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泽源愣了下,又把手放回去,“哦,我不知道。”
“她现在不能喝水。”简易继续打电话。
易泽源对林显的感情很复杂,现在不能用单纯的爱慕来形容。他看着林显一步步走到现在,她在赛道上从落后到超越,她没有放弃,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自己。
“刚刚你们在说什么?”林显问道。
“没什么。”简易挂断电话,阻止了易泽源说话的可能。
易泽源看了看简易,没有说话。
“易泽源,马上宋宁过来,你跟他回酒店休息。”
易泽源看看简易,又看林显,半晌后点头,“好。”
他说完之后还没有动,眼睛看着林显,“你以后还比赛么?”
林显点头。
易泽源忽地笑了,眯了狭长的眸子看林显,“你要好好比赛,我相信你会走得更高更远。”
林显跟易泽源认识也有一年了,她轻哼了一声,“我不会轻易放弃。”
易泽源突然起身,飞快的在林显额头上亲了一下,弹跳开,迅速去看简易。简易黑着脸,还没做出反应,易泽源举起手,“我没亲她的嘴,你别这么小气。”
“易泽源,我建议你找个媳妇去,别再惦记你小婶。”
林显觉得易泽源对她根本就不是男女的喜欢,他只是想找个同伴,找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寻找那种认同感。
或许,他也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跟当初林显要染绿头发一样。他挑衅简易,他挑衅家里人,只是想得到关注。
林显转头看向窗外,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易泽源也转头看窗外,阳光热烈,他微微眯眼,声音很低,“我认识她更早。”
医生过来给林显做检查,简易在旁边等着,怕林显出问题。
易泽源清楚地知道自己始终是个外人,林显和简易的感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他们顶着压力走到现在。
他转身走出了病房。
检查结果林显的身体恢复得还可以,给林显换过吊水,医生又交代了注意事项才离开。简易洗了湿毛巾给林显擦手和脸,宋宁就到了。
“简哥,没见到易少。”
简易一顿,拿出手机,“我打给他。”
电话很快就接通,简易蹙眉,“在什么地方?不回去休息?”
“我很久没来b市了,我想一个人走走。”易泽源的声音很低,说道,“小叔,你放心了,我不会自杀。”
这句话,简易一直没说出口。
“我让宋宁去找你?”
“不用,我逛完就回去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比林显还大一岁呢。”
“你别闯祸。”
“我知道。”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能走过来,林显能走过来,你也能走过来。”简易难的说这么多话,“别把事情都想得太坏,还有,林显的事我会处理,你别管。”
“嗯。”
挂断电话,简易把手机装回去,跟宋宁说道,“你先去忙吧,不用管他。”
“好。”
宋宁离开,简易坐在床边发信息。
昨天打架的地方没有监控,后来记者拍到的只有林显和简易动手打人。彭雨的速度更快,昨天林显被送到医院做手术,简易顾不得其他,到林显手术结束,铺天盖地都是林显先动手打人。
因为赛场上起了冲突,林显在拿到奖杯后遇到彭雨,就对他大打出手。
这是个网络时代,也是个说话不负责任的时代。
简易等林显醒来,林显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打架的地方只有他们两个人,林显躺在病**,能说的只有彭雨。
他在这半天,见到无数媒体控诉林显的罪行。这场打架,他怎么样都赢,只要林显动手,他就一定会用舆论压死林显。林显已经是冠军了,他什么都不是,他也没什么可损失。
他输不起,他选了一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挑衅林显。林显的脾气,肯定会动手,他并没有算错,林显确实动手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林显忽然晕倒,林显处于劣势。他不敢等事情发酵,他先发制人的黑林显,带节奏骂人。
一个开赛车的女生,本来就容易遭到非议。
今天早上,舆论已经一面倒网上出现大批辱骂林显的帖子。
彭雨挑衅,简易肯定不会放过他,他已经联系公司的公关部门发声明,法律起诉彭雨,这场仗他跟彭雨打。林显刚出手术室,他不想让林显知道这些事。
林显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简易中午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她到下午就可以进少量的水,护士喂的她。
林显右眼皮一直在跳,很担心出什么事,她是穿着赛车服被送到医院。手机都没在身上,林显急也是白急。
晚上护士来给林显拔输液管,欲言又止。
林显抬起眼,“怎么了?”
“没事,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按铃叫我。”
“谢谢。”
护士离开后,病房又恢复了平静。
林显就是打了彭雨,这件事再怎么炒能炒上天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林显一开始还很注重名声,自从这次之后,林显也想开了。
去他大爷的,她怎么做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依旧会骂她。喜欢黑林显的人,无论林显做什么那都是错,她连呼吸都是错。
为了不喜欢她的人,去委屈自己,那真是太委屈了。
她以为简易晚上总会过来,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十一点,林显困到撑不住。简易依旧没来,林显迷迷糊糊就睡过去。
后半夜下雨了,雨声很大,林显醒来过一次。简易还没回来,她重新闭上眼,半睡半醒之间,有人开门进来,走到病床前坐下。
她的手被握住,林显睁开眼,昏黄的灯光下,易泽源的头发湿淋淋贴在脸上,他扬起嘴角。
“我也没想象中那么喜欢你。”
他的手很湿,冰凉。
林显皱眉,“几点?你怎么现在过来?”
“不知道几点。”易泽源握着林显的手,转身靠在床头的桌子上,他没看林显,而是看着窗外的暴雨。“林显,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大晚上你不睡觉淋的一身水,就过来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林显也不算多困,但大晚上被不喜欢的人拉着手,感觉并不好受。
“你喜没喜欢过?”
林显看着他一会儿,摇头,她是实话。她不喜欢易泽源,易泽源跟以前的她似的,困在执念里不肯走出来。
这样的人她看不起,她想无论如何,人都不能被自己困住。挣扎着走出来,那是一个崭新的人生。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能帮的了她,只有她自己。
希望是自己找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我就知道。”易泽源笑了一声,他难的没发脾气,“你喜欢我小叔。”
漫长的沉默,他又说,“其实那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打你,我控制不住。我很想当面跟你道歉,但我小叔不让我见你。”
“我知道,我先动手。”当时的林显跟易泽源一模一样,他们都是困兽,无处发泄。他们疯狂的想要破坏锁在身上的枷锁,他们拿命去碰撞。
“我也不是很讨厌我妹妹,她有时候也挺可爱,她会叫我哥哥。我带她去飚车,她很怕,但她也不哭,很乖。”
林显沉默,她不知道易泽源怎么了,但易泽源忽然要说这么多话。她觉得自己听着就好,她不知道说什么。
“她小时候喜欢跟着我玩,我骗她说从楼上跳下去就可以成为勇士,她从二楼跳下去摔断了腿。我那时候很恨她,她的出生让我失去了所有。”
“那时候她多大?”
“两三岁吧。”易泽源说,“然后我爸把我赶出来,再没来看过我。”
“你活该。”林显忍不住说,“万一她摔死怎么办?那是一条人命。过年的时候,也是,她那么小,你就不怕把她踢死?你既然觉得你妹妹没错,为什么还要折腾她?”
易泽源不说话,林显说,“我们之所以是人,那是因为我们有道德底线。我们受道德法律的约束,欺负一个小孩,你真的很欠打。”
易泽源不说话,还靠在桌子上,握紧了林显的手。
大约有一分钟,他说,“如果你见她,跟她说句对不起。”
窗外瓢泼大雨,夜黑的沉暗。遥远处有警笛声传来,易泽源忽然站起来,他转身看着林显。
“我要现在亲你,小叔会不会打死我?”
“你敢我就先打死你。”林显知道他说的不是亲额头。
易泽源耸肩,笑道,“那不亲了,我走了。”
他松开林显的手,快步往门口走。
“易泽源。”林显叫他的名字。
易泽源回头,“嗯?”
灯光下,他目光傲然,一如初见。
“我们是朋友。”
那一天她坐在路边咬着面包,可怜的像个被丢弃的布娃娃。她把面包吃完,走到他的车前开始拍照。易泽源走出便利店打开水灌了一口,他擦掉下巴上的水迹,微眯了眼。
这么小一个丫头对机车感兴趣?
小白说,“易哥,有人拍你的车。”
她回头,与外表不符的是那双眼。狂得不可一世,倨傲的抬起下巴,“比一局?输了叫爸爸。”
“我不跟你做朋友。”易泽源抬起下巴,微微眯眼看着病**的林显,“最后赌一次,我赌你会记我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