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日下來,黎子棠整日魂不守舍,工作總不在狀態,開會途中還莫名走神。大表哥覺得她心神恍惚,狀態需要調整,便給她批了一天假休息,她偏要逞強,為了趕上被落下的工作進度,加班到三更半夜。
夜裏吹過幾次風,最終還是病倒了。
唐譽書收到消息後,幾次登門探望,與之相對,唐衍毫無表示,不禁讓外人對三人的關係眾說紛紜。
“吃過藥了嗎?”
唐譽書的大掌很涼,捂在她滾燙的額頭上,竟讓她有了一絲不舍。他就像一個可靠的兄長,在她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出現,給予鼓勵和溫柔的依偎。紅彤彤的臉頰,讓她本就病態的膚色,稍顯有了一些紅潤。
“嗯,唐大哥呢?你工作不忙嗎?”黎子棠感覺自己鼻音好重,連說話都覺得費勁,就那樣靜靜地躺著。
唐譽書坐在她床頭邊,曾幾何時,他也像這樣替代過大姐,在家中無人的時候,照顧病臥在床的她。隻是那時候他覺得是義務,可現在卻不一樣了,他心疼地撫摸向她的臉頰,關切道:“再忙也抽得出空來看你,看見你難受,我也沒法安心工作。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
這話一語雙關,他從沒見過像那一夜哭得如此心碎的黎子棠。幾乎是出於本能,他將她帶離了受傷的暴風圈,想要盡心嗬護她。
可她隻是乖巧地搖了搖頭,雖然人很困倦,卻怎麽也睡不下。腦子有些燒糊了,人昏昏沉沉的,思緒也跟著亂七八糟,嘴巴似乎也不聽使喚,想著什麽就一股腦地說出口。
“還好,躺著沒事了,你這樣全天候監護,讓我有種你是男朋友的錯覺。我真的會忍不住對你各種使喚的哦。”黎子棠哈哈哈笑了出聲,伸手想要夠床頭的馬克杯,唐譽書扶著她坐起來,把杯子遞了過來。
“可以,如果你願意的話。”儒雅的笑意出現在唐譽書的臉上,連眼神都溫柔得如同湖麵的月光,淺淡的色彩,卻很是迷人,與笑意帶著些許邪魅的唐衍不同,唐譽書給人的溫柔是純粹而柔和的。
“我、我開玩笑的,你幹嘛那麽配合。”黎子棠緊了緊握馬克杯的十指,眼神都不敢直視他了。
頭頂傳來郎朗笑聲,如同大提琴,湊響愜意的午後。
“我也不完全是配合你才這麽說的。”大掌輕柔地撫過她的額頭,眼中溢滿了溫柔,“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些話嗎?我是認真的,如果還能有選擇的機會,你會考慮我嗎?”
“唐大哥……”
就在她不知如何作答時,半掩的房門傳來了敲響,門外的黎靜雅輕聲說道:“小妹,我把粥端來了。”
看見唐譽書時,黎靜雅眸光隻有過半刻遲疑,但很快便恢複如常。她小心翼翼地將粥碗端放在一旁,唐譽書見狀,便起身告辭:“我也該回去了,棠棠你記得好好休息。”
“嗯,你也加油工作。”
黎子棠勉強擠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唐譽書終於安心離開了。直到房裏隻剩下姐妹兩人,黎靜雅才緩緩回神,她端起粥碗,舀一勺到小妹嘴邊。
“最近,你好像和他關係變得很好。”
因為小妹生病後,唐譽書的數次登門,讓唐門和淩雲派焦灼的關係,稍微有一些緩和。既然他們大方予以慰問,那麽淩雲派自然也不會針鋒相對。
“做不成親戚,也能做朋友嘛。前陣子工作上的麻煩,也是唐大哥幫忙,我挺感激他還能不計前嫌。”喝下一口熱粥,感覺胃暖暖的,不過一直等不到大姐喂來的下一口,她疑惑地看了過去,黎靜雅卻神色凝重地放下了粥勺。
“你總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對一個人好,未必是沒有目的。”
聽得到姐姐疑似曲解唐譽書的言論,她微微有些惱怒。
黎子棠一針見血地揭開了大姐的傷疤:“你不能因為一次失敗的戀愛經曆,就給對方打上負麵的標簽。唐大哥真的隻是普通關心一下我而已。”
“好,就當我小人之心,那唐衍呢?你這樣一邊和唐譽書曖昧不清,一邊又繼續和他交往,你覺得這樣對他公平嗎?”也許話中映射到了她的經曆,黎靜雅情緒稍顯激動,她不想妹妹因為一時錯誤的選擇,而和正確的人互相錯過。
可黎子棠卻不這麽認為。
“姐,其實你隻是在嫉妒吧?”
哐當一聲,粥碗灑落在紅木地板上,連燙傷了自己的腳踝,黎靜雅也不自知。她隻知道這話直勾勾刺穿了她心房的壁壘,她要多努力才能做到不失公正而客觀地看待唐譽書這個人。哪怕他眼中隻有小妹,她也要努力說服自己,對方的意圖是再正常不過的,但她做不到,她果然還是做不到。
在小妹如此輕而易舉地看穿她時,她就已經知道,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對唐譽書這個做到客觀公正。她對他,仍是留有私心。
“姐,你沒事吧,腳都燙紅了,趕緊起來。”黎子棠爬下床,抽了大盒抽紙拭擦她身上的汙漬,黎靜雅卻阻止了她。
她垂下了眸,將難堪隱藏,苦澀地說:“對不起,小妹,是我胸襟太狹隘。今天的事,就當我沒說過吧。”
那一天,黎子棠怎麽也忘不了姐姐那笑起來像要哭的模樣,原來她的不知輕重,在無形中給了她二次傷害。
人總在不順意受挫的時候,往往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身邊的人。黎子棠無力地仰靠向床頭,她何嚐不是把失戀受挫的壞心情,遷怒到姐姐身上呢。她翻動著手機信息,信箱依舊空無一物,是不是連大神也打算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