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含糖

第六十五章 尚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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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山朵朵这么认为,苏夫人可不这么认为,上来又要扯他耳朵,“兔崽子,你当我愿意这么做?我堂堂前镇国将军之女,一生光明磊落,何时做过这等腌臢之事?不都是为了你!不然你去尚公主好了!”

这一出好戏,涂山朵朵在房梁上看得津津有味,还在肚中点评,没想到这冷面夫人还有这么个背景,难怪敢对苏国公大呼小叫。

苏子澜也不是个笨人,略一思索,便想通了这其中关卡,跌坐在椅中垂头不知想些什么。

见他一副挫败的模样,苏夫人改扯为拍,在他肩膀处拍了拍,安慰道,“我知你是个性子直白的,可孰重孰轻,你也大了,应当能分辨出来,大不了以后多挣点军功,子卿在十九公主那里也能活得轻松些。”

苏国公也劝慰道,“子卿是我当年出去与人应酬,被下了套所犯的错,原本是要溺毙以绝后患的,但瞧着小娃娃实在是不忍心,便养在了外面。如今能因着这事认祖归宗,还能尚公主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也算是他最好的归宿了。”

早年他是当今圣上的伴读,那时的圣上并不受宠。

他转身投了军营,在沙场之上,用命挣出来无数军功荣耀,为他撑腰。

洒了多少献血才将他送上皇位,圣上为感谢他这一路扶持还将他封为异性王,世袭爵位。

可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如今太子与三皇子两派党争激烈,想要将他卷入其中。

圣上老了,老了就怕死,尤其怕他手中能号令百万雄狮的虎符,会联合着他的某个儿子,将他送入地府。

所以圣上也是时时刻刻盯着他的动向,稍有行差踏错整个苏府都要跟着一起陪葬。

他也想过将虎符交还给圣上。

可他不能给,给了或许全府的人也都得陪葬。

数十年征战沙场,边疆的那些战士到底是会听虎符的,还是会听镇国王的,他与圣上都不敢赌。

是以虽被封为异性王,御赐匾额镇国王府,可他从不敢称王,都是以镇国公自居。

朝堂上又是暗流涌动。

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可这些他都没办法跟苏子澜说,他自小在边疆战马上长大,今年外藩平定才随他一起进了京,性子实在是单纯,他都有些怀疑,将整个镇国王府交到他手里对是不对。

可他早年刚有了子澜就外出征战,伤了小腹,再无所出,除了他难道还真交给那个歌姬青梅所出的私生子。

苏子澜再没说话,只闷着头走了出去。

苏国公叹息一声,“要么多给子卿一些傍身的东西,免得子澜伤了心。”

苏夫人也知苏子澜是个什么性子,冷声道,“你看着办。”

说完转身就走了。

苏国公小声嘀咕,“我瞧着那玉桃核不错,不如送给他做新婚贺礼。”

这句话涂山朵朵听清了,毛绒绒的尖耳朵抖了抖,皇天不负有心人,果真是等到了。

就等他将那玉桃核拿出来,自己找个机会偷了去。

苏子卿回房洗了一身灰尘,又换了身竹叶青的衣衫,吃了些丫鬟拿上来的点心跟茶水,刚好时间差不多。

有小厮前来引路,“大少爷,时间差不多了,国公老爷在书房等你。”

苏子卿漱了漱口,才起身随他一起走了。

躲在暗处的涂山朵朵直摇头,可惜了这么个青年才俊,以他的身世在人间可是不好过。

苏国公此时正拿着一本兵书装模作样,见他进来咳了一声才道,“这些年你过的可好?”

苏子卿不卑不吭回道,“尚可。”

苏将军眼珠子转了转,决定切入主题,面对这十八年从没见过的儿子,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可知我找你回来是做什么的?”

苏子卿拱了拱手,声音温润如玉,“尚公主。”

苏国公先前还以为他地处乡野村庄,什么都不懂。

如今听他此言,就知道对方是个通透的,也没必要再拐弯抹角。

“你可有怨恨?”

苏子卿长眉一挑,低下了头,“说不怨恨是假的,父亲十八年来将我丢在那穷乡僻壤之处,不闻不问,如今找我回来,不过是以我前程为弟弟抵挡祸事。可师父说时也,命也,当我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时候,便先接受它,再蓄积力量,终有一日,能改变它。”

这一番话说得玄之又玄,涂山朵朵没听懂。

苏国公这种常年沉浮在朝堂上的人听懂了,当下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感慨万千道,“你遇到了个好师父。”

苏子卿又一拱手,“所以还要感谢父亲,若不是父亲留情将我送到庄子上养,我并不见得能遇到师父。”

这可是个世外高人,若是能留在府上,必能协助自己从这一滩浑水中将镇国公府摘出来。

想到这里,他放下了手中装模作样用的兵书,“那你师父没随你一起来府上?”

苏子卿摇摇头,“师父他老人家闲云野鹤惯了,不愿来这纷扰的京上,四处游历去了。”

这才是有大智慧的人,可他现在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一刻不敢松懈,哪敢撩挑子不干,也许撩挑子的第二日全家就只能在地府聚上一聚了。

当下又叹了口气,“那你是如何打算的?”

苏子卿垂眸想了想道,“既来之,则安之。子卿原本的打算是行了弱冠之礼,便拜别父亲母亲,随师父去游历大川,了此残生。如今既得父亲召唤,便回来了。或许我与那位十九公主原本就有一段缘分。”

这稳如泰山的气质,与子卿不能说是有点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要不是长得不一样,涂山朵朵真的就要夜探停风院,与他相认了。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苏国公也没什么可叮嘱的了,心里反而觉得对他有所亏欠,“我明日特意休沐一日,召集各位宗族长老,将你的名字写入族谱,后日上朝便会向圣上说明,子澜突生怪病,不堪重任,将由你继承镇国公爵位,择日迎娶十九公主。你觉得如何?”

苏子卿眉目朗朗道,“全凭父亲做主。”

镇国公挥挥手便让他下去了。

此子比子澜更适合在朝堂,短短几句话他便能觉察出苏子卿那双手就是用来搅弄朝堂风云的。

可惜了,出身不好,也是个把柄。

被御史言官往朝堂上递上一笔,再是惊才绝艳,都难有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