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你会选择这种方式。”
谢星河回过头来，一双美丽的桃花眼蓄满了眼泪。
他浮于空中，灵体状态的他身着白衬衫，袖口轻轻地挽起露出了白皙有力的手臂，不自然的活动着自己的左手，然后搭于自己的脖颈。
殷红色的唇轻轻吐出了几个字：“我没得选。”
“不会后悔吗？”
天空慢慢地暗下来，所有的景象都被抽离。
漆黑的空间只剩下谢星河，还有幻影里的李清梦和另一个他。
他眼里充满爱意，单膝跪地，手一下一下轻拍泣不成声的李清梦。
“我不后悔，我承认你给我的第一个选择是最完美的，但是我不希望这个世界崩坏，我也不希望再也见不到师姐。”
“可是，这样很长的时间，你也不会记得她的。”
谢星河摇摇头：“我一定会记得的。”
良久，那空洞的声音一直没有说话，谢星河疼惜地用手去擦李清梦的眼泪，可是那手却穿透她的身体。
他已经死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碰不到她的。
他贪恋地看着李清梦，仿佛要把这个人刻进骨子里。
终于可以看到师姐的样子了，可是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啊。
我不想看你哭，我想你可以一直笑着。
“别哭了，我没有离开的。”
谢星河闭上了眼睛，慢慢，慢慢亲吻在李清梦的额头。
师姐，等我。
他修长的指用力地抹去了眼底的泪，而后向上拢过碎短的发，白玉般的手背还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走吧，我们抓紧时间。”
黑暗的空间迅速开始蜕变，一个个的景象不断地出现又消失，最后叠立起了一座座高楼。
他又回到了重生前的那一天的场景。
这商业帝国，是他一手打出的天下，也是毁了他这个人的罪魁祸首。
再一次站在高台之上，谢星河一点也不后悔曾经自己跳了下去。
“在你死亡的那一天，准确地说是正在你跳下楼的瞬间，人类迎来了灭亡。”
空间一转。
谢星河置身于半空，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被一群身着铁块一样的机器人从半空接走，而后封存进了胶囊状的冷冻仓。
“如你所见，在那一天全人类进入沉睡，所以准确说，你并没有死。”
谢星河伸手摸向那个在沉睡中的自己，冷硬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在那一天后，只有那一亿生化人存活了下来，经过百年的不断改良，生化人建立了全新的星际，然后发现了可以唤醒人类的方式，我们将这个计划命名为唤醒计划。”
“所以，她是为了唤醒我。”
谢星河手撑在冷藏仓上，身体无力地瘫了下来，手狠狠地抓向自己的头发。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胸膛，声音哽咽：“是我害的她。”
如果不是自己威胁了456号，频繁的骗她出来，她现在是不是还好好的生活在星际。
都是他的错。
他太自私了。
黑暗中的声音长长地叹了口气：“也是我逼得她。”
谢星河抬起猩红的眸子，咬着牙问：“为什么？”
周围的景象又化成了雪花般的碎片，景象在频繁的变换。
这次谢星河没有身体，他的灵魂附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体上。
从车座的高度可以看出来这个人一定很高。
方向牌是迈巴赫的，视线上移，从后车镜看到一双冰冷孤傲的眼睛。
这双内勾外翘的丹凤眼让他觉得熟悉。
车子在平缓地开着，却突然地加速冲向了对面的一辆车。
在相撞的瞬间，视线挪到了窗外，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小女孩。
小女孩身着红色的小裙子，有着一双同样漂亮的眼睛。
两双眼睛短暂的相碰，视线便停留在了后视镜里。
小女孩哭喊着，奔跑着，那双丹凤眼里满是惊恐和眼泪。
再然后是一片的火光，不绝于耳的爆炸声。
一段剧烈的晃动后，视线里是一片黑暗姐接着一片雪花乱码。
谢星河震惊地回过神，他低着头看自己的双手，仿佛这双手上沾满了鲜血
然后视野里便出现了一双脚。
他慢慢往上抬，一张戴着金面具的脸，金面具后面是那双后视镜里的眼睛。
谢星河找回声音：“你……”
金打断了他：“对，我是她的哥哥，当年她为了救你，我为了救她。”他语气一顿，“如今，依旧是她为了你，我为了她，不过托你的福，这次是你救了她。”
谢星河自嘲地笑了，他何德何能！
“谢星河，我将她托福给你了，我的力量已经不够了，殿不会继续容隐我的存在，我做不到，但我希望你可以。”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她相信你，做好准备了吗？”
谢星河点点头，他在金要消失的时候，又问了一句：“我能看看她吗？”
那双冷峻的，没有一丝情感的眸子深深地凝望着他。
“可以，我希望你可以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
金的身影消失，空间再一次变换。
他的幻影跟着影像里的李清梦慢慢长大，好像真的是在陪着她一样。
看着她的欢笑和哭泣。
看着她在自责里反复的挣扎沉沦。
看着她家破人亡，在毫无婉转之力的公司郁郁寡欢。
看着她在生化人计划出来时奋不顾身地去报名。
看着她麻木地签署了删除记忆协议和遗体销毁协议。
看着她千年来在主控室指点江山，看着她为了他进入位面。
看着她在审讯室里痛苦的哀号。
谢星河的心里跟被车碾过了一样，无数细细密密的针扎进骨头缝里。
他痛的说不出话，颓废的跪在地上，紧握成拳头的手青筋暴起不断地锤着自己的头。
都是他害的，都是他。
他还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去爱自己！
她那悲惨的一生，背后的推手是他啊。
继母为了杀他，结果她的哥哥替自己死了。
那之后他并没有调查，一心对付着继母，后来也想过去找那个小女孩，可是已经找不到了。
为了对付那吸血鬼弟弟，他将股市的天整个翻了过来，无数的企业在那个时候破产。
他是那个罪魁祸首，可是她怎么一直在保护着他啊。
谢星河瘫倒在地上，那个个挺拔的人如今缩着肩膀在抖。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怕李清梦会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时间到了。”
“啪”的一声，整个空间破碎，哗啦啦地往下落。
谢星河的身体分割成了无数的碎片。
最后的最后，那块碎片里是一只泛红流泪的桃花眼。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