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t 1
恋爱中的女人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根据古今中外的爱情经验总结来看,这种多巴胺的神秘效应只是某种特定条件下人与人的契合。当这种契合度逐渐失去的时候,也就到了说再见的时候,所以我不太理解那些失恋了就要死要活的人,为什么要把自己轻视到用别人的契合度来衡量呢?
虽然与张梓迅分手的时候,我也悲痛神伤了好长时间,但是从没像现在的蒋秀米一样,瘫在宿舍**哭得要死要活。
事情是这样的,蒋秀米和她的富二代男友陈毅青梅竹马长大,自认为情比金坚。前段时间,陈毅总是莫名其妙对她发脾气,她还在他的车里发现了女孩子的口红。
陈毅对此不承认,蒋秀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哭一场也就过去。
可是没想到,这场感情就像镀着金的塑料板,看似坚不可摧,实则脆弱得很。
当对方提出分手的时候,蒋秀米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于是有了聚餐时的那场闹剧。而今,被感情折磨了一个多星期,蒋秀米被叫去与他现女友对峙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是真分手。
陈毅早已经为自己打算好了接下来的事情,甚至从没有顾及过她的感受。用一块布来形容蒋秀米的话,那他就是掌控着银针的手,不留痕迹地将她千疮百孔。
我亲眼看着蒋秀米追着他的跑车,硬是穿过一条马路,不管周围司机的谩骂,也顾不得哭花的妆。
也许……也许我和张梓迅的感情没有他俩这么深刻吧,我能体会到分手的遗憾,却没法说与她的悲痛欲绝感同身受。
我不是她,我只能坐在床边,拍着她因痛哭而抽搐的后背。
蒋秀米忽然伸手,望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摸起了一把剪刀。我吓得神经紧绷,条件反射地起身猛地夺了过来。
“你干什么?”
她只一个劲地哭。
我说,这样的你在他眼里更不值钱,你傻不傻啊?
林小徐让赵玥宁把宿舍里的利器都收了起来,当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听蒋秀米一边哭一边控诉陈毅的所作所为。
她说,他现在的女朋友找上门来,她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就突然被告知要离开别人的男朋友。
我越听越生气,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口应下:“真是过分,本来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我改天一定要找他谈谈!”
林小徐难得有闲心鄙视我:“你才不敢。”
小瞧我?我挑挑眉:“走着瞧。”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这样,我对自己的事情挺的,只能一味地忍着张梓迅的感情伤害。可是若是碰见亲近好友受到类似的对待,气得就不打一处来。
既然都已经决定离开了,又何必藕断丝连。
于是,一口应下的当天晚上,我便要到了陈毅的电话,并且捏着鼻子说自己是送预订券的餐厅服务员。
哪个高级餐厅服务员会上门亲自送券?八成是脑子有泡才会想出这样的烂马甲,然而,脑子里泡更多的陈毅居然信了。
他说:“我在solin 咖啡厅,方便你就送过来吧。”
“当然方便了陈先生,麻烦您等十分钟就好。”
尾随跟踪什么的,真是需要足够的心理准备。也许我天生长了一副好面孔,不适合干不正经的事儿,否则现在的心也不会敲得跟拨浪鼓一样。
地址已经知道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把和陈毅打电话的内容录了音,发到了名为“狗仔队精英”的群里,我说:“蒋秀米,我为你豁出去了。”
林小徐最先回复:“有勇有谋啊明同学!”
“还不是受你激怒张梓迅的启发!”
“孺子可教也。”
我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徐这话总让我有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感觉。
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报了地址。
A市所有的出租车司机都像关不上的话匣子,只要你上车,他就能找到各种话题跟你聊个不停。
那司机是个中年人,看我一眼:“姑娘,去那里约会吗?”
“单刀赴会。”
“哟,这是什么意思?有不安好心的人请你喝咖啡?”
“是我想一脚把他踹飞!”
司机可能觉得我有点缺心眼儿,也就没再接话。
没一会儿,他说:“到了,一共是十元整。”
在进门之前,我先给自己鼓足勇气,要有大姐大的气质。于是,我从包里摸出来一张五十元钞票,往出租车座椅上一拍,说不用找了。
临下车前,我看了看司机的眼神,好,现在是彻底觉得我缺心眼儿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陈毅正坐在靠窗的位置与美女喝咖啡呢。
我一股气上来,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冲了进去,泼在了陈毅脸上:“你对得起蒋秀米吗!”
他整个人蒙住。
虽然飙的戏很狗血,但是够刺激!
后来他说单独聊聊,我们去了另一家咖啡厅。陈毅并没有否认他变心的事实,却没有另交新欢,所谓的女朋友是他表姐扮演的。他说自己也曾试着维持住这段感情,但蒋秀米的性格实在是多疑又黏人,不知道是环境改变了谁,总之他们俩没曾经单纯美好了,硬是拗在一起,不如趁早放手。
明明就是简短的几句话,可我不知道怎么对蒋秀米说了,回去之后,只好说他没有悔意,谈了也白谈。林小徐气鼓鼓的,不停地骂着渣男,活像一只叫起来的青蛙。
哪知道,蒋秀米这边还没放下,我的事情倒是发酵出来了。
第二天是个周末,我还没来得及享受悠闲自得的周日清晨,社团里与我交情还不错的社员就打来了电话。
我说今天社团没活动吧?
“你为了社团可真是鞠躬尽瘁,刚醒就念着它。哎,你出名了知道吗?”
我没听清,我问她你说啥?
她重复了一遍:“你出名了,You are famous for a news.”
“我不一直都很出名?”
“你可得了吧你,这次可是‘豪车门’啊,快说说怎么回事?谁的凯迪拉克啊?”
什么?我转了转脑子,顿时听明白了,猛然从**蹦了起来。
现如今的各种“门”可谓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且只要沾上的,无一例外跟个人作风有关,我掏空了脑子也没想出自己作风有啥问题。
等等,凯迪拉克?那不陈毅的车吗?
这消息像是一盆冷水,把我从被窝中浇醒。我紧张起来,问她:“你说的这个新闻在哪儿能看?”
“校园内网。”
“谢了,待会儿再回复你,我先挂了。”
我打开电脑,以最快的速度登录了网站。
还真是意外惊喜,我在学校内网里看到自己上了今日头条,题目是:“香车美女,英语社明同学是这样的人!”
我大体浏览了一遍内容,不由得感慨真是精彩。把我说得跟红颜祸水似的,还得感谢他对我不贴切的赞美,还贴了我坐进豪车的照片,陈毅说说笑笑的,好不快活。
那是礼貌微笑好不好?
文章梗概是这样的,我和前男友分手没多久,就借社团的名义接近纪佑安,现在更是厉害,一边霸占着纪社长,一边还坐着富二代的豪车,和富二代有说有笑。
转发量达到了三千,众校友在评论上各显神通,各路网友意见层出不穷。
【网友A】:“这照片能看出什么来,太片面了吧?我上次和明同学出去爬山,觉得她挺好的啊,说话温柔,做事小心。”
回复1:这位老哥没听说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吗?
回复2:看人不能看表面啊。
【网友B】:“嘤嘤嘤,为什么人家就能接近纪社长,就能有富二代有豪车,到底差的什么?”
回复1:差脸。
回复2:你有病,她没有。
【网友C】:“最讨厌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孩子了,真侮辱爱情这两个字!”
回复1:爱情不屑于让她侮辱。
回复2:疯子作傻子爱。
……
一大清早的意外惊喜啊!
我无语问苍天,关上电脑,正想躺下思量对策,谁知道一回头,正看见蒋秀米瞪着俩圆眼睛,她说:“要不我出面帮你解决了吧?”
她现在自己的心情都捋不清呢。
我说:“不用。”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个等级低的陌生ID,咬牙切齿,“明同学会请他吃后悔套餐加强版。”
蒋秀米总算是挤出了个笑容。
我回过神来,才有点担忧,这东西要是被纪佑安看到了该怎么解释?
登录社交群,一看消息——好巧不巧,他昨天晚上去外地大学交流学习了,好几天才能回来,我松了口气。
part 2
大话只是说给蒋秀米听听的,我自始至终也没想出来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学校里,开同款豪车的富二代多着呢。而且我觉得,大家都不敢得罪有钱人,所以统统将矛头指向了我。
学习压力大的话,可以去别处释放心情。可他们现在解压的方式实在让我无力吐槽。
夹着尾巴做人没几天,纪佑安终于请我到英语社喝茶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一进门,就开始解释:“我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散到网上去,那个人只是我舍友的前男友,我舍友为了他要死要活,还不准我教训渣男了?”
好久不见,纪社长好像又高冷了一点。啧啧啧,我抽出空来打量着他,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他挑挑眉,把书往桌子上一扔,语气严厉起来:“你知道这对于我们英语社来说,名声有多么不好吗?”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发怒,抬眼睛看了他很久。原本被忽略的委屈,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千言万语,堵在眼眶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努力咽下那口气,我把眼泪憋了回去:“我知道,我可以退出的,不会为社团带来什么……”
“闭嘴!”他打断我。
我愣愣地望向他,心里莫名加重了难过,泪水差点夺眶而出。
纪佑安躲开了我的目光,看向另一处,重重地叹了口气,透着些许无可奈何。
“你先回去吧。”
我当然知道南可轶等人多想让我离开,事实上,我也不想就这样退出社团,可那一瞬间,自己也不知道在和谁较量、较量的什么,只是听到纪佑安怪我,就想迫不及待地告诉他我究竟多么自暴自弃。
第二天的社团活动,我直接没去参加,也没有请假,反倒是纪佑安主动发消息过来,就一句简短的话:“生理期的话,我允许你休息几天。”
谁生理期啊!虽然隔着电话,但我的脸还是涨得通红。
该死该死,我什么时候和纪佑安关系好到分享生理期了?
被人抓住了把柄,南可轶等人免不了又拿我开涮,其实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如今我走在路上,回头率那叫一个突飞猛进。不知道还以为谁家的大腕来A大拍戏了,结果认真一看,是我这个“大碗”。
伤不起啊伤不起。多管闲事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第二天一大早,又有人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是我的事情出续集了,不等她开口,我扒开眼皮,抢先说:“今天是什么重头戏?我和豪车男携手私奔了?”
“不是啊,你快看看,有人在网上给你道歉了!”
什么?我怀疑自己耳朵走错了片场,又问了一遍。
“你终于洗白了!”
这话说的……
我抱过电脑来,把被子披在身上,“唰唰唰”登上了我这几天登了N遍的网站。
头条从我变成了一封道歉信,那个ID 眼熟得很,好像在哪里见过,我猛然拍了下头,这不张梓迅的ID 吗!
不是吧?给我开这种玩笑?前男友反目成仇,不惜陷害我?
我这是不小心掉进了什么狗血剧情?
顺着那篇道歉信往下滑,再次看到的却是蒋秀米录的视频。
“我是图片中豪车男的前女友,明书芮是我的舍友,事情是这样的……很抱歉现在才出来为她澄清,前段时间心情低靡,甚至还想过轻生,很感谢明同学为我做的一切,希望大家能擦亮眼睛,看清事情的真相。”
蒋秀米还在睡觉。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录这段视频的。她心理素质差,我又总怕她会把自己的伤疤揭开,怕她好不容易安抚下的情绪再次不受控制。
道歉信我也读了,难得张梓迅能写出这么真诚的东西来,贴了我拿水泼陈毅的视频,还说什么悔不当初,为了表达致歉的诚意,从此将本账号注销。
就连陈毅的假女友(他表姐)也出来说话,这下,不由得大家不信了。
我仔细想了想,立马拨出了电话。
“纪社长,这是不是你干的?”
纪佑安应该还没起床,带着慵懒的倦意,反问我:“什么?”
“道歉和真相啊!”说完,我又补充一句,“张梓迅信里说你找过他。”
“不是让他别提这个吗?”
我听见那边掀被子、开电脑、敲键盘的声音。没过多久,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纪佑安突然冷冷道:“明书芮,明天晚上去图书馆抄两遍单词!”
然后他就挂了。
身为校园网站的账号负责人,能收回ID 的,也就只有他而已,所以,张梓迅一说注销账号,我就猜想肯定与纪佑安有关。
小样儿,装什么装啊。
第二天晚上,我到图书馆的时候,纪佑安已经坐在那里读书了。
我悄悄地凑过去,趴在他耳边说:“嘿!”
像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一样,他斜了我一眼没说话,倒显得我跟个傻子似的……
我干笑几声坐下,从包里掏出两听可乐,递给他一听。
纪佑安愣了愣,很久都没有接过去,就在我以为他不喝碳酸饮料的时候,他却伸手拿了。我说:“请你喝的,谢谢你帮我洗刷冤屈。”
可乐被打开,“嘭”的一声,还好我们在图书馆里隐蔽的一角,不然这么大的声音,会被人认为携带危险物品进来的。
他说:“你非谓语动词学会了吗?倒装句和省略句掌握了吗?”
“请问,您是在告诉我可以去死了吗?”
他把自己手里的书扔给我:“可以。不过死之前先把这些学会了。指着你灵活运用不太可能,就死记硬背吧。”
合着我也就适合死记硬背。
他突然认真地问我:“就算你硬背下来了,知道在什么条件下用吗?”
“不是吧,我才半个新手,你就对我提出这么高的要求。”我可怜巴巴。
纪佑安选择无视掉我的眼神。
我翻了翻书,那些生僻的词组和诡异的介词都是什么?鬼画符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背完本章单词抬头的时候,纪佑安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这样专注的模样太迷人,我心突然跳了起来,感觉血液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荷尔蒙焐热了,他似乎也感觉到不妥,却没有我像我一样慌张。
我想,他该不是喜欢我吧?
这种自恋的想法只停留了一会儿,就灰溜溜地退场了。身旁带过一阵风的味道,南可轶对手哈着气,一屁股坐到了纪佑安的身边。
“你们俩在这里学习啊?”她毫不客气地把一摞书本推放到书桌上,“正好我也来充电,和你们一起学好不好?”
纪佑安只在南可轶坐下的时候抬了抬头,然后就当南可轶不存在一样,又低头看自己的书。
他不理南可轶,南可轶转了下脑袋,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
我只能强颜欢笑地说好啊,不然还能怎么说?
明知道别人不会说“不”,还要故意问一问,赶鸭子上架,当鸭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既然来都来了,又不会让我少块肉,忍忍算了。
于是,我努力当她不存在,继续看自己的书。
平时在一起学习的时候,纪佑安总是实行“放养”政策。其实就是扔给我一本书,让我自己试着去理解,实在有不会的地方再教我。
这时,我捧着书,问纪佑安:“这个词组在什么语气下才能用啊?”
南可轶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来了,抢先一步道:“表达愤怒、不满或悲怆的时候。”
我抽了抽嘴角,灰溜溜地把书撤回来,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
她倒是回答得清脆,笑容灿烂得跟朵水莲花似的。
纪佑安似乎看穿了我俩之间明争暗斗的小伎俩,嗤笑一声,站起身来,看着我说:“你慢慢学,朋友有事叫我帮忙。”
他前脚刚走,南可轶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哎?冤有头债有主,刚刚是纪佑安惹你啊?我可没干什么!
part 3
和南可轶肩并肩坐在一起,我总觉得身旁潜伏了只狼,所以纪佑安离开不久,我也就找借口先走一步。
然而刚踏上楼梯的台阶,南可轶便从后面把我拉了回来,怀里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我惊讶于她的蛮力,然后无视掉她那副要吃人的眼神,自顾自地蹲下去捡书。
她又向上扯我的衣服,带着我欠她钱的语气:“捡什么捡!我有话跟你说!”
我不想停下手中的动作,连头都没抬,反问她:“你不早就想和我聊聊了吗?今天是纯聊天还是热热身?”
话说完时东西也捡完了,我起身,看似毫不畏惧又大义凛然地与她的目光相视。
脸上面无表情,我心里却单独开了一个大剧场:她来找我做什么?刚刚的动作又是什么意思?情敌终于爆发了?难道狗血的夺夫大战就要轮到我身上?最近怎么什么让人跌眼球的事情都能把我挂上?
南可轶抹了好几层粉的脸充满讥讽,上下打量我就像在看弱小的蝼蚁一样,好半晌才说:“你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听说你是小县城里来的,我就纳闷了,纪佑安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土包子?”
旁边几位脸熟的同学路过,正好听到了她的话,忍不住回头多瞧了我俩几眼。我暗自庆幸她们不是南可轶请来的帮手。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白T恤和方格阔腿裤,有点没法理解她话中带诮的土包子,那在她眼里,什么才不是土包子呢?
南可轶见我不说话,作势就要下楼,我连追几步,在楼梯口上截住了她。
她充满鄙夷地问我:“干吗?还想要打架?”
当然没有,我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最近社团招新的进度。
“你还真把自己当社团的负责人了?我告诉你,当时社团里只是缺人,要不就凭你这水平怎么进来?现在你没有用了,前段时间又捅出了麻烦。纪社长早晚会嫌你碍手碍脚把你赶出去。”
“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笑着反问她。
“你管我,不信我们走着瞧。”她永远都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仿佛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好像别人没有和她站在一起的资格。
公主病是有了,可惜我从没觉得她有公主命。可以说,任何人都没有。
南可轶没理我,趁我短暂失神的片刻侧身而过。我不服气,对着她的背影大喊:“纪佑安才不舍得赶我走!绝对不会!”
她走得越来越快,甚至用跑的。望着那个背影,我想,同样是爱而不得,我俩之间也有点同病相怜吧?就好像我能理解她对纪佑安的患得患失,谁不是呢?
我回去的时候,宿舍成员已经全了。
刚进门,林小徐便递过来一个塑料袋。
“老明,帮我扔一下垃圾。谢了您了!”
“吃吃吃,你除了吃还会什么?”
“还会懒,比如现在让你帮我扔垃圾。”
“你还好意思说?”我把其他两人的垃圾一同塞进了袋子,“你看看你现在臃肿得跟生完孩子的妇女一样。”
她跳起来,要把香蕉皮塞我嘴里,还好我溜得快。
对于“妇女”的新形象,她表示不满:“田北说,不管我怎么吃,我的身材都很正!你们懂什么!”
赵玥宁幽幽开口:“原来你是‘臃正’啊……”
被将了一军,林小徐气得快从**蹦起来了,失手拉下了隔壁蒋秀米的蚊帐,把后者整个人扣在了里面,包括她吃了一半的芝士蛋糕。
这下又轮到蒋秀米发飙了,抄起拖鞋就奔着她跑过来。
林小徐光着脚躲在我身后,拿我做挡箭牌。
两个人大战完三百回合的时候,我已经爬上床听四级听力了,赵玥宁明知故问:“我们来背一下六级的单词好不好?”
我一记眼刀飞过去。
她呵呵傻笑,矛头指过来:“四级对你就像海澜之家,每年逛两次,每次都有新感觉。”
我突然想起了南可轶,没接她的话,倒是把白天的事情给舍友们重复了一遍。
林小徐听完显得热血激昂:“OMG!双方因为爱情首次开战,刺激不?”
我说要不让你家田北出个轨试试,她表示那还是算了吧,她怕按捺不住自己的大刀。
赵玥宁:“你可得加把劲啊,爱情都是争来的!哎?张梓迅最近没再来找你吧?”
“没……”
“对了!”蒋秀米打断我俩,似乎异常兴奋,“上次我在网上看一个笑话。有个人与前男友分手多年重逢,两个人再次见面,一开始都不好意思说话。你们猜后来怎么了?”
“怎么了?”我仨异口同声。
“后来前男友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听说分手之后,你到处和人说我得了艾滋……’”
冷笑话太冷了,我只能配合着傻笑。林小徐和赵玥宁没有任何反应,我叫她俩:“愣着干吗?快笑啊!”
在学习网站上线之后,纪渊首先发来消息,说忙了一天,你也想放松放松吧?
我感激涕零,心想这人的良知还没有被英语四级给抹杀掉,今晚终于可以休息了。
然而他却给我发了两张截图。
“奇葩学员作妖多。”
带着好奇心点开一看,我躺在**差点笑疯。
某同学硬生生将“淡水湖”翻译成了“lake without NaCl”,我只能对这位仁兄的化学进行声情并茂地表彰,而英语水准,则朦胧得让我摸不到它的存在。
笑够了,纪渊也叫我去听讲解课了。我半迷糊地戴着耳机,昏昏欲睡。哪知道一低头差点把热水洒在电脑上,我立马清醒过来,把水杯端下去,抱着电脑睡了。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十二点,看着纪渊发来的十几条消息,我只能默默打一句“不好意思,太困了”,然后收拾好东西躺在**了。
然而我偏偏又睡不着了。这么晚了,学习学不进去,找人聊天也不可能。黑暗中,借着香薰灯发出的微弱的光,我百般聊赖地望着天花板,白天甚至更远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跳来跳去。
我最近迷上一个男明星,常健身,身材完美,长脸、单眼皮、高鼻梁,被广大网友称做“行走的荷尔蒙”。而我第一眼看到这个男明星的时候,就想到了纪佑安。
我打开手机,找到了那张男明星的图片,发了动态,并配了一颗红色爱心。
我的胆子,也就适合影射自己的心愿了。
第二天早上,我收到了我爸的短信,他说:“我的好女儿,学习辛苦了。爸爸来A市出差,昨天晚上刚回家,给你寄了点A市的土特产,希望你喜欢!”
读完整条短信我彻底没脾气了,敢情您老出趟差不来看看我,倒是给我寄了本地的特产?难道您是假爸爸吗?
很快,接到快递短信,我简单化了妆就出门了。
到了快递站,我报了名字,那人却说没有。
我蒙了。我爸刚过完生日,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不会再像去年一样寄空快递耍我了吧?
后面排队拿快递的人还有很多,我一边打电话一边给后面的朋友让路。在我向我爸确认之后,我宁愿从不知道这个快递来过。
那人问我:“同学,知道拿谁的了吗?”
我低声道:“乖巧可爱善良温柔的女儿明永富。”
他没听清,我又重复了一遍。他还是没听清,我大声说:“我拿明永富的快递!”
望着快递小哥浮起的笑容,毫无疑问,我又增加了一大笔关注度。
土特产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土,大都装在一个麻袋里,什么茄子土豆哈密瓜,绝大部分都还是大自然的皇亲国戚,纯真且脆生生。
我拖着两大袋子东西,艰难地往回走。
这可真是亲爹啊!
part 4
往回走的时候,我祈祷看见我这副狼狈样的人越少越好,最好一个雷下来,大家统统都去躲雨而不出门。
谁知道天公不作美,熟人没碰上几个,却让我在某棵大树下面遇到了纪佑安。
经常碰在一起,我都快怀疑他是不是跟踪我。不过说起来,这时候遇见很说得通。
快递站早就发出通知,今天只上午八点到十一点开门,如果他是来拿快递的话,那能碰面也不稀奇。
纪佑安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低头看着我手中的东西。
“需要我帮你吗?”
即使我现在特别需要别人献爱心,我也不愿让他来帮忙。
我说:“不用了,我可以的。哎,对了,我爸给我寄过来的特产,你要不要尝尝?”
他摇头。
我觉得人家可能看不上我这点东西,也就没强求。
“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拎回去的。”
纪佑安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似笑非笑,还有点惊讶,说:“我说不要你就真不给了吗?”
难道你说不要我还上赶着给你塞过去吗?
我觉得莫名其妙,可手上已经打开了袋子,扒拉了一圈,抬头问他:“那你要年糕吗?”
纪佑安干脆蹲下身,和我一起翻,这样一来,路人的注意力毫无悬念地又集中在了这里。
要是学校里有受关注率金鸡奖的话,我一定可以拿到那只小金鸡。
这时候,纪佑安突然从袋子里拽出一个芭比娃娃礼盒,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讶异道:“这也是你爸给你寄的?”
“呵呵呵……”我被亲爸坑得哭笑不得,“你也知道的,家长嘛,自始至终都拿我们当小孩子……”
“我倒是觉得这东西和你智商挺配的。”
我努力拉下脸,瞪他一眼。谁知道他跟没看见一样,随手拿着年糕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被我爸的爱心和童心直感动得情不自禁悲喜交加。
事情是这样的,我总觉得女孩子的童年没有芭比娃娃是不完美的,所以,从小玩泥巴长大的我,一时兴起,上次回家便买了一个放在床头,被我爸看见了,他问我哪根筋搭错了。
我说追忆童年呢,您不懂。
他表示原来是筋倒长回去了。
当时认为上一辈在这种事情上和我有代沟,就没再与其争辩。只是我爸捧着芭比娃娃看了很久。
于是,这次一时兴起就给我送了套芭比礼盒?再次击碎了我在纪佑安面前的形象,这礼物着实令我感动。
屋漏偏逢连夜雨,我拖着两袋子东西路过女生宿舍二楼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了南可轶,当然,我这么好的运气不可能让她看不见我。
她望着我,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侧过头同旁边的女生讲着什么。我装瞎走过去,又拖着东西爬到了三楼。
林小徐不知道什么时候扎了一头脏辫,又穿上了嘻哈风肥大的外套,对我竖起三根手指。
我不由得惊讶地张大嘴,又硬生生地将下巴托了回去。
我问她:“你这是干什么啊?”
赵玥宁突然出现,贼兮兮地对我讲:“我刚刚看到你的扁桃体了。”
我表示,如果她有胆子剃个光头,可以直接看到我的胃黏膜。
林小徐突然哈哈大笑,然后注意力又被身后的两个袋子吸引去了,她端着水杯,围着袋子转了一圈,当看到上面“缓释控释肥”五个大字时,给我现场表演了一个喷水RAP 。
我拉过袋子,嫌弃道:“田北看到你这样会恨自己瞎了眼的。”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赵玥宁指着袋子问。
“我爸昨天来出差,送的土特产。就是……”还没等我说完,旁边那两人已经迫不及待地冲上去了。
我完全被无视了,只好安慰自己这都不是外人。
晚上社团有彩绘活动,八点到东大门操场集合,借着灯光,大家陆续来到,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
旁边的社友捅了捅我,小声问:“为什么要把时间定在晚上啊?”
“夜黑风高,方便行动。”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啊?那到底是什么活动啊?”
什么活动?我摇摇头:“大家都不知道。”
平时举行活动都会提前说清楚规则以及要准备的东西,然而这次却只扔了一句通知,其余什么都没透露。
我不止一次地问过纪佑安,到底是什么?他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到那天你就知道了。”
到底是什么连我也不能说?
一堆人坐在操场上,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
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我竖起耳朵来听,那熟悉的腔调一听就是南可轶的。
“别提了,上次我在宿舍里,看见她拿着一个化肥袋子,别提多土了,里面装的什么也不知道。”周围人越来越安静,似乎都知道她在说谁,所以关注点毫无疑问地又集中到了我身上。
“小地方就是小地方,自己本事不行,还不肯努力。连说个英语都带着土味,走出去真给国人丢脸。”
欺人太甚!我急了,一下子从草坪上爬起来,怒道:“你再说一遍?”
“好话不重复第二遍。”
我在太过于愤怒的时候,常常会被怒火冲昏了头,导致除了喘粗气什么也不会做,甚至还有点想哭。
现在掉眼泪,不就是让人家看笑话吗?我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闷在心里不出声。
“给她道歉。”
是纪佑安的声音。
我抬头望过去,他整个一扑克脸,好像从来都不愿意浪费一点表情。
然而,骄傲的自尊心和面子作祟。在我最狼狈的时候,我却不想看见他,即使他现在是在为我出头。
南可轶显然也愣了,她指着自己问纪佑安:“你在说我?”
“你自己干什么了你比我清楚吧?”
我第一次见纪佑安在这种事情上咄咄逼人,那种突然冒出来的严厉让人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也开始紧张起来。
南可轶坐着没动,表情十分不爽,脸耷拉得老长,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爷爷家见过的驴,而且仔细一看,就像是一个血统流传下来的。
这时候,纪佑安又说话了:“副社长,你过分了。”
他阴阳怪气的,旁边的同学捅了捅我,说社长平时帮你补习也这样说话的吗?怎么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纪佑安,安慰她道:“放心吧,他绝对话里有话,而且说到做到。”
南可轶终于扛不住,站起来,对我说了句对不起,走没走心懒得追究,关键是那副吃瘪的样子,让我积压心底多年的怨气终于得以昭雪。
这时候,好几个送外卖的人抬着几箱子东西进来,大家纷纷好奇起来。
不是说好的社团活动吗?这几箱子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