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赶回途中
“你鬼上身了吧。”老头踹着气道，就这样一扯一拖，都让他累得不轻，毕竟是老了啊。
千小欢还是中邪似的，茫然道：“没有。”
“十有八九是了，年轻人，咋这么爱想不开呢。”
“我只是想清醒一下。”
“跳下去就能清醒了？那倒不如这样？”老头说完，枯树般的手掌，黑色青筋暴突，一个巴掌甩了过来。
“啪！”
千小欢的脸被抽了一下，瞬间火辣辣的疼，没想到这老头毫无预兆就动手了。
千小欢果然清醒了，狂吸冷气捂着脸颊：“你！你打我干嘛。”
他露出满口快烂没的牙笑道：“你不是想清醒嘛。”
千小欢没脾气了，这怨不得老头，的确是自己自找的。
回想一下刚才，自己真的有种想跳河的冲动，但并不是自己想死，而是想……清醒？
老头语重心长道：“你来墓地看的是谁。”
“一个女孩。”
“女朋友？”
“以前是。”
“唉，我明了。”老头看着黑压压的河面，声音沧桑苍老不已，“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看管墓园多久了。”
千小欢的确被他一巴掌刮醒了不少，心情竟然好了许多，答道：“五年，十年？”
“呵呵，准确来说，是六十四年零一个月。”
千小欢瞬间伢然：“六十四年？！”
“我来这里的时候，差不多和你这般年纪。”老头盯着他道。
千小欢忽然沉默，他想不通了：“为何你要在我这样的年龄段，选择一份这样的，这样的，额，工作。”
“不，你错了，对于我来说，这不是一份工作。”他唏嘘道，一听就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有经历的老人。
他继而道：“我年轻时，也和你一样，和喜欢的女孩爱得死去活来，什么山盟海誓，什么白头偕老，但这天就是看不惯我这种人，一场车祸夺走了她性命。那晚，她出下葬的那晚，就在这墓园里，我也和你一样，忽然想不开要寻死，当我冲出这墓园时，一车辆从我旁边急速驶过，我差点就落得和她一样的死法。当时被吓得丢了三魂七魄，从那时候起，我就不敢有死的想法了。”
千小欢静静地听着，他很久没听过故，不，这不能叫故事，这叫一段时光。
在他心头，认为所有故事都是假的，文人笔下和世代口授中随意杜造，欺骗无知的人，赚人泪水。
“于是，我就选择来这里当墓场管理人，为什么，因为这样我就可以呆在她身边，因为我那时很天真地认为，这样她就不会离我而去。”
“你肯定很爱她吧。”千小欢喃喃道。
“我一开始觉得我是对的，但也因为这样，我受尽了亲朋的白眼，在我的家乡，我的经历成为村里的一个笑谈，这让我的家蒙羞，我父亲就这样被我活活气死。”
千小欢不敢出声了，静静听他说，内心是极其震撼的。
“那时候，我每天的生活都像行尸走肉，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是如何，我也不想知道，每天，只要能在她墓前驻足一小会，我就觉得很满足了，有时候，我甚至在她墓前坐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浑然不觉。墓场主人很好，说我只要在这里工作十年，就免费给我提供一个最好的墓位，我没钱，但我希望父亲风光下葬，葬在一个好地方，我不孝，我害死了自己的父亲，我是天底下最不孝的儿子，所以我答应了墓场主，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尽孝。十年里，我逐渐变得不能离开这里了，因为每天都能看看她，再看看我的父亲，我一直感觉他俩好像生前一样，从没离开过我，所以我一呆，就呆了下来，再也不想离开了。”
千小欢还是久久不能出声。
老头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但他还是继续坚持往下说，千小欢不好阻拦。
“你知道不，我不后悔，但是如果上天可以让我有个重来的机会，时间倒退回六十四年前，那我不会选择这样的命运。”
“为何。”
“因为，这不是爱，一开始我以为是，但后来时间给了我太多思考的余地，我才发觉那不是。真正的爱情，是长久相厮，柴米油盐，生儿育女，两人的花前月下，两人的相依相偎，而不是天各一方，她在天上，我在地上，永生不能相见。”
千小欢心头的震撼是巨大的。
“但我明白得太迟了，我老了，岁月没能绕过我，所以，我的余生也只能这样度过了，但我不希望，有人重蹈覆辙，走我的旧路。”老头说完，把千小欢直直勾着看。
“我明白了，谢谢你。”千小欢不知何时，已泪痕两条。
原来，卡基玛行星的影射人物说的是错的，就算他说的是自身的心里话，但有个前提是，自身的领悟根本就是错的，错的话，自然引导了千小欢产生了错的想法。
他缓缓想起了钟伶的脸。
“不可否认的是，我曾经是爱你的，但我明白了，爱和喜欢是一回事，爱和喜欢一个人的方式却又是另一回事。”千小欢莫名想通了，对老头挥手，“谢谢你，你救了我两次。”
肉体是一次，精神上又是一次。
老头在微风中，干枯涩黄的眼睛也红了，他看着千小欢离去的背影，想起了许多，许多。
回去的高铁上，窗外的远处霓虹尽落眼底，天上的黑幕仿佛被射穿，看到了那无限的星云，在银河熠熠生辉。
不知是上天的安排，还是命运开的玩笑，观剑和赵无栴就坐在他眼前，而千小欢，就和那对母子坐在一起。
那孩子已经在他母亲怀里睡着了，他母亲侧着身在护着他，所以千小欢的位置空敞不少。
千小欢自然而然地留意起眼前这对恋人，正依偎在一起，看着游戏直播，一人一只耳机。
他笑了，心头默念：“这就是爱啊。”
而观剑和赵无栴也一大早留意到了他，看着他时而发呆，时而看着窗外傻笑，时而盯着自己微笑的模样，还以为遇上什么神经病了。
赵无栴瞥了一眼他，趁他看着走廊的时候低声道：“眼前这人真怪。”
“是嘛，看起来像一条流浪狗。”观剑也轻笑道。
“噗！”赵无栴竟然笑了。
这下可好，千小欢瞬间被惊动，看着他俩盯着自己，假装错愕的样子，他不知道该说啥。
“啊看，这日本队好搞笑啊。”赵无栴赶紧视线转移到平板电脑上，观剑也反应过来笑道：“哈哈……”
不过，他的笑声有掩饰不住的尴尬。
千小欢也只是笑笑，低头揉揉眼睛，趁现在可以放松一下。
“咦，日本队对阵中国队，但我们中国队怎么，怎么少了一个人。”赵无栴忽然轻声疑惑道。
“小欢是我，他不在线？”观剑也盯着屏幕道。
千小欢心头一咯噔：“这么快抽到中国队了吗？”
他不管了，起身过去，坐在观剑的旁边盯着屏幕道：“让我看看。”
观剑不好拒绝，用眼神询问赵无栴，她点点头，他只好把平板电脑移过来一点：“你也是生死狙击的玩家吧。”
千小欢嗯嗯点头。
直播画面，镜头转到中国队时，只有凡中人和纸小鹤，两人分开站着，衣着什么的非常酷，非常的潇洒，但所有直播弹幕都炸了。
“狙击王子呢！中国队怎么缺了一个。”
“不会是他家里网络不好掉线了吧。”
“都决赛了竟然不见人影？”
“人呢人呢！喂，妖妖灵吗？”
“我们的小鹤女神好美啊！”
……
观剑盯着画面道：“这不是好兆头啊，狙击王子不在，这次我们中国队凶多吉少。”
赵无栴道：“可能吧。”
但千小欢却道：“我相信他俩能撑住的，能撑到我，我们狙击王子上线的。”
千小欢心头大呼好险，差点暴露了。
幸好观剑比较直率，哈哈一笑道：“看来你是狙击王子的粉丝啊。”
千小欢赶紧道是的，心头一阵虚汗。
而赵无栴的注意力早被画面吸引过去了，不然，以她的心思细腻，绝对能猜到千小欢是如何人也的。
“快看，他俩要和日本队比速度了。”
观剑立马收起笑容，三人紧盯着画面，暗暗为他俩加油。
而无端高层里，无端老总发觉代表中国队的选手，那个造成隐藏特色任务崩溃的选手竟然不在，不由疑惑不已，难不成隐藏特色任务里的“后遗症”，影响到他的游戏世界了吗？
无端老总不由叫出小嘉，来到当初那个试验间，小嘉不敢怠慢，这可是大事啊，所有中国观众都看着呢，万一是隐藏特色任务造成千小欢游戏角色出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后果不言而喻。
他立马开机，但空****的数据库啥都没，已经被清空了，退出桌面，搜索玩家信息，发觉小欢是我提示不在线而已。
“呼，他角色没受到任务影响，只是下线了。”小嘉莫名松了一口气。
“靠，我们该设置比赛开始后，强制不能下线的。”无端老总大骂道。
“谁能想到呢，我们还以为世界级这么重要的比赛，应该是没玩家会选择离线的啊。”
确实没想到，但事情既然发生，那就无可奈何了。
无端老总不由急了，看着屏幕里小欢是我的私人信息，这点在游戏注册时就被录入的，也只能在无端后台才能看到，他拿出手机，拨了千小欢的号码。
但接听的是一个女子的抽泣声。
“喂，我想找千小欢，请问你是……”无端老总不得不放缓语气。
那女子的抽泣声，自然是韩冰，她在游戏内观看直播时，发觉千小欢不在线就发觉不妙立马离线，但醒来时，枕边的他已不在，就连手机他也拿错了，反倒把韩冰的手机拿走，自己的留在充电中。
刚开机，拨了自己的手机好几次，都提示对方已关机，千小欢不知道，一直开着手电筒功能，忘记关了而塞回裤兜，原本就不多的电早已放空，自动关机许久了。
韩冰看着黑压压的周围，不知道千小欢发生了什么，轻轻开始抽泣，此时无端老总就来电话了。
“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韩冰止不住的抽泣，无助的声音，让无端老总不由心沉。
“如果他回来了，叫他赶紧上线吧，我们中国队不能没有他啊。”无端老总叹了口气，小嘉在一旁听了，也觉得不是滋味。
他放下手机，有些无奈走了，留下小嘉在这里，他看着无端老总消失在转角，忽然掉头，十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数据库一串串代码出现：“我看看能不能恢复一下数据，最后他和影射人物之间，到底说了什么。”
千小欢毫不知情地在高铁上，和观剑赵无栴一起看着电视直播。
画面里，是纸小鹤和凡中人联手，往祭台上飞奔，另一边日本队也不甘示弱，两男一女的阵容同样不容小觑，一男一女两名法师围攻纸小鹤一人，由于法力值不能外放，她陷入了下风，仅凭着身法的轻灵在游走。
那两名日本法师没有和纸小鹤纠缠，一人拖住她，一人抢先拿到太阳旗，顺便把五星红旗也抢夺在手中，不少国人观众纷纷大吼不妙，而日本本土方面，大多观众都神色兴奋，像打了鸡血一样，口中大喊什么“屎锅依（厉害）”，“帮扎衣（万岁）”……
国人忧心忡忡，如果这脸丢了那就爽大发了，不少急性子的直接大骂千小欢，弹幕除了各种凡中人纸小鹤顶住外，剩余的就是对千小欢各种人身攻击，诸如临阵逃脱非国人所为，莫非国际黑幕日本人收买人心？更有甚者直接言其与日本某某女you**中，各种不堪入眼……
不得不说，总有那么几个人的素质有待提高。
千小欢无辜中枪，但他也不计较，别人说什么就任由别人去说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陌生人对自己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朋友对自己看法才是最需要上心的。
他知道，纸小鹤和凡中人不会令自己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