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梦每间屋子都去了。
可最后跟她一起跨出大门的只有二丫一个人。
李清梦没有强求，她如今明白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选择了就要对自己负责。
她没办法代替她们，也没办法替她们承担后果。
李清梦带着二丫顺着漆黑的墙根快速地跑着。
在市集买了辆最好的马车，她第一次感谢这个京城会如此热闹。
月亮慢慢地爬下去，太阳像是害羞一样悄然露出了一点点。
李清梦手里捏着绳子坐在马车上。
在路过那飘香的桃花糕铺时，她让二丫买了些回来，并留下了寻子符。
她看着满面红光的女人，心里也不由得一暖。
“姐姐，这个好香啊。”
二丫拎着桃花糕爬上马车，李清梦挥动了手里的马鞭。
是啊，很甜的。
她知道的，大方从来不会骗她。
李清梦心情额外的好，她驾着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
在马儿踏上大路的时候，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温暖的日光撒在她的长睫上，让那眼中的风韵更加灵动。
“姐姐，好甜啊。”
李清梦笑着接过后面递出的桃花糕，眼睛撇到了那有黑印老茧的手腕。
“嗯，确实很甜。”
她咬了口桃花糕调高了马儿的耐力值，飞快地驾驶着马车奔向远方：“你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呀？”
二丫含糊的声音传了过来：“牙婆，我当年是第二个被她捡回来的丫头，咳咳咳。”
李清梦皱着眉连忙递了水进去：“慢点吃。”
听着里面的咳嗽声小了，李清梦才放下心来。
可却车身却突然摇晃，李清梦不由得紧张起来，不会是那个疯子追过来了吧。
她手紧握着缰绳，丝毫不敢松懈，做好了弃车的打算，心里又担心二丫。
“姐姐。”
胳膊上贴上了一片柔软，她神经忽的放松，但身体还是僵硬。
“你怎么出来了？”
二丫将腿放下，晃动着脚丫：“在那间屋子呆了三年，好不容易出来了，世界那么大，我得多看看嘛。”
李清梦敛下眼神，沉声道：“那你坐稳，有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送你。”
肩膀上突然沉甸甸的，被风吹乱的发丝抚向她的侧脸。
“我没有地方去，姐姐，我跟着你走，你去拿，我就去哪。”
二丫的话轻飘飘的，跟她以往的单纯懵懂不同，她听着这话，眼前仿佛浮现出了一个小女孩流落街头的场景。
她伸出手揉向了二丫的头：“好啊，我带你去看满山的明亮，带你去看橘子味的星湖，去开满樱花的春天，去万物生长的夏季，这山河，我陪你看。”
“好。”
她被二丫紧紧地抱住，侧脸印上了甜甜的吻。
李清梦抬头看着湛蓝的天，洁白的云，她觉得即将到来的春天一定是草莓味的。
“二丫，要不要换个名字？”
二丫鼓捣着手里的小草，良久才回答：“不了姐姐，贱名好养活。”
李清梦没有强迫她，只是名字而已，没什么的。
可能是因为长途奔波，她觉得这个冬天额外的漫长，但现在二丫在身边，她倒是觉得日子过得快了些。
前面就是森林了，马车不好走，她们决定在外面休息休息再进去。
毕竟带着二丫，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护好她。
捡了些干柴回来，见二丫已经垒好小灶台了，她眼睛一亮，还是第一次见这种。
“你会做饭？”
手里的柴被接过去，二丫蹲着身摆弄着灶台：“会呀。”
李清梦可太开心了，她终于不用吃自己烤的苦鱼了。
从怀里掏出个点火符，一下子就点燃了干柴。
她这次准备得很充分，嗯！满意。
二丫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李清梦以为二丫是觉得她很厉害，于是更加高兴了，她撸着袖子就要下河抓鱼，准备好了网兜等着鱼儿自投罗网。
二丫终于是看不下去了，她把李清梦拽了回来：“姐姐，你这样抓不到鱼的，我来。”
于是李清梦就看着二丫拿个木棍子一扎一个准。
果然人类的悲欢并不想通。
干净利落地处理好鱼，架在小灶台上烤了起来。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李清梦又寻了些柴，时刻准备补充火源。
二丫翻动着鱼：“你这是干嘛呀。”
李清梦咬了一口娇嫩的鱼肉，幸福的要流泪了：“我怕火会灭，我的符纸还不够多。”
二丫终于是忍不住了：“那个，你知道火折子吗？”
她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圆柱状的东西，然后轻轻一吹就有火了。
李清梦表示很想要！
夜色彻底地暗了下来，两个人围着烤火，马车里没有风但是很凉
她们都更愿意在下面待着。
“姐姐，星星真好看。”
李清梦躺在草地上，懒懒地回了声“嗯”。
“她们，不愿意离开是有自己的原因的，姐姐你不必太过伤心。”
“我有吗？”她正看眼睛也看着这浩瀚的星空，不知道这么星星，哪一个是她的星星。
“有啊。”
李清梦伸出扇子描绘着北斗星的形状：“我确实是想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
二丫叹了口气：“姐姐，她们不愿意出来也是正常的，府中只是限制了自由，但是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如果她们跟你走了，就会再次重回到原来的境地，没有人愿意再一次面对痛苦。”
“可是，在牢笼里，没有自由和尊严地活着，真的开心吗？”
二丫站了起身，回头冲着李清梦笑：“姐姐，你不明白的。”她伸了个懒腰，“我已经三年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星空了，还是出来的好。”
李清梦坐起身，手撑着头看她：“以后每一天都会看见的。”
二丫仰头看着天上，手不自觉摸向锁骨处：“会吗？”
“会的。”她爬起来，用扇子在二丫面前摇一摇，而后双手夹住了她肉肉的脸，对上那朦胧的眸子，“我们不是约好了去看山河湖海了吗？”
二丫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然后留下了两行滚烫的泪。
“怎么还哭了？”
李清梦连忙用手擦去她脸颊上的泪，心疼的不行。
而后二丫猛地扑在了她的怀里，哽咽地说：“没什么。”
李清梦柔和地笑了，她轻轻回抱住怀里娇小的少女，心里甜的就像吃到了夏天的第一口西瓜，还是中间那最甜的一口。
谢谢你，愿意走出笼子陪我来看这大好河山。
谢谢你，让我的旅途并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