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你已經墜入深淵2次,正在隨機選定複活點,回歸遊戲區域。人生不過是起起伏伏,抓住機會改變命運,機遇是成功者的謙辭,命運是失敗者的借口!祝下次好運!”
那個嘻嘻哈哈的遊戲說明還不忘用老套的雞湯教育他幾句才肯離去。
何尋昕睜開眼,自己又躺在了一個新的方塊房間裏了,和之前的一樣,一共六麵牆,就有六道門,也就有六條決定生命的路可以選擇。
天花板和地麵此刻都完好無損,呈現出一麵純白色的完整牆壁來,之前的那個魔方世界在黑洞的引力作用下瓦解了,算作是他們通關失敗。
現在遊戲關卡重啟,複原了魔方,他們也隻能從頭開始,一切重來。
“這個遊戲的設計者挺有意思的,我開始欣賞他了。”小豬倒是沒有經曆什麽驚險刺激的“拆遷”過程,就像是看了一場精彩的電影後發出讚歎的聲音。
“是啊,我也沒想到他會在魔方裏加大富翁裏的機遇模式,抽卡片觸發隨機事件……倒是挺讓人懷念的。”何尋昕坐起身來,“我隻希望裏麵別有什麽‘進入監獄’或者‘冬眠卡’之類的設定。”
“這可說不定,這個鬼遊戲裏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就像是個百寶袋似的。”
“問題是它那些寶貝都是殺人的玩意,隨便一張卡就把魔方給毀了,好不容易遇到個機遇,怎麽不給我獎勵呢?”
“簡單來說,是你運氣差吧?”小豬揭穿了事實真相。
“每次遇到需要運氣的地方我就是下下簽,所以我才討厭需要運氣的遊戲!”何尋昕哀歎一聲。
琉璃看了看周圍,“主人,接下來走哪邊?”
她並不知道小豬的存在,也看不到指引線,隻是單純地認為主人有天生的第六感能夠通過每一道門,避開潛藏的風險。
可能在她眼裏,何尋昕是一個胸有成竹器宇軒昂的可靠之人,每次選擇開哪扇門時她都會第一時間征求他的意見。
有時候你堅信的救世主,隻是個被包裝出來的假象而已。
何尋昕站起身子,詢問小豬下一步的路線,得到答複後他走到左側大門的麵前。
“哎等等……”小豬突然發聲,正要叫住他。
但已經晚了,何尋昕的手搭在了牆壁中心,牆壁上下分開之後,他的眼中忽然捕捉到一絲鮮豔的紅色。
在這個冰冷卻毫無生氣的魔方空間裏,那抹紅色就像是開在雲朵裏的薔薇,是那麽地引人注目,令人無法挪開視線。
何尋昕著實是驚住了,他壓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他本以為這是一個漫漫無期的遊戲,就像馬拉鬆的長跑,跑得太久了就連感官都變得麻木。
可轉眼之間,終點悄然而至。
“紅……”何尋昕的“旗”字還沒說出口,整個人身子一歪,手伸出去沒能抓住紅旗的一角,朝著一個方向不受控製地栽倒下去。
他身後的是琉璃,她顯然也看到紅旗了,也是一怔。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隨便打開一扇門,就能找到夢寐以求的紅旗。
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比何尋昕更快地伸出手去,但這也無濟於事,她也是步了何尋昕的後塵,重重地朝著何尋昕栽倒的方向墜落下去。
“什麽情況?!”何尋昕像是被一股力量拖著身子往下拉扯,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與紅旗的距離越拉越大。
“我正要跟你講呢,誰知道你動手這麽快!”小豬歎了口氣,“這間屋子是‘重力翻轉’,你進入之後重力就會被更改方向,現在的重力和之前是處於大小相等,方向垂直的關係!”
“你不早說!”何尋昕重重地摔在了底部,屁股傳來一股錐心的痛。
他抬起頭,在他進入這個房間之後,所謂的“前後左右上下”的概念也跟著改變了——
紅旗原本在他的右手邊,現在卻成了他的左側,他被重力拉著摔在了一個原本是“前麵”的牆壁上,紅旗則是在他左側方的頭頂上飄**著。
他正好支撐著自己站起身來,結果屁股底下傳來一股輕微的震動,這股震動何尋昕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開門前的預兆!他低頭一看,心髒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落下來的時候手壓在了身下,一不小心正好摁在了開門標誌上!
下一秒大門不受任何阻礙地分開,兩個人正要再度穿過門摔到下一個房間裏去!
“琉璃!”何尋昕大喊一聲。
琉璃幾乎是在他喊話的瞬間,藍光一閃變作一柄長劍,釘在門楣上,卡在了打開的牆壁之間,劍鋒上的冰層第一時間擴散出去,把自己和牆體暫時凍結在了一起。
同時一條冰簇朝著墜落的何尋昕飛速拋去,琉璃的聲音在何尋昕的心裏焦急地喊道:“主人!抓住!”
何尋昕看著那道冰簇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他想伸手去抓,但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沉重無比,他居然連一根手指頭都抬不起來,身子就像是結成石塊般難以動彈。
冰簇延伸的長度似乎達到了極限,何尋昕沒有及時抓住機會,自己則像是一顆炮彈般加速地朝著反方向墜落下去。
“這究竟是怎麽了?我身體不受控製!”何尋昕對著係統大喊起來。
“我知道我知道!都怪你一下子開門太快了,我還沒來得分析下一個房間裏有什麽機關呢!”小豬語氣也很焦急,此刻的他興許比何尋昕還要迫切知道發生了什麽。
“……有了!這個房間是‘萬鈞之所’,所有進入房間內的物體都會被施加以自身體重數倍的重量,而且這個數值還會不斷增加!”
“我說我怎麽身體這麽重!”何尋昕恍然大悟,他現在連“仰起脖子”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
他的樣子十分滑稽可笑,整個人趴在地上,像是一隻仰望天空的井底之蛙。
他在仰望,他看著頭頂上的琉璃正在和即將回縮的大門死撐著,每一次進入新的房間後,打開的大門就會再度關閉,這也是遊戲規則之一。
而現在琉璃正在挑戰這個硬性規則,她艱難地支撐著,劍鋒上的冰麵接連發出破碎的脆聲。
很顯然在這個遊戲世界,規則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琉璃一麵與合緊的大門抗衡,一麵又將冰簇垂落下來,她一直惦記著要將主人拉上來的事。
“琉璃!別管我了,先去抓紅旗!”何尋昕被壓在地上,下巴抵著地麵,每次開口也要費上不少力氣。
琉璃一頓,順從地改變了冰簇的方向,從垂落而下變成了攀援而上。
紅旗在最高的地方,琉璃在中間,何尋昕則是在最下方。
他真的有一種眺望的感覺,仿佛那麵紅旗就像是他在高中裏升旗儀式看國旗的樣子。
他站在旗杆底下,永遠隻能抬起頭遠遠眺望那麵在風中招搖的旗幟,那種距離就像是隔了千裏萬裏,始終觸不可及。
“不行!這兩個房間不能長時間地貫通著,兩個機關會重疊在一起,變成更為可怕的災難!”小豬著急地大吼道。
冰簇搖搖晃晃地上升著,冰霜凝結起來的錐體看起來就像是狂風中的火燭般那樣脆弱,翻轉的重力和加倍的重量同時作用在冰簇之上,還沒靠近紅旗就開始自行瓦解了。
琉璃的身上也抗著超乎自身體重的重擔,而且這個重量數值還在一點一點地增加,就像是在天平的一端不停地添上砝碼,看這平衡何時才會崩潰。
冰麵出現了蛛網般的裂痕,大門從滑槽裏彈出來,像是碾路機般哢嚓哢嚓地碾碎冰層,何尋昕忽然看到腥紅的**從劍身裏滲出來滴落到他的臉上,像是雨點。
他明白了,這是琉璃的……血,她已經要到極限了。
他看了一眼冰簇,尖端和紅旗的距離簡直是隔了一整個銀河那麽長遠,他狠下心喊道:“琉璃!解除‘劍’形態!”
長劍變回了人類的軀體,琉璃從高處落下,何尋昕咬著牙用手肘撐著在地麵爬了幾步,把自己墊在了下麵。
琉璃重重地摔在了他的身上,何尋昕悶哼一聲,覺得五髒六腑都錯位了。
在琉璃離開之後,冰層完全失去了硬度,大門刷的一聲合攏,細碎的冰渣像是雪花般落了一地。
伴隨著這道並不沉重的響聲,紅旗被徹底地關在了上個房間之內。
“主人……對不起。”琉璃嘴角溢出血來,死死地盯著關緊的大門。
“別說對不起,是我太大意了……”何尋昕虛弱地說,身上像是壓了一座大山般沉重,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仿佛已經聽見自己的脊椎被慢慢壓斷的聲響。
沒想到,好不容易看到紅旗了,結果還是這種擦肩而過的結果。
真不走運啊……
“別發呆了,趕緊走!這個屋子的重力倍數還在加大!再這樣下去會壓碎你們的骨頭,你們都會死在這裏的!”小豬呼喝道。
“我也想走啊……可我動不了……”何尋昕無奈地笑笑,他是真的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
“就開你身下的那扇門,這點力氣你還有吧?伸手打開那道門,快點!”
“你真是……說得容易……”
何尋昕剛才好歹還能挪動幾寸,但現在重量逐步增加,他是真的動彈不得了,就連他的腳踝關節都被重量扭歪了,直貼著地麵。
此刻他的脖頸也感受到同樣的重壓,顱骨內傳來瀕臨破碎的動靜……
在這個房間裏待久了,什麽都會被壓成一張餅,區別無非是裏麵夾著的餡料是肉是碎骨或者別的什麽玩意而已,
“沒關係……主人你還有我……”琉璃從何尋昕的身上滾下來,她的耳朵和眼睛處都湧出了一股血淚,顯然是某些組織塊已經被壓碎了。
她朝著何尋昕爬過來,帶著他的手又爬到大地中間的圓形地區,她的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那是她的小腿骨刺破了肌膚暴露在外,白色的骨骼混著灼熱的血液。
她沒有痛覺,所以不會哀嚎出聲,正常人在這個時候早就痛昏過去了,但她卻能強忍著堅持下來。
她拖著何尋昕的手摁在了開門標誌上,輕微的震動傳遞到何尋昕的臉頰上,他隻是覺得自己的牙齒都要被震鬆了。
被血染紅的純白色牆壁按照慣例分離開來……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