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犹清让吴厦把车停在一家日料店门口,夏犹清也没下车,他打了个电话,过了不久,从店里走出来个小伙计,手里提了便当送过来。
吴厦笑呵呵,“哟,这是,给我打包的宵夜呢?”
夏犹清嘴一歪,“呵呵,你想多了。”
接下来他报了个小区的名字,要吴厦把他送过去。吴厦沉思了一秒钟,“咦,这好像…不是上回我给你买的那个小区吧?”
“不是。”
“你媳妇儿现在住这儿?”
“嗯。”
“租的买的?”
“租的。”
“哟,放着现成的房子不住,这姑娘…有点意思啊。”
夏犹清没说话,扭头看车窗外。
吴厦也没说话了,一边开车,一边想着什么。过了会,他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弟弟的眼光还是很好的。
“姑娘什么家庭背景?”
“爸妈都是老师。”
“可以。家世清白,在她们那也算是个小中产了吧。不过这跟咱们家比,还是没得比的,你这么不管不顾的跟她先扯了证,无非是怕将来老爷子干涉你们的婚姻。你就,这么喜欢她?”
夏犹清不耐烦,“废话!”
吴厦一挑眉,“情种!”
……
早在傍晚的时候,南方就收到了公司的人力部打来的电话。人力部通知她误会一场,明起即可上班。这几天不在岗的工资下月会补发。
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解除了。可是南方,却高兴不起来。
人性本善?
人性本恶?
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可供辩论的话题。
在这样一场风波中,那些平时看上去不错的同事,立刻呈现出了不一样的嘴脸。
有人无声旁观,有人落井下石,有人人前安慰但又…背后非议。也有人是出于真的同情,但也不过,事不关己、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几句。
人性的种种,仿佛通过这样一个事件,开始戏剧化的显露出来。在这样一个事件中,安慰已是最大的善良,别管真不真心。
可是回想自己走过的人生,南方觉着,自己总是真诚的对待每一个人的。换成自己需要被真诚对待的时候,真诚怎么就没了呢?
还有公司的处理方式,也是极为的让人心寒的。
在舆论蜂拥而来的那一刻,公司似乎是为了尽早撇清关系,摆明立场,想要早早处理了结这件事,不问对错,也不给搜集举证的时间。可后来不知怎么,又被搁置了下来。
如果不是至信俱乐部这个始作俑者后来的“幡然醒悟”,这件事情的最终结局只怕是,会以牺牲她来收场。
她做了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啊。
她不过是在做着一份普通的工作,践行她的“铁肩担道义,妙手著文章”的新闻理想。可是这个世界啊,仿佛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还是说,只因她是无所谓的那一个,所以在面临“疾风骤雨”的时候,她注定了是被牺牲的角色?
南方无力地蹲坐在客厅外面的小阳台上,仰望着头顶上已成青黛色的夜空,她突然想起了大学辅导员童媛说过的那句话:人啊,善良可以,但不要天真。
也许,是她成长的太一帆风顺了,对这样的事还有些接受不能;
也许,这就是这社会的本来面目…她必须学会慢慢适应;
更或许,强者无敌,要成为一个更为强大的自己才能罩得住自己…
她仰望着…仰望着那并不璀璨的星空,看着那一颗两颗孤零零的闪烁,南方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的孤独感来袭。
孤独,又无助。
这会儿,明明是事态转好了,可南方也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态…反而变得更糟了。
……
苏溪不在家,家里只有南方跟金毛毛这一人一狗。
夏日的夜晚,凉风习习,难得的惬意。
南方心情不佳的坐在阳台上吹风时,金毛毛一直乖巧地趴在南方的身边,跟她一起享受着夏夜里难得的凉爽。
一阵风吹过,狗身上的毛被风掀起了一个小“波浪”。
突然,金毛犬一个激灵,从地面上翻滚着爬起,拽着屁股,穿过客厅,向门口跑去。
“汪…汪汪…汪…”
南方以为苏溪回来了,过了会儿,她隐约听见有人敲门。
“谁?”她对着门口喊了一声。
“是我。”这时,夏犹清清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门开。
她的精神不太好,有点颓靡,还伴着委屈。
“怎么就…来了?”她看他,有点意外。
“今晚打完比赛,就顺路过来了。吃饭了没?”
“嗯。”
“要不,再吃点儿?”说着,他递给她手里的打包盒。
“什么?”
“宵夜。”
南方打开一看,一盒寿司,一盒新鲜肥美的三文鱼刺身。
食物,总是能安慰人的不开心。
南方迫不及待地挑起一块肥肥的三文鱼腩,细细地沾了芥末,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清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肚肚?”
“前几天吃自助,你吃了很多,还专捡肥的吃…”他眉毛轻挑,看了她一眼。
“呃…好丢脸。”南方一蹙眉。
“工作怎么样了?”他佯装不知。
“很奇怪,至信那边,居然发了个公开声明,表示之前是误会一场。公司通知我明天回去上班…”
说话间,南方瞅见金毛毛,它两条后腿安坐在地上,正眼巴巴地盯着她筷子上的鱼肉。它眼神专注,极有耐心的静静等待,让人不忍忽视。
南方不得不停下来,先捡了块没蘸芥末的鱼腩,丢给狗。金毛毛很开心的叼去一旁吃了。
“清哥,我现在觉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出戏。你说至信怎么会…”说话间,她像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上次登录服务器搜索证据,有没有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夏犹清否认道,“没有。”
“我总觉着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公司里仿佛有人在暗地里盯着我一般。我怕下回再…”
“南方,别管,做你自己。”
“不论发生多大的事,都不要怕。记得,你还有我。南方,我现在不是别人,我是你老公啊。”夏犹清语重心长地说。完了,他又强调了句,“不是男朋友,是老公!你能不能有点自觉性?”
南方嘴里的三文鱼腩,嚼了一半,她抬起头来,穿过不那么明亮的灯光,看向夏犹清。她来不及说什么,下一秒钟,就突然捂住鼻子,流泪了。
夏犹清有点紧张,她最近情绪不定,可能会想的比较多。他怕她又想到了什么,多愁善感起来。可接下来就听她说道…
“呃,芥末,蘸多了…好辣。老公,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捂着鼻子?”
夏犹清:“……”
……
刺身,一人一狗,愉快地分了个精光。
夏犹清吃了几颗寿司。
苏溪发信息说今天晚上不回来了。
晚上十点半,夏犹清起身要回基地。
南方头一次放弃了理智的…扯住了他的衣角。她低着头,伴着些无助的委屈,声音软软地,“今天晚上,能不能…不要回去?”
看着她乖乖、可怜巴巴的样子,夏犹清嘴角一勾,轻轻摇了摇她的小下巴,“想我留下来?嗯?”
南方用一个几乎不被人听见的声音,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