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蛉覺得自她們去拒霜院探病歸來後,成玉便有些不同了。
她話少了些,笑也少了些,整日都有些懶懶的。
上個月天兒不好,十日中有個七八日都風大雨大,那些風雨亦將她熬得有些懶,卻不是如今這種懶法。那時候她要麽讓自己作陪,要麽讓伶人作陪,看書下棋聽小曲兒,是公子小姐們消磨時光的尋常玩法。
如今她卻愛一個人待著,找個地兒閉目養神,屈著腿,撐著腮,微微合著眼,一養起來便能動也不動地待那兒半日。
蜻蛉將這些一一報給了季明楓。
季世子倚在床頭看一封長信,聞言隻道:“她沒有危險便不需來報了。”
如此孤僻了十來日,有一天,成玉有了出門的興致,說想去訪一趟漕溪。
漕溪縣位於麗川之南,背靠一座醉曇山,醉曇山後頭就是南冉。
天下名硯,半出漕溪,成玉她平日裏愛寫兩筆書法,想去漕溪瞧瞧無可厚非。
去一趟漕溪,馬車代步,路上要走兩日,這算是出遠門,且漕溪臨著南冉,蜻蛉琢磨著雖然郡主她此時還沒有危險,但去了說不定就能遇著危險了,這個是應當報給季世子的。
季世子沉默了片刻:“她原本便是來遊曆,出門散一散心也好,讓季仁他們四個暗中跟著。”
漕溪之行,蜻蛉騎馬,成玉待在馬車裏頭。
路上兩日,風光晴好,因此馬車的車帷總是被打起來。自車窗瞧進去,成玉屈腿臥在軟墊之上,單手撐腮,微微合目,是同她在府中全然一致的養神姿態。
這是蜻蛉頭一回如此接近地端詳成玉這副姿態,心中卻略有奇異之感,覺得她這副神態不像是養神,倒像是在屏息凝神細聽什麽。
她聽力算是卓絕了,亦學著她閉眼凝聽。但除了遠方村婦勞作的山歌、近處山野裏婉轉的鳥鳴,卻並未聽到什麽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