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教練再歎了一聲,揉揉她的腦袋:“運動員要吃苦,並且要吃很多不為人知的苦,絕大多數,陪伴著我們的不是台上的掌聲歡呼聲,而是這一片泳池。重複著枯燥的訓練,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當體育運動不再變得純粹,能讓我們堅持下去的那顆為國爭光的心,國家榮譽至上。跳水這項運動,當今整體實力我們是最強的,可是,這樣的榮譽我們能捍衛多久?現在的社會,家裏的小孩都金貴得很,捧在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誰還會願意將小孩往職業運動員的方向去送?落得一身傷病,錢還沒當一個網紅賺的多,得冠起碼還能有點名氣,以後能接接廣告什麽的,但冠軍隻有一個,這麽多的人,有多少是有機會站上領獎台的?”
任教練繼續又歎了一股長長的氣,似這口氣縈繞著所有的思緒,將它歎出來就能把這些煩惱給帶走一樣。
“所以湖體今年隻招收到五個人,以後還會有多少人呢?現在當一個主播當一個網紅都比運動員要賺的多得多,不僅有錢還出名。這次世錦賽,我去現場看了。觀眾席上,隻有百來人在看,其中還包括運動員的家屬。真正的觀眾又有幾個?在這種網絡發展的時代,跳的好吧,不一定會有人說你好。跳的不好吧,就肯定會有一堆人來說你的不是,出醜的照片遠遠要比獲得榮譽的照片點擊率高。”任教練的臉上滿是愁苦,手中握著的礦泉水瓶凹下去一塊,發出嘎查細微的聲響。
有時候人總是想著要去拯救一些什麽,悲苦的是發現自己毫無能力。
鹿邑看了他一眼,小小的手臂攬過任教練的脖子,朝他笑,“放心,我不會逃跑的。永遠不會。”
“哈哈,你這丫頭。”任教練一把摟過她的肩膀,兩個並排的身影倒影在地融為一體。鹿邑是任教練的夢,是那心思念念尚未實現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