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細微到讓人不易察覺出來的異樣,通常都代表著一些難以預料的變數,偶爾能夠人為把控實際上居多還是沒有辦法有所扭轉。
——蔚藍
會所結束了前一天的熱鬧後是暫為休息的一天。
這對於末唯來說是休息與上班並無所大的差異,她照常的一天訓練,有時候會覺得很累畢竟一整天從早到晚都在訓練,到了晚上時候匆忙吃過飯後又得連續站好幾個小時。
但又說空下來,末唯似乎習慣了每天訓練結束後就往會所裏跑。今天和秋綸的練習賽結束後,眾人興起的調侃讓她這一整天的疲倦在瞬間消失。
每天這麽鬧一鬧其實也挺好的。
這在她從前的生活裏是沒有過的,又或者說是從沒有想過在她的網球運動生生涯裏,會有這樣的一個曆程。
和眾人告別,末唯隻身往會所的方向而去,路過教練辦公室的時候稍有停頓。
他。
走了麽?
還是有在等?
沒過幾秒末唯就邁著自己的步子離開了,怎麽可能每次都那麽湊巧他也往會所裏去,而且,今天會所又休息不營業。
可,心裏還是有所保留。
希望和過去一樣能夠在出學校的拐角處可以有看到他車停下來的期待,可一路直到出了校門都沒有任何人擋住她的去路。
這種心情說不上來的複雜。
明明以前她也是一個人走這條路的,都沒有眼下這亂錯情愫。
末唯晃了晃自己的腦袋,告訴自己不要想那麽多了。
很快,你就要離開這裏,所有關於這裏的一切都應該是和你沒有任何關係的了。
可腳下的步子在往會所方向而去時,還是拐了一個彎。
酒吧街的路口,她在躊躇。
她身上還半幹著汗臭味,背後背著的是她的寶貝球拍,按照往常她該是早就回到會所或者是去樓上換衣洗漱,可她就是一個晃神抬眼佇立在酒吧街的路口。
剛剛她一直都在想一些什麽?
好像是潛意識裏的猜測,在夜幕降臨時,沒有出現在學校裏的他,一定會出現在這裏的。
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篤定,但就是那麽相信。
卻在路口倒映的櫥窗裏,她看到了自己頭發似乎還有些亂亂糟糟的,這個樣子的她,怎麽能夠往這裏來?
來這裏的人,哪個不是打扮的光鮮亮麗?
默默轉身準備離去,卻恰好在此時有人喊了她一聲名字,她一個回頭,那一個轉身,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卻的。
每每夜深人靜都會在腦海裏顯現。
畫麵裏,一個很漂亮十分有韻味抹著大紅唇的女子站在中間,顏信和他一左一右的站在她旁邊,像是守護的騎士和陪伴的王子。
明明什麽話都沒有說,但末唯仿佛被自己半幹的汗臭味給扯入深淵。
耳邊響起來和他會所裏的初次碰麵,蔚藍給她說的話。
“他呢,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初戀,好像是從高中到大學,然後一直畢業。不過兩個人到底是分沒沒開就不清楚了,總之沒結婚是真。然後那女子,喜歡四處旅行,總是隔一段時間不是在國內就是在國外,但總會定期的回來一趟望城,然後林總就會去接她在這邊小住。”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那時末唯聽到這話是笑了。
而且還是那種幸災樂禍的笑。
笑他這樣的人,活該連一個女生都搞不定;笑他這樣的人,人家不跟他結婚,甚至不跟他在一起,都是應得的。
誰叫他嘴巴不饒人,誰叫他待人不友善。
所以不管當時被他折磨是不是要抓狂她都一笑而過,去麵對和迎接他給出的刁蠻。
那時候有多少的滿語嘲諷,現在的她渾身仿佛被利刃刀背滾過,雖沒有在外人顯現皮肉出血,但那種疼痛感卻是難以表卻。
不過是一眼,她能夠肯定,那個站在他們倆中間的那個女子,就是蔚藍說的顏信的大學同學,他的——
他的。
青梅竹馬的。
女友。
所以訓練結束後,沒有出現他等待的身影。
終歸,她始終還是一個外人。
一個想要拚命靠近他圈子,卻在瞬間就被完敗,很是可笑一個涉世尚淺,甚至是微不足道的,小姑娘。
“唯唯你去哪裏?唯唯!”
顏信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竟然會在這個時間點在這酒吧街路口看到末唯,下意識脫口而出一句,她一個回頭幾目相對,似乎是剛訓練完臉還有著少許的通紅。
可就在回過頭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她竟然拔腿就跑了。
顏信正想要追出去,江臨初攔住他說,“你先帶阿沉進去,我去找她。”
叫阿沉的女子稍有別過眼,先是看向了江臨初,還沒有來得及多說一句話,他已消失在燈紅酒綠中。
不免眼底有劃過一絲的失落,但卻很快的隱藏好,“難道是我長的太嚇人嚇到那小姑娘了?”
顏信緩而笑之,從來他都覺得末唯在他麵前是乖巧的小姑娘,但是今天似乎不是。
而他一直都覺得,他的多年摯友,在這望城裏已經練就了一身的不驚波瀾除了在麵對往事時有的悲切。
可剛剛他分明能夠感覺出來,在末唯二話不說就跑走時他叫腳下有步子已經邁開上前,那種緊張和急切感是時刻都關注著才能夠有那樣的靈敏反應。
難道真是因為把她當成是親侄女了?
那為什麽親侄女見到叔叔和大哥會拔腿就跑?
“是怎麽了嗎?”見顏信也出神,這才女子出聲稍稍詢問,她很聰明,沒有開口去問那個小姑娘是誰。甚至都沒有計較她剛才無人回應的自我調侃。
但她一定知道,會有人告訴她的。
“原來,她就是江伯伯送過來的那個網球少女啊,很清秀。”
顏信和她說了大概,一開始,他也不知道末唯能夠到這會所裏竟然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他還一直納悶向來不怎麽摻合會所之事的江閑人竟然主動推薦服務員,雖然說明白是暑假工長久不了但他都開口了其他股東自然不會多說什麽。
起初顏信的疑惑,但沒能從他口中得知一些什麽。
直至末唯那天他開口請他和蔚藍去醫院照顧她時,回來的那個夜裏,所有人散卻。
蔚藍送末唯回頂層,他在送蔚藍到樓下原他很想送她回住的地方太晚了他不放心,但也知道,她會拒絕。不動聲色的給她叫車在樓下,這次她倒沒有隔開距離而是欣然接受,那時顏信還以為他們之間更加靠近一些了。
可在十五分鍾後,他接收到了一條短信轉賬的消息,不免苦澀一笑,又返回到會所裏開了幾瓶紅酒和某人徹夜長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