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博的訓練稱得上魔鬼，苛刻到讓人無力吐槽。
等阮空星和宋知陸目光呆滯地從舞蹈教室走出來的時候，兩個人的表現幾乎都稱得上是生無可戀。
阮空星滿身大汗，她幾乎懷疑自己的練功服用力一點都能擠出水來；宋知陸更慘，他甚至連走路都走不好，下個台階就要哀嚎半天。再看一看時間，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多鍾了，也就是說從早上到現在，他們基本隻有吃中午飯的時候算是擁有了一個短暫完整的休息時間，其他的時候都在經受李蘭博的折磨。
現在這棟樓也幾乎沒有人，李蘭博也在不久前離開了——就在他們哀嚎著下樓的時候，李蘭博腳步輕快的抱著外套從他們身邊走過，甚至好心的跟他們打了個招呼，安撫他們“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這堪稱年度最諷刺現場。
阮空星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麽苦著臉還硬擠出一個笑和李蘭博告別的。
他們實在是走不動了，阮空星現在隻想有一瓶水可以讓她喝，然後找個舒適的地方坐下。
所幸不遠處就有自動販售機，她走過去投了幣，裏麵很快就“咕嚕咕嚕”滾出兩瓶礦泉水來。她已經顧不上教練安頓的不要喝冷水了，她將手上的水扔給宋知陸一瓶，然後晃晃悠悠地走到台階前麵，再坐下。
宋知陸也順著她的方向坐下。兩個人苦著臉一起擰開瓶蓋，大喝一口，終於覺得舒服起來。
盡管屁股底下的台階那麽冰冷那麽堅硬，但還是不影響他們放鬆下來。
阮空星忍不住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將手撐在台階上，讓自己整個身子都後仰。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埋怨：“李蘭博這也太可怕了，這樣訓練誰受得了啊。而且還有教練，怎麽都不跟我們商量一下就自己決定給我排這個了，我都還沒下定決心呢。”
“沒商量？”宋知陸原本一直沒有說話，聽到這句之後才慢慢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他有些奇怪的問道：“昨天教練難道沒有給你打電話嗎？”
“啊？”她頓了頓，“打了倒是打了，但是……”
但是昨天她意識不清醒，一直在“嗯嗯嗯嗯”地糊弄人，壓根不知道吳敏到底說了些什麽，就連今天要跟李蘭博見麵這件事都是她早晨看了微信群消息才知道的。
“啊……”宋知陸無語凝噎，“那是你自己沒有聽清，現在沒辦法了，也隻能這樣了。”
昨天吳敏是先給他打了電話的。
他本人其實沒什麽意見，他都可以，所以就跟吳敏說了，自己看阮空星決定怎麽辦他就怎麽辦。
於是掛斷電話之後沒過幾分鍾，他就在微信上看到了吳敏的消息。
——空星說可以，好的，就這麽辦。
像是她說話的風格。
但不像是她辦的事。
上次他們聊天的時候他就覺得阮空星不會在嚐了拉丁舞的甜頭之後再選擇芭蕾的，他原本應該再打給阮空星確認一下，但他昨天實在是太困了就沒問。
今天可好，原來阮空星自己壓根都沒聽清有這麽回事。
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隻好看著天花板放空。
其實說真的，他是真的選什麽都可以，他讀了很多書，學了很多東西，懂得欣賞藝術與美，基本功也足夠出色，隻要跳出了心理壓力的牢籠，他基本是選什麽都不發愁的。他自信自己可以展現出來自己的作品原本想要表達的東西，其他的，那就是刻苦訓練的事了。
“能不能退貨啊……”
還沒等他發呆幾秒，就聽到阮空星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起來有點小小的抱怨，懶洋洋的額。他偏頭看了阮空星一眼，果然，她還是維持著那副呆滯的神情，大概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些什麽話。
宋知陸忍不住失笑：“說什麽呢，退貨當然是不可能退貨的，而且那麽厲害的人，那麽多人想請還請不到呢，有什麽好抱怨的，好好訓練吧。”
“嗯嗯。”阮空星應了一聲。宋知陸看著她閉上了眼睛，聲音越來越小，基本就明白了她昨天是以什麽狀態和吳敏交流的了。
但這種笑話必須要和朋友分享，他於是飛快地摸出手機發信息給木下真修說了今天的事情，對方很快就回複了一長串“哈哈哈”以示自己幸災樂禍的心情，然後又發來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話說的不算是好聽，宋知陸肯定是不會當著阮空星說出這種話的。但他還是默默的給這句話點了個讚。
不能說是非常到位吧，隻能說是完全說出了他的心聲。
可快樂注定是短暫的，他和阮空星的手機突然同時響了起來。他感到一絲微妙的不安，緊接著剛才還迷迷糊糊的阮空星也清醒了過來。
兩個人對視一眼，同時摸出了自己手機看消息。
是在吳敏、李蘭博和他們的那個群裏。李蘭博謹慎地艾特了阮空星和宋知陸，發了一條令他們頭皮發麻膽戰心驚的消息。
——明天同一時間訓練。
——熱好身過來，不要等過來了再浪費時間。
阮空星呼吸一滯，看向宋知陸。宋知陸的表情看起來也很不好。他們在原地又坐了幾秒，然後不約而同的擰開瓶子迅速將剩餘不多的水倒進嘴裏，然後站起身，連疼痛都忘了。
“快跑！”兩人異口同聲道。
明天如果還繼續是這個強度的話，那就真的是在要他們的命。根據阮空星和宋知陸不怎麽勤勞的訓練記憶，他們明天絕對會渾身酸痛到根本無法好好訓練。
他們現在隻能努力的迅速跑回自己的宿舍放鬆休息一下，好讓自己明天的狀態好一些。
早點回去好好休息才是王道。
阮空星現在隻想有一張大床讓她舒舒服服地躺下，然後什麽都不想，最好將可怕的李蘭博也忘在腦後，然後好好的睡一覺。
她累的感覺自己要昏過去了，李蘭博的訓練真是精神上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