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里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戏谑,整个都透着一股稳重和认真,不知道是他变成熟了,还是只是单单对程夕染有这种略带着些愧疚的态度。
理智告诉她,当初她哭着求他说清楚,他却拒绝了她,她应当对于他回来后的再次示好不予理睬,可是刻在心上的记忆和感觉,却在告诉她,她想回应他,因为她想他了。
她还喜欢他。
光是看着他那张脸,她眼泪就忍不住下来了。
他抬手下意识替她擦掉眼泪,声音沉静:“怎么哭了。”
她却还倔强道:“我只是眼睛见风流泪。”
说着她面朝向风吹来的方向:“这风这么大,吹得我眼睛都流泪了。”
他没有笑,只是默默地往右一迈,站在了她身后。
“这样风就吹不到你了。”
裴嘉远前面的几个男生刚刚还在和对方聊天,现在其中一个男生顾楠一瞥眼,看到裴嘉远在低着头和那个美女说话,看着美女来了一句:“你们认识啊。”
他抬眸看向顾楠,眼神中透着淡淡的压迫感:“何止认识。”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
领完衣服后又听着班导生讲了一些话,他们的队伍就被解散了。
程夕染抱着一摞衣服转身,强迫自己不去看身后的人。
可他却一直跟在她后面,她往哪走,他就往哪转弯。
她虽然没回头,却也能知道他一直在后面跟着她。
最后,她停下脚步,转身抬头看着他。
“别跟着我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她刻意强调了“分手”这个字眼。
她说的没错。裴嘉远知道当初自己的决定会对她造成很多伤害,可他那样做,也只是不想让她跟着他吃苦,让她看到他最窘迫的模样。
他高三换了新学校,一面学习,一面挽留岌岌可危的公司。因为爷爷去世了,公司内部又有人作祟,裴嘉远从一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彻底成为了顶天立地的少年。
他现在离能给程夕染想要的未来还差一段距离。
但他依旧凭借自己,考上了这座和她当年约定好的顶级学府。
裴嘉远看着她,低声道了句——“抱歉。”
他声音喑哑:“不辞而别是我不好,但我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你的喜欢。”
“程夕染,你知道吗,告别你之后过的每一天,我都在想你。连做梦都是当时和你在一起的各种场景。”
她低下头,不敢去看他说这些话时的眼神。她的内心已经在不停动摇了,尽管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畔警告她——“你真不怕他再次离开抛下你吗?”
怕啊,怎么不怕。她怕得要死。
“你走以后,赵妨雨的朋友们把我堵起来,对我拳打脚踢,但我没有任由他们折磨,还把他想对我伸来的烟头烫在了他自己身上,可是他们那么多人,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昏迷之前,有个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当时以为是你,你知道吗,裴嘉远。我以为你只是假装离开,实际上在暗中默默保护着我。可是裴嘉远,那只是我以为。”
“从那次以后,我知道,你彻底离开我了。”
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性的笑意:“你都走了,为什么要把戒指留给我呢。我需要的是戒指吗?”
可她眼眶却有泪水在不停打转,模糊了她的双眼。
他看不下去,把她拥入怀中。
“是我不好。”他在她耳畔低声道,“现在有我在,你以后再也不会受到任何欺负了。”
她却推开了他的怀抱。
“裴嘉远,你觉得破镜真的可以重圆吗?”
程夕染头我不回地抱着衣服回了宿舍。
温书幼来找她了:“刚刚在那边没看到你,我就先回来了。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啊,腿怎么还磕伤了,谁欺负你了啊,我去揍他。”
程夕染忙回答道:“他们不小心撞到我的,太疼了我就忍不住流眼泪了,没事的。”
“给你道歉了吗?”
她“嗯”了一声,犹豫着要不要和她说裴嘉远的事。
温书幼在翻自己带来的一大袋零食,边翻边抬起头问道:“你想吃哪个呀?有虾片、玉米片、蜂蜜黄油薯条……”
程夕染不想拒绝她,随便指了一个。
温书幼拆开包装袋,给她递到了嘴边,她看着温书幼,开口道:“我遇到裴嘉远了。”
温书幼一惊,手里的东西差点掉下去。
“真的假的啊?”
程夕染点了点头。
“他和你说什么了?”
“对不起我,想和我和好。”她回忆着他话语里的意思。
温书幼立马像被点着了一样:“无语了啊,他当初让你哭成那个样子也不说清楚原因,现在过来说想跟你和好,感情也不是这么来的啊。”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他裴嘉远凭什么和你这么好的姑娘在一起啊,关键在一起过还不懂得珍惜,现在失去了想你了又跑过来跟你说多后悔。”
温书幼一拳打在程夕染的床铺上,仿佛殴打的是裴嘉远。
程夕染知道温书幼说得没错,可程夕染心里却气不气来。毕竟当初自己也是真心实意喜欢过那个人的,一年的时间又怎么能彻底忘掉和放下。
本就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他的。
手机传来提示音。程夕染打开一看,群里那个拿画作当头像的人加她了。
而他发来的好友验证赫然写着一行小字——
我是裴嘉远。
该通过吗?
她看着那个界面足足盯了一分钟。
裴嘉远也是。
很快,一条对方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出现在了裴嘉远眼前,他心中一喜,本来都做好程夕染拒绝他的打算了。
那句破镜真的还能重圆吗,让他在原地愣了很久。
路边的女同学主动过来和他搭话,他只觉得烦,冰冷的目光落到她们身上后,便都离开了。
程夕染把自己攒下来的钱给他发过去,似乎是想做个了断,他回了个问号,再没给他主动发消息。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