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姐有无想过朕素来仰仗赵相,何故要对你丈夫下手呢?”秦泊飞快地动着脑筋搜寻合适的替罪羊:“再说你想想阎乐出事前日是不是和墨家学者产生了一场很严重的争执,肯定就是墨家蓄意报复。”
赵高义女半信半疑地听着,不自觉放松了警惕,挑起细眉。
“你是说谋害阎乐的真凶是墨家?”又摇摇头:“不可能,分明是你!”
趁她分神之际。
不知何时楚鸢挣脱开了绳索,干脆利落地用尽全力从背后将赵高义女推下了城楼。
显然赵高精心培养在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反手紧紧攥住了楚鸢的胳膊死活都不松手,要拉她一起同归于尽。
单薄娇小的身影挂在城墙上像极了快要摇摇欲坠的枯树叶。
千钧一发之际秦泊冲上前去及时拉住楚鸢。
赵高义女瞪圆的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浓浓恨意,巨大的声响后摔下宫墙成了惨不忍睹的肉泥,到死都没有合眼。
苏娇本就受了惊吓。
见此惨状,浑身止不住颤抖,缩在秦泊怀里连站都站不稳,秦泊看她可怜,主动背苏娇回宫。
楚鸢毕竟是项羽义妹,见惯了血腥场面,倒是没那么容易倒下。
但想起刚差点殒命宫墙还是心有余悸。
说起来秦泊现在对她算是有救命之恩…楚鸢发怔,她似乎越来越难将秦泊和那传言中暴虐荒**的秦二世联系起来了…
苏娇眼眶通红,我见犹怜,秦泊安慰了她半天,她才勉强止住颤抖。
楚鸢在旁帮着照料,视线却不自觉地停在秦泊身上看了很久。
秦泊一心都在怎么哄好苏娇上,完全没注意到她还在这,攥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楚鸢本要开导苏娇的话哽在喉头,滞涩难言。
她悄无声息退至殿外,向来高傲的神情,无端染上几分落寞晦暗。
秦泊看到苏娇睡熟方才放心,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走出寝殿,楚鸢瞧见他故意不理,心不在焉地抬头赏月。
“外面冷,也不知道披件外衣。”
秦泊取下披风,楚鸢不领情避开,酸溜溜地说:“陛下要不陪着苏娇睡吧,万一她半夜吓醒就不好了。”
秦泊听明白楚鸢这是吃醋了。
甚至有些窃喜,但怕她更恼不敢表现出来。
连忙将与苏娇的关系解释了一番。
“我只视她为臣妻,可并无任何逾越之心。”
“真的?”
楚鸢脸色由阴转晴,有些挂不住。
“我何时骗过你?”秦泊故意凑近挪揄她:“莫不是我救了你一命你就控制不住爱慕上我了吧?不然怎么会在意我与其他妃子亲近。”
“我才没有!”
楚鸢仿佛被踩住了尾巴的兔子。
跳起来气鼓鼓地反驳。两个人打打闹闹的,青瓦板浸着雨水本就湿滑,这一闹,楚鸢脚下一个不稳就栽进了秦泊怀里。
气氛一时染上诡异的暧昧。
楚鸢小脸涨红,迅速挣脱匆匆行了礼,说天色太晚要睡觉连忙逃走。
秦泊在回味刚才的柔软,傻笑。
今晚的月色似乎尤其动人…
但诡谲的乌云很不合时宜地正朝着皎洁的明月靠近,得知义女惨死在了宫墙下还是被楚鸢推的,赵高气了个半死,没想到胡亥小儿竟然这般不给他留面子!
笠日一早。
就跑去兴师问罪。
还没等赵高控诉,秦泊就打断他抢先一步问罪。
“赵相可知道楚八子已经怀有龙胎?”
这给了赵高个措手不及。
秦泊顺势捏造出谋害龙胎的罪名扣在赵高义女身上,虚情假意地敲打他。
“赵相的为人朕再清楚不过,是断然不会和谋害龙胎一事有所牵扯。怕也是没有洞察你义女的狼子野心,赵相不必忧心,朕已经处理妥当,也不会传言此事的。”
赵高惊讶,听到龙胎那一刻就把来的用意抛之脑后了。
瞬间就放下了来之前对楚鸢强烈的杀心。
有秦泊在楚鸢处夜夜笙歌的形象在前,赵高丝毫没作怀疑。
心中已经开始酝酿要如何利用楚鸢肚子里的孩子,离皇位再进一步。
态度大改。不仅不讨要说法了,还反过来提醒秦泊。
“陛下定要多注意楚八子的身体,这是我朝第一位皇子万万不可怠慢。”
赵高的话意味深长,秦泊装傻听不出来,还热情提议留下赵相一起参加宫宴。
“不了,臣还有公务在身,改日再陪陛下玩。”
有惊无险地将这老贼糊弄过去,秦泊收起愚钝的笑容,终于松了口气,去到后宫找楚鸢商量此事。
“什…什么?!”
对着一大清早光天化日下跑来和她说要她马上怀孕的秦泊,楚鸢很难不离他远点。
听完来龙去脉后才勉强缓过来。
余惊未消,又添愁云。
楚鸢既头疼又无奈,知晓秦泊是为保全她才出此下策,心绪纷乱,也不知该如何解决。
两人愁眉不展,相对无言了大半天。
楚鸢纠结半天决定豁出去主动说开之时,秦泊起身:“我去找上将军商量一下,他在外征战见多识广,或许知道什么歪门邪道。”
知道“歪门邪道”的章邯也深感此事棘手。
不过他不负众望地想到了可以用假孕药来迷惑赵高。
“服下这药就会呈现出怀孕的迹象。连太医都难以分辨真假。先让赵高松懈,等到六个月的时候服下解药,就可以伪装出流产的样子。”
楚鸢不多说就服用了药。
她知道轻重。
不想秦泊因为自己而遭到不必要的怀疑,陷入危险。
看着楚鸢把药吃下去,秦泊比她还要紧张。
生怕会对她身体造成太大伤害…
不出一个时辰,楚鸢就感到腹部出现剧痛,脸色逐渐惨白,药物开始起效。她硬生生咬着牙叫都没叫一声。
厚厚的被褥甚至都被冷汗浸透了,还是浑身发冷,痛不欲生。
秦泊紧抓着章邯送来的医师。
几乎每隔几秒就要问:“为什么反应会这么严重?你向我保证不会出事!”
他冷静不下来。
却只能强迫自己忍着不发。这是眼下唯一能够保全楚鸢的法子,若是他能与赵高抗衡,也就不必沦落到现在备受牵制,时刻做戏的局面了…
深夜,热闹繁华的宫墙冷清下来。
呼啸的冷风像极了被束在这高墙之中的人无力凄惨的哀鸣。
楚鸢还是提不起力气。
但是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糟糕了。
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隔着被子紧紧搂着她,担心得彻夜未眠的秦泊,笑笑:“这药威力还挺大的,都快赶上生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