的态度一如往常,果然如她所说,她总是记不住自己的梦?这令我松了口气。如果春菜每次见到我都面露嫌恶,我肯定会崩溃的。但也正是因为她的“记不住”,让我一时舍不得摆脱幻觉。醒醒啊我!这种侥幸心态已经相当接近电车痴汉了啊!
如果不是星期五下午的遭遇,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下定决心。
那个中午,我吃饱饭后照例抱着深绿梦枕上了床。是的,最近我养成了可耻的午睡习惯……我舒舒服服地躺在**,调整姿势,很快进入了梦乡。
我出现在了一个熟悉的屋子里。这是我家。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厨房的方向传来阵阵香味。我爸我妈我妹妹貌似都不在家。
……等等这是什么剧情!难、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同居!所以春菜正在做饭?!我正坐着等吃?!
我的心跳一下子快到堪比过山车,没想到进度条一下子被拉得这么后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那句名言是怎么说来着?吃喝已经到了,拉撒还会远吗?……不对不对,我已经语无伦次了你们懂那意思就行!
我傻傻地盯着厨房。抽油烟机的声音已经停了,有脚步声向饭厅传来。我瞥见了一抹曼妙的摇曳,那是最能展示女性贤惠的围裙的一角……
然后,我就彻底石化了。
从、从厨房出来的不是春菜!而是小猫啊啊啊啊!为什么会是小猫!搞清楚这件事之前,谁帮我形容一下看到个一米八五的西北汉子穿围裙是什么滋味!!!是那种还绣着蕾丝花边的款式啊!!!围裙下边有穿衣服这件事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感恩……话说回来就小猫的身材而言那围裙简直就是幼儿园小孩吃饭时围的围兜!小猫正用戴着隔热手套的一双铁臂端着两碗红油直冒的兰州拉面,见我看着他不禁璀璨一笑:“好了,让你试试正宗的大西北风味!”
……脑子里忽然开始单曲循环我家住在黄土高坡大风从坡上刮过怎么破!!!
事后我了解到,小猫呆在春菜宿舍时犯了困,反正没其他人,春菜就让他在自己**眯一会儿,用的正是浅绿梦枕。于是有了我和他的梦中邂逅。深绿梦枕一般是给男方睡的,浅绿梦枕则属于女方,所以小猫正在扮演“女方”啊!尼玛我必须抬起头来仰望的女方!被油烟熏出来的汗水正在肌肉之上汗毛之间璀璨生辉,就算说服自己这是个女汉子我都做不到啊!!!
“你怎么了?”小猫奇怪地看着正在出汗跟发抖的我,甚至体贴地上来抚摸我的额头。呜,那手大到直接把我的小脸给覆盖了,我甚至产生了下一秒他“喝呀”一声吼把我的头捏爆的错觉,赶在吓尿前我转身就跑!每次我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离开梦境的,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摆脱啊!
“到底怎么啦?”小猫的语气里带上了焦急,作为女朋友啊不对,作为男朋友……更不对!总之他还真是情真意切无微不至啊!我恨我感到温暖!
“一定是生病了!”小猫擅自作出结论,然后等不及我反应过来,一个有力的公主抱已经让我离地。呜呜除了小时候骑在爸爸肩头上街去玩之外多久没有人这么轻易将我举高高!可这么顺其自然下去整个世界都不会好了啊!
感谢三观。危急关头,我终于吓醒了。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出汗出到全身都湿了,隔壁床的锅炉工看我一眼大叫:“段段你怎么尿床尿到全身都是!”
“滚!劳资差点被先奸后杀!”我把梦枕跟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朝锅炉工丢过去。
“什么情况?说说说说。”嬷嬷的腐女雷达立刻启动,感兴趣地追问道。
“说你妹!再吵就灌你藏红花!”我凶道。
“段段,整头八用的发给偶(枕头不用的话给我)。”一灿说。
我想象了一下小猫把一灿抱起来的情景,这俩是我大学里接触过最帅的男生,这种CP搞不好很有市场……不对我在想什么,我坚决拒绝。为了挽救这篇连载的节操,我要将下一个受害者扼杀在襁褓中!
大家纷纷起哄,说我小气,排长甚至捋起袖子打算来抢了。不得已,我只好说出我的苦衷。
415陷入沉默。半晌排长长叹一口气,拍拍我的肩:“没有体谅你的苦心真是不好意思。”
“没、没有啦。干嘛那么客气。”我有点不习惯。
“虽然宝贵的第一次给了同性,但总算那只是个梦,你不必太自卑。”排长说。
“不是啊!我在那之前就醒来了啊!”我大叫。
“排长你非要揭段段的伤疤吗?!他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八达激动地提出批评。
“都别说了!以后这就是我们415一号绝密,谁再提,我第一个翻脸!”烂操厉声宣布。
“为免段段触景生情,那枕头咱们暂时都别玩了。直到段段肉体与内心的伤痕复原为止!”老蜗也加入了慰问的阵营。
在社会主义大家庭415的关怀之下,我的贞操问题已成定局,我只能哭着靠在一灿的肩头,而他轻拍着我的肩膀心疼地安慰:“吼了吼了,都过去呢(好了好了,都过去了)……”
这还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是后来我偷偷听到他们瞒着我议论:“没准段段从此会性情大变,我们都防着点儿,尤其大卫,你最好暂时别**了……”
……我怎么会有这么一群人渣舍友啊!!!
【睡美人】
周六,锅炉工跟往常一样背起背包,准备出门去带孩子。因为周六姚姐通常上全天的班,就需要锅炉工全天帮忙照顾朵朵。
是的!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本次故事的重点是我梦中失贞。不是啊!况且我没有失贞!那件事起到的作用,是终于让我以外的人知道了浅绿梦枕的存在和作用,从而让锅炉工面对昏睡不醒的姚姐时能够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却说锅炉工来到朵朵家门口,刚一敲门门就开了。朵朵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老师!妈妈死了!”
锅炉工脑子里火车般呼啸而过从煤气中毒到割脉自杀到过劳死等等选项甚至还乱入了一丈红,赶忙问:“你说什么?”
“妈妈起不来了!55555……”朵朵的鼻涕流下来了,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别哭别哭,带老师去看看。”
朵朵就一边把眼泪鼻涕往袖子上蹭一边领着锅炉工走向卧室。锅炉工虽然在这个家出入多次,但都是在客厅活动,侵入女主人闺房的无礼事件是第一次做,稍微还有点害羞呢!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躺在**的姚姐,一身睡衣十分朴素,但老实的锅炉工还是有些不知眼睛该往哪儿放。而姚姐紧闭双眼,神情凝重,一动不动。
“妈妈!老师来了!”朵朵爬到**,一边摇晃姚姐的胳膊一边大喊,然后再次泪汪汪地看锅炉工:“你看!妈妈死掉了!”
“这样不是死掉了啦……”锅炉工哭笑不得,同时也有些疑惑,因为朵朵动静很大,姚姐按说不该无动于衷。锅炉工就参与**,不对,叫姚姐起床,叫了半天后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什么病犯了,可那样的话,又显得太过平静了。
这时,锅炉工猛然注意到了姚姐的枕头——那是一个跟我们这几天睡得不亦乐乎的梦枕一模一样的枕头,只是它的颜色是浅绿的!
“不会吧……”锅炉工嘀咕着,把枕头从姚姐脑袋下边抽走。姚姐仍旧没有醒来,她似乎睡得很沉很沉,比金氏还沉呢!使用了梦枕然后睡不醒,很容易让人想到——难道她在梦里出事了?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锅炉工电话的,他说:“段段,快到我碗里来!”……啊不对,他说的是“快到我当家教的地方来!出事了!”
因为锅炉工的口气实在很焦急,所以我忽略掉“就跟你说家教与主妇的不伦关系要绝对禁止啊!”之类吐槽,急忙出了门,路上,锅炉言简意赅地复述了一遍上面的第三人称内容。
五分钟后,我按着指引来到了朵朵家,第一次见到那个传说中的萝莉,发现她真是萌不虚传,我摸出个糖说:“呼呼呼想吃不?想吃就叫一声欧尼……”立刻被锅炉工赏了个爆栗:“我不是叫你过来扮怪蜀黍的!跟我进来!”
作为梦枕的资深用户,我一眼看出姚姐的浅绿梦枕跟春菜的一模一样。记得营业员说过,在我之前还曾经卖出过一对梦枕。难道买家就是姚姐?
“深绿色的枕头也在吗?”我问。
“找过了。这个家里没有。不知道在谁手上。”锅炉工不愧思维缜密,能做的事情已经都做了,“跟深绿的枕头有关?”
“也许……大概……可能……”我分析着,“比如,有个谁通过深绿梦枕,跟姚姐出现在了同一个梦里,然后他对姚姐做了些什么,害她无法回到现实。”
“做了些什么!就像小猫对你做了些什么那样吗!”
“……这个梗能不能别再玩了!”
“这么说来,姚姐前阵子一直说她老做噩梦,睡眠质量都变差了。”锅炉工猛然想起。
我们越发觉得这事不简单。可无论原因出自深绿梦枕那头还是别的什么,现在都只能靠推理,我们又不是柯南那种变态,怎么推得出来!
“如果,”锅炉工呻吟片刻,不对,沉吟片刻后说,“我现在用这个枕头睡觉,能不能进入姚姐的梦里?”
……这个谁也不知道,因为没有参考例子。不过,如果说梦枕是现实与梦境之间的通道,那么理论上,锅炉工应该可以循着那通道走进指定的梦境?
“可是,使用这个枕头睡觉就会默认变成某人的另一半。你真的做好准备了?”我说。
“……应该……不会吧?姚姐比我先进去,某人已经有她了。”
“不要妄自菲薄,你还可以当小三啊!”
“滚啦!”
这时,朵朵抓着锅炉工的袖子弱弱地问:“老师,妈妈什么时候才醒呀?”哦,那模样实在太我见犹萌!
“朵朵乖,老师一定会让她醒来的。”锅炉工摸摸朵朵的头,温柔宛若慈父,然后转向我:“我非进去不可,否则不知道这事该怎么办。你在外面接应吧。”
“好的。”我郑重地拉过朵朵,“交给专业的我吧!”
“……朵朵,你要乖乖听这个大哥哥的话。当然也不能什么都听。”
锅炉工意味深长地叮嘱完,枕着浅绿梦枕躺了下去,身边就是姚姐。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为什么不干脆放弃治疗!】
锅炉工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人潮熙熙攘攘,都是年轻的面孔,附近似乎也有学校,但肯定不是我们那所。锅炉工冷静地回忆了一下,想不起自己是谁的小二或者小三。他不禁有些失望:原本都做好一进梦里就发现自己被个壮男搂着的心理准备了,现状却是这样。这要怎么找姚姐?
一个人从身边经过,锅炉工拦住他,试探着问:“你认识姚佳吗?”
那个人却并不理睬锅炉工,径直离去。
锅炉工又去问一对正有说有笑的妹子,结果她们光顾着自己有说有笑,完全忽略了锅炉工的存在。
多问了几个后,锅炉工发现这里的人个个都跟游戏里的NPC一样,只负责担任布景,不提供互动需要。NPC还会提示任务呢,这些家伙却屁事也不干!
问到后来锅炉工自己都有点懊恼,于是又看到一个大爷迎面而来时,他自暴自弃地问:“你妈贵姓?”
大爷却停住了,瞪视着锅炉工。锅炉一惊:怎么突然有反应啦?进而他发现,整条街的人都停下了脚步,从四面八方向他看了过来。
“……我没别的意思……”锅炉工尴尬地摆着手。
所有人都像是被控制的牵线木偶,迈着整齐的步伐向锅炉工走来,锅炉工心知不妙,拔腿就跑!
所有人默契地加快了脚步,顿时演变成全民大追捕!锅炉工只擅长烧水不擅长跑步,很快就气喘吁吁,街道狭窄没什么地方可以躲,眼看就要被抓住了!
“你是谁?!”锅炉工大叫起来,他开始断定有人在搞鬼了,那必然是困住姚姐的人!“有种就出来!!”
NPC们面无表情地缩小着包围圈,锅炉工毫不怀疑自己会被N马分尸,他又急又怕,再次大叫:“你有本事抓女人!你有本事出来啊!臭流氓!大变态!”
这一次,NPC们都停下了脚步,且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同样不爽的表情,四周围的场景忽然开始扭曲变形,所有人都不见了,锅炉工眼花缭乱一番后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里。
不远处的一张沙发上,坐着个跷二郎腿的男人,他边喝一杯红酒,边冷冷地看着锅炉工。
锅炉工明白,这就是那个幕后大Boss了,他开门见山地问:“姚姐呢?”
“姚姐。”男人重复了一句,他意外的非常年轻,看来就跟我们差不多岁数,“叫得还挺亲热。你是谁?”
“我是她女儿的家庭教师。”锅炉工说着推了推他那硕大的黑框眼镜,“是你把她抓走的吧?你这样是犯罪,快把她放了!”
男人笑了笑,打了个响指,就像是一道幕帘在眼前被拉开了一样,锅炉工看到一个朴素的房间,姚姐背对他坐在一张**。
“姚姐!”锅炉工惊喜完开始囧:因为姚姐居然穿着一身青春洋溢的校服,这是制服Play吗!可当她转过身来,锅炉看到的却又分明是一张学生般青涩的脸。
“小陈!”姚姐看到锅炉工,大喊一声。对了,锅炉工姓陈,这是个并不重要的出厂设定,就让我们忽略吧,“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找你,朵朵很担心你……”锅炉工激动,“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姚姐的脸上掠过一抹红云,吞吞吐吐地说:“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上高中时候的样子……”
锅炉工不愧是415最聪明的人,他迅速联想到之前的街景,同样弥漫着一股怀旧而青春的气息,难不成那是姚姐的母校一带?再看眼前那个同样年轻的男人……“他该不会是你的同学吧?”
“是的。我们是高中同学,然后,他还是……”姚姐看着那个男人叹了口气,“朵朵的爸爸。”
事情忽然从奇峰迭出的好莱坞魔幻大片变成家长里短的国产生活剧!锅炉工傻眼。姚姐解释:“我们在大学里确立了恋爱关系,刚毕业就结婚有了朵朵,生活了一阵才发现彼此很不合适,矛盾太多了。再后来他失踪了半年多,我申请了离婚,自己带朵朵……”
锅炉工长久以来所疑惑的这个单亲家庭的内幕终于得到了解答,姚姐的前任这时讨好地说:“对不起,过去是我太不成熟,一直没做好当一家之主的心理准备……给我机会,让我补偿你们吧!”
姚姐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继续解释:“再听到他的消息,才知道他失足从高处摔下来,变成了植物人,在医院躺了两个多月了。怎么说他也是朵朵的爸爸,我有时候就会去看看他。天气热了,我看医院的枕头透气性不好,就买了个新的给他……”
“梦枕!”锅炉工恍然大悟。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枕,因为是成对卖的,所以其中一个我就自己用了,然后……我开始每晚梦见他,梦见我们一起生活。有过的矛盾,一个也不能少地重现了。我每天都会被这样的噩梦惊醒。昨晚,我在梦里对他提出分手,他很激动,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再然后,一切都变得很奇怪了……这个世界似乎开始围绕着他运作,我怎么也无法离开……”
锅炉工听得心惊肉跳。前任是植物人,所有的行动都只能在梦中进行,跟我们这些现实梦境两手抓的正常人不同。很明显,他在受到刺激后,脑部活动开始呈现异常,那令他可以更充分地通过梦枕,驾驭梦境!相比之下我们就是一群战斗力只有5的渣!
“不会那么糟糕的!让我们再试一试吧!一定会好起来的!”前任热切地恳求。
“认清现实吧,我们不合适。而且,已经回不到那个时候了啊!”姚姐哀伤而坚定地说。
“不!!!”前任抓狂了,“我本来已经连动都不能动,跟死人没有两样,你的枕头帮我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这一定是天意,注定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看啊,我把这里布置成我们上学那会儿,我跟你也像当时一样年轻!我们可以重头来过!”
锅炉工觉得前任的精神状态已经相当不正常了,连忙劝道:“你这么想不开对大家都没……”
“你给我闭嘴!”前任怒吼,“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你算是什么东西?”边骂边脑补,“啊!难道你们俩背着我……”
“靠!你脑子坏掉了!放我们出去!”姚姐骂道。
“我不会放你们的!你们就永远在这里跟我作伴吧!”前任恶狠狠地说完,做了个翻手动作,锅炉工脚下的地面便骤然倾斜,让他摔了个狗吃屎。
“嘿嘿嘿……看到没?在这里,我无所不能!”前任发出危险的干笑。
姚姐扶起锅炉工,两个人的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
“你们竟敢……”前任妒忌疯了,上前给了锅炉工一脚,把他眼镜都给踢飞了。
——现实之中,我和朵朵看到锅炉工的表情越发难受,脸上还浮现出了红肿。精神的打击完全反映在了肉体上!
“妈妈哭了!”朵朵提示我看姚姐眼角的泪。
我越发觉得不妙,锅炉工已经跟姚姐一样深陷梦境,不管是拿走梦枕还是泼他冷水,都无法让他醒来!
“老锅!你还好吧?!”我冲着锅炉工的耳朵大叫,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
事后锅炉工告诉我,他听见了,他就在听见的一刹那急中生智,问姚姐:“你先生住哪个医院?”
“他不是我先生!”姚姐纠正。
“随便吧,先告诉我!”
“他住在……”
“还敢反抗?!”前任一咬牙,地面崛起一只巨手,将锅炉工如同优乐美奶茶般捧在手心,然后往死里攥。
“……”锅炉工一边强忍住吐血的冲动,一边拼尽全力大声吼出姚姐告诉他的地点。换了别人,想要将梦里的讯息传达给现实不太容易,可是——锅炉工原本就有说梦话的习惯!
我看见锅炉工的嘴巴张开,嘴唇颤抖,片刻大声吼道:“长乐医院住院部A701!!!”
……
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家医院,A701是一个单人病房,我在那里见到了姚姐的前任,他躺在**,苍白憔悴伤痕累累,一个不知是老母还是保姆的女人陪着。那些都不重要,我一个马步向前一记左勾拳,扯掉了前任脑勺下的深绿梦枕。
他的一切力量都是梦枕给的,没了梦枕,他什么都不是。
梦境之中,正对锅炉工各种开虐的前任,忽然身子一软,而四周开始摇摇欲坠,怪异现象纷纷消失,锅炉工只觉一阵轻松。
“不……不要……”前任惊恐地对姚姐说,“再给我一次机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姚姐怜悯地看着他,前任歇斯底里地对锅炉怒吼:“你别以为现在跟她处得不错能代表什么!未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然后,这个噩梦就结束了。
锅炉工和姚姐,双双睁开了眼睛。
【人生是梦的延长】
生活恢复了原来的轨迹。
锅炉工依旧给朵朵当家教,姚姐依旧是个勤劳的单亲妈妈。已经不必担心那个极品前任会再跑到梦里作怪,安全起见,姚姐也不会再使用浅绿梦枕了。
“她有没有很感谢你?”我问。
“有啊,朵朵还把我当成大英雄呢。”锅炉工得意。
“不错嘛,赶快趁胜追击,一口气攻下她!”
“攻你们家春菜去吧!”
锅炉一拿春菜反击,我就萎了。不过我是要去找春菜的,我要拿回浅绿梦枕,这种不知啥时候就会把她扯进危险的东西,还是赶快封印起来的好。
我假装不经意地抖出了一个妹妹很想要竹炭枕却到处买不到的谎言,春菜便硬是将浅绿梦枕往我手里塞。她也见过我妹妹的,两人相处愉快,身为大姐姐当然不能太吝啬。
“不好意思。我会买个新的枕头补偿你。”
“客气什么啦,咱妹喜欢就好。”
“话说,你真不记得枕着它做过的梦了?”
春菜看着我,我总觉得,她的表情有一丝似笑非笑,“就说不记得了啊,干嘛老问?”
“嗯嗯,没什么……”
毫无来由的,我想起锅炉工告诉我的、姚姐前任的话:“别以为现在跟她处得不错能代表什么!未来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不过,”春菜的自言自语打断了我的思绪,“虽然想不起具体内容,但依稀记得,都是些快乐的梦。”
那些梦里,我和她牵着手,走过一段最奢侈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