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过她递来的橘子，“谢谢。所有受害的女生都没有罪，不需要害怕、羞耻。应该羞耻，害怕，受到惩罚的是那些畜生。”
“嗯。”陆念湘点头，复又拿起一个橘子，随意问道：“苏啟成，他还和你说什么了？”
胡雪菲疑惑道：“没有呀，他只说当年我退学是你的心结，需要我来解。我没想到你记了那么多年，要不是他那么诚恳的样子，我还不相信。对了……”
胡雪菲坏笑着，盯着她的眼睛，“你和他什么时候结婚。我看他很爱很爱你，眼里还是那么焦急。现在比以前更好看了，多了一些气质、韵味，也有可能是有钱的味道。”
以前的胡雪菲是看青春疼痛小说的人，是不会任意对身边的男孩随意评价的，暗恋一个人也是偷偷的，现在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谈论起苏啟成有钱又长的好看也是大大方方的。
陆念湘只是低头剥橘子，她把一只橘子的橘络剥干净了，胡雪菲又拍拍她。
她才笑，但那笑只在皮肉，没到心里去，“分开了。”
胡雪菲有点尴尬地笑道：“你们那么好，会和好的。”她也算见证了他们一小段感情，却莫名觉得他们的感情会很稳固。
那个年少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不会了。”
胡雪菲想着两人在吵架，也就不再过问了。
……
几天之后，陆念湘的小出租屋又来了一个人，也是久未谋面之人。
樊云凤回来了，她起先还迟疑着，觉得愧疚与难为情。
关了门，进了屋，樊云凤一下子就抱住陆念湘，声音哽咽，“湘湘，湘湘，妈妈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这么多年，都没有，没有看你……”
也有七年了，来自妈妈的怀抱。她身上的味道已经不一样，还有感觉也不一样了。
陆念湘很快出来，淡淡道：“你先坐好吗？”
与樊云凤满脸泪痕相比，她镇静很多。
“你先坐，我给你拿水果。”她指了一下沙发，转头去小厨房，静静地，好一会才出来。
樊云凤有愧，也知道她有怨。只是坐在沙发上抹眼泪，不敢进去厨房。
湘湘性格淡，但是又要强，不想她看到。
陆念湘出来，把水果放在茶几上，“你怎么突然会回来。”
这个“会”字用的很奇妙。
“我……”樊云凤觉得真说实话，可能会惹她不开心，可是若是说假话，这丫头自小聪明。
只是她一下又哽咽了，“让我看看你，好不好。”
她细细端详着她，真心的夸道：“比小时候漂亮多了，看来陆长英对你还行。”
陆念湘也细看她，她是老了，她今年也才45岁，虽然五官还是很漂亮。但是脸上的皱纹，还有两颧骨处淡淡的黄斑，看着有50多岁。
按理来说，樊云凤以前的性格，是很会懂的让自己轻松的人。
印象里，她每日就是在外面打麻将打牌。
她和陆长英会让着她。
她伸手去扶她散下来的碎发。
樊云凤一下子又难过，皱纹更皱起来，看不清五官，显得更是不好看。她带着哭腔说道：“以前，你也是帮妈妈理头发，可能你不记得了，有一回……”她吸了一下鼻子。
“我喝醉了，也是你来照顾我，你对我说想走可以走。我当时才敢下定决心，是，你可以怨我，恨我，可是湘湘，我也是等你考了明德才走的，你去明德以后，家里就我和你爸，我待不下去……”
她的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整张脸都花了。
可陆念湘就那样看着她哭，等她哭的抽抽噎噎，自己可以止住以后，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樊云凤知道，她这女儿性格与她大不一样，她这人很难生根，生了就紧紧抓住，害怕分离，与外人生的很。
现下这样说话行事，是把自己当外人来。
“你没错，你追寻自己的幸福。我虽然舍不得，但也不会拦你。只是，你那时候应该和我道别一下，或者留一个联系方式给我。”
如果有，她就不会觉得被抛弃，追到金江。后来的事情，也会有人可以说。
樊云凤只是怔怔的看着她，这个女儿是变了，又好像没变，她以前也是这样很有主意的。
末了，她凛了神色，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话题又回到最初。樊云凤的确不会无故回来，是苏啟成派人找到她的。
她当年离开家，和年少的情郎在一起，虽然日子过得一般，但是心里开心。
赵湘是开长途跑货运的，常年外地跑，生活并不富裕。她也开始在沿海一家服装产做女工。
比起和陆长英在一起的日子是差，以前她每日做了饭，就在外面玩。可是日子是没有盼头，很空虚。
有些女人就是痴情，这事换到男人身上一定做不出来。
年少青梅竹马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让她可以忘却生活的苦。
苏啟成找到她，答应给赵湘安置一份好工作。但是她得回来，他给赵湘安排的工作也在C市，是华远下面子公司工厂的运货司机。
不仅薪水丰厚，重要的是不用出差，只是负责C市市区内货物转运。
这样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就多了很多。
“是陆啟成叫我回来的。但是妈妈也是想你的，不敢回来见你。正好有这个契机，我就回来了。我怕你恨我。怨我，特别是赵想生出来以后，我更想你了。赵想是你的弟弟，我取名想，是想念你的意思。”
樊云凤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是在给两个孩子取名字上，倒是很有研究。一个是思念爱人，一个是想念女儿。
“妈……”她叫道，这个好像很生疏的称呼。
“湘湘，你原谅妈妈了。”
她还是不大想说，只是抽了纸巾折叠好，给樊云凤擦眼泪，樊云凤接过，苦中带笑。
那眼角的皱纹更明显了，弯弯的，一缕又一缕，左右两边还很对称。
“湘湘。”
“别哭了，都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