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夕染死活不穿。
“你快穿上吧，这么冷，别冻感冒了。”
可少年执意要给她套上，这一拉一扯，在教学楼门口刚出去没多久，他就冻得下意识发起抖了。可他心里却不冷。
“今天也别去小卖部了。”
“不行！”她拗不过他，只能套上外套，可是她不能不去看店啊，雨天路滑不去还能理解，可老板对她那么好，这个雪天虽冷，但其实下的不大，也不能成为她的理由啊。
他伸手为她拉开车门，还扑了扑她身上几乎都化掉了的雪，手指节处有点泛红：“听话。”
她无奈，只能又发了条短信。
回到家后，她看到厨房里的碗没人收拾，于是第一时间刷掉，看了眼时间，可以等等再弄饭。
她匆忙完成作业，给自己冲了杯袋装的奶茶，翻出很早以前就看过无数遍的杂志，进入真正属于自己的悠闲时光。
第二天醒来时她来到阳台，看到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了，家离学校离得不算远，她每天都走去学校，只是这个雪的厚度………
她思来想去，从橱窗里翻出一双款式老旧、颜色沉闷的棉鞋。
特意赶早往学校走，就是怕天气问题迟到。一中从来不会因为这种理由宽容迟到的学生，程夕染低笑，又想起自己担心裴嘉远迟到那回。
还没到门口，她就看到新班级门前闹哄哄的，几个男生聚在一起往楼梯口那边张望，见程夕染来了，立马换了个眼神。还有两个女生在那里围过去：“你们在等谁啊？”
不知道是谁先看到她脚上那双棉鞋，笑了声：“这也太难看了吧。”
盛泽不满地斜睨了说话人一眼，她立马噤了声，讨好似的扯了个笑出来。
他们把程夕染拦在门口。
起初，她不知道他们的意图，只是皱了皱眉头，身上还沾了不少寒气：“同学，麻烦让一下。”
盛泽挡在最前面，见她开口，依旧不让，直直地盯着她，那眼神看得她滚烫。
“你好，我叫盛泽。”
程夕染看着他又开了口。
“我在学校见过你几次，在学校外面也有见过。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程夕染摇摇头，带着对待陌生人才会有的标准微笑，轻巧地拒绝他这目的鲜明的邀约：“抱歉，我有一起的人了。”
她这才意识到，她和裴嘉远的那层关系，或许只有原来班级的同学心知肚明，新班级的人大概不太知晓，所以眼前人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和她搭讪。
她心里有所担忧，担忧的却是裴嘉远会不会发火。以他的脾气，的确会选择动手，却不会造成什么太大伤害，但她却还是忽略了一件没怎么刻意察觉的事——赵妨雨她们最近没怎么找她事。如果说之前有段时间安分是为了筹备期中考试那一出戏，那现在算是相对缓和的点儿，况且分班她们不应该打听不到她的选科，怎么可能不来给她使绊子呢。
盛泽被拒绝了，却还是为了维持自己少年人的尊严，况且周围都是同学，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周末呢，能和你去看电影吗？”
她不动声色地再次拒绝他：“抱歉，周末我也有事。”
显然，她并不想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不是她想要对方难看，只是他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邀请她，本身就有点道德胁迫的意思。
她清楚自己得赶快离开现场，不然裴嘉远一来，大家都不会好看。
但下一秒，她就听到身后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想去看电影？我陪你就是了。”
程夕染回头看他，他今天穿了克莱因蓝色的棉服，裤脚依旧被挽进里面，看起来分外显眼，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冻的缘故，有些发白。
她眼里冒光，无声地传达着一个消息：你来啦。
裴嘉远冷眼打量了盛泽和他身后的人一遍。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赵妨雨他们是女生，他不会动手，所以他选了别的方式给她们教训。开始不那么办，只是把赵妨雨期盼着的安排好的奖学金头奖给程夕染，是觉得她们或许还有的原谅，而后面一而再的几次，让他意识到，他不动她们，程夕染真的会被欺负惨。
他一开始就得残忍一点。他笑得冰冷，宋巧巧之前就已经被他弄得退学了，赵妨雨和尹喻是家里人拼了命的求人不要动她们，两个人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沉浸在有关系的大小姐梦里。顾声涵是因为他知道程夕染不怪她。
有些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盛泽觉得自己眼前是一匹野原上的狼，他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将死的猎物。
他第一次产生了惧意。但他面上却还是强稳住，又看了程夕染一眼，转身说了句：“都散了吧。”
这笔账，他知道他不敢找裴嘉远算。但裴嘉远会不会跟他算，他不清楚。
他们进了教室，程夕染才开口和他说话：“你刚刚好吓人。”
真的，裴嘉远那个眼神，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而他听到这话却突然笑了，看她的眼神柔软又温柔：“那现在还吓人吗？”
她摇摇头：“现在，很温柔。”
她的回答诚恳，甚至看起来有点呆呆的，裴嘉远拍拍她的头，像在安抚一只小动物：“走了，上课了。”
程夕染乖乖地跟在他后面进去，脸上的小表情娇憨，走路的时候莫名紧张，差点滑倒，他关切的目光又落回到她身上。
她的心口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