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近了，慧帝跟五王爷才看清她的发丝跟裙摆稍显凌乱，还有花了口脂的樱桃小嘴，红肿还没消退，再想想刚才苏子卿说的她身子不适，顿时就知道在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慧帝心中对这驸马满意了几分，镇国王府的继承人，越是荒**他越满意，要是个能干的，他还要担心未来皇室反受其牵制。
十九公主虽瞧着不疯了，但这刁蛮无理性子也算是埋在镇国王府的一粒火种。
慧帝还没开口，五王爷说话了，“十九公主正值青春年少，驸马可要爱惜身子。”
苏子卿脸都没红一下，拱手称是，但那敷衍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没记到心里去。
这次见面慧帝很满意，连带着对苏子卿的杀心都少了，只要再确定了苏子澜确实身染重疾，他就安心了。
“十九去见见你母后吧！她也想你了，我与驸马说几句话。”
看来在慧帝这里没机会作死了，涂山朵朵点头称是，转身要走。
谁知苏子卿一把捉住她微凉的柔夷，向慧帝告罪道，“儿臣离不开小十九儿，还望父皇恩准儿臣与小十九儿同去。”
慧帝对他的荒**的性情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心情好得很，大手一挥就放了行。
看着两人手拉手离去的背影，五王爷落下一枚黑子道，“看来镇国王自民间寻回的这名世子并不怎么样，可惜了。”
慧帝紧跟着落下一枚白子，“说不得是件好事。”
五王爷瞧他一眼，又落下一子，“皇兄总是这样，独具慧眼，臣弟自叹弗如。”
慧帝哈哈一笑，落下白子，“五弟，你又输了！”
五王爷眼角下垂，恼道，“不下了，臣弟哪里下得过皇兄，偏皇兄每次还非要逮着臣弟下。有这时间不如去醉红楼听曲。听说又来了个女子，豆蔻年华，水色足的很，晚了得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臣弟告退。”
慧帝佯怒道，“朕这个皇兄还比不上个小女子吗？”
五王爷连连告饶，“哎哟，我的皇兄，你就饶了我吧，要么改日我将那女子带来给你看看如何？”
慧帝在他身上轻踢了一脚，“老大不小的年纪了，与那苏子卿一般沉迷女色，瞧你这脸色，比朕小了整整七岁，又有何分别？”
五王爷笑道，“皇兄有龙气相绕，哪里是臣弟比得了的，臣弟去了。”
说完就着急忙慌的走了，仿佛有什么怪兽追在后面。
有太监脚步轻软上前来收拾残局。
太监年过五十有余，面上敷了厚实的粉，偏又点了红唇，看着甚是怪异，身上穿的也不像其他太监那般，深蓝的衣服上有白金的线绣出来的一只巨蟒，却只有一趾。
案前瑞兽缓缓吐出袅袅青烟来，慧帝深深吸了一口，倒在软榻上假寐，“高公公，太子最近如何？”
高公公拂尘一甩，捏着嗓子道，“太子勤恳，每日在太学处起早贪黑，几位大儒都对他交首称赞。”
慧帝闭着眼睛点点头，“三皇子呢？”
高公公笑意不减，“三皇子聪慧，虽说不如太子那般起早贪黑，但常对安邦之策有特殊见解，也是不错。”
慧帝闻言睁眼瞟他一眼，“你个老狐狸，两边都不得罪。”
高公公弯了弯腰，拱手笑道，“是皇子们实在优秀，老奴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说到底也是圣上英明，才能教导出这么好的皇子。”
一边说着，一边有眼色的拿了几个软枕垫在他身后，“圣上可要看折子。”
慧帝点点头。
高公公刚要转身又被他叫住，“今日这香里可加了什么？闻着神清气爽。”
高公公弯腰答道，“三皇子献的豆蔻。”
慧帝听罢只摆摆手，再无他言。
涂山朵朵出了含元殿的红墙绿瓦，就开始瞎琢磨，等会见了皇后，该如何不着痕迹的作死。
却听苏子卿笑眯眯的问领路的小团子，“不知冲撞了宫中贵人，该当何罪？”
小团子听罢兰花指一翘，“那自然是个死。”
还没等涂山朵朵高兴，又听他说，“前儿有个刚提上嫔位的常在，居然仗着圣上宠爱，给皇后烧的茶只有八分熟，没有熟透，被皇后划花了脸投进井里去了。”
涂山朵朵不由打了个寒战，这么惨！
先前十九公主夫妇二人白听了他的吉祥话，没给赏钱，他心里可还记着仇呢，见她害怕，说得更是起劲。
“这算什么，还有五马分尸的，凌迟处死的，一杯鸠酒毒死的，全身溃烂，七窍流血，据说整整喊叫了一个时辰才断气。”
涂山朵朵顿时就改了主意，选了一个寿终正寝。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也不过是不到百日而已，她等的起。
瞧着小十九儿的神色，似乎是改主意，不作死了。
苏子卿眉眼一弯，骨节分明的大手，在她手臂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小十九儿别怕，有为夫在。”
涂山朵朵总觉着他笑的像个得逞的狐狸，倒显得自己这只真狐狸是假的了。
这次他们足足又走了一个时辰才到的栖凤殿。
栖凤殿与含元殿又有所不同，四处都种着冬天里才开的花，在莹莹积雪中显得愈发姹紫嫣红，连原本清冷的空气都变得香甜。
涂山朵朵这次老实了，等着小团子去经过层层通报，才跟着他小碎步走进那扇漆成朱红的厚重大门。
屋内地龙烧的正热，脚下长绒地毯绵软如云，大殿中央设着一尊镂空瑞兽，袅袅香烟将殿内人物衬得宛若仙境。
座上皇后笑得恰到好处，不娇不媚，端庄大方，头上繁复堆叠如云的乌发上，是象征着皇后身份的凤冠，金丝勾勒的翅膀真假难辨，似要高飞而去。
秋眸剪水，唇如点绛。
那模样说是十八岁少女都有人信。
涂山朵朵心中暗叹皇室不愧是皇室，保养的手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身后执着雀羽扇的宫女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有嬷嬷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宛若石雕。
涂山朵朵正被这看起来低调朴素，实则奢华无比的殿中事物惊叹的眼花缭乱，皇后慈爱的朝她招了招手，“十九快过来，让母后瞧瞧。”
涂山朵朵闻言看了一眼苏子卿，才踩着小碎步走向凤位。
走到跟前才想起来，还没行礼，又慌忙双膝跪地，趴到地上撅着屁股，以额贴地，高喊了一声，“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