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峻清,不,應該是“高峻清”才對。
男人懶洋洋地仰靠在小牛皮沙發上,眼裏帶著幾分醉意,似笑非笑般欣賞著元風臉上又悲又喜的表情。
元風恨自己硬不下心腸,明明理智上自己非常清楚,眼前這個“高峻清”,已經不是那個最照顧自己、最了解自己的高峻清。然而,人並不能光憑理智和理性就能活著。隻要是人,都有情感,都有欲望,都有非理智的因子。人總是欲望著他人所欲望著的,渴望成為他人欲成為的。而正是這一刀一刀在每個獨立個體身上的切割、割裂,使得每個獨立個體成為其自身。
元風好害怕,害怕眼前的男人勾勾手指頭,自己就像巴甫洛夫的狗一樣,義無反顧地靠近對方。
習慣塑造了個人,使其如其所是。
高峻清倒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僅僅是這麽癱坐在此,就已經能把元風折磨得肝腸寸斷。
“元……元風,”高峻清尋思了半頃,還是決定直呼其名,“現在快兩點了,你也別跑來跑去的,今晚就暫時住在這裏,好嗎?”
元風定睛看向高峻清,男人被那張美得超越性別的精致臉龐盯得無所適從,略略別過頭去錯開與元風對視的視線。
元風的腳不聽使喚,他走到男人跟前,一屁股坐在沙發扶手的厚墊上,一雙白皙骨感的腳跨在男人的視線前方,隨意搭在另一邊的扶手上。
高峻清皺著眉,目光順著光潔玲瓏的腳踝一路往上端詳,法蘭絨長褲管包裹著一雙纖長的腿,最後來到紫羅蘭緞麵的領口上,那天鵝般優雅華麗的頸項。這是他成為高峻清以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觀察地觀察一個人。而這個被自己觀察的幸運兒,恰好是那個人生前最在意的,如同親弟弟一般的存在。
高峻清凝視著距離自己不到半寸的,那嬌豔如剛采摘的櫻桃似的唇瓣,失神地冒出一句:“元先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