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到家了
山过，水往。马车停在一片坡地边。坡地下一些屋舍。看起来都很新。
“小公子，到了。”
这条路，不再是断头路。涂良品带涂家人将这一头连通到这里的水陆码头龙门镇。
屋舍炊烟袅袅，秋收已过，地里翻地，提土，加固梯坎的人还是那么忙碌。农人幸苦。苦在勤劳朴实。
“吃饭了”吆喝声来自一个小姑娘。
这小女娃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娃娃。
“顺顺，过来。”涂立狂喜。
“你是谁。”
龚荣伸手拦住涂立。
“他是我弟弟。”涂立很是激动，话没说得很清楚。
“他是我弟弟”龚荣警觉得挡住涂立。
“哥哥”涂顺挤出小脑袋。
“来”兰珠子手里有糖。
这时候的糖，可是稀罕物。不是谁家都有的。
“你是谁，龚荣才七八岁，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龚荣死死的护住涂顺。
“哥哥”甜香**太大。涂顺使劲朝涂立身边挤。
“我是涂立，你是谁。”涂立来火了，那里冒出来的丫头，敢霸占自家弟弟。
“涂立。”龚荣一愣，涂立这个名字，龚家和涂家都经常提到。
“涂立回来了，涂立回来了”石匠的学徒先赶了过来。
都是一般年纪的小伙伴。上来就给涂立个熊抱。
“哈哈哈，石匠叔还揍你不?”涂立开头就问了最熟悉的事。
“那有不揍的。”说着石匠的学徒就要掀屁股给涂立看抽过的印子。
“额。”兰珠子还在一边呢。涂立一巴掌给这位拍屁股上。
“呵呵呵”
看着还有个女孩在一边，石匠的学徒尴尬的笑笑。
“涂立。”涂龚氏跑得有些踉跄。
“娘。”涂立也飞奔过去。
“唰”一道身影。跃过涂立，快速到了涂龚氏跟前。单手一托，将涂龚氏扶住。
涂龚氏没走正路过来。直线来这里。土坎路狭小弯曲，涂龚氏一脚不稳，身子已经斜了。亏得兰珠子眼疾手快扶住才没摔倒。
“顺顺”兰珠子一只手还带着涂顺。
“娘”涂立扑进涂龚氏怀里。
涂龚氏蹲下身子，将两个儿子一起抱进怀里。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别傻看着了，收拾收拾，招呼客人。”天色已经渐渐暗淡，这些赶车的人也走不了。
涂良品指挥着收拾东西。忙碌得没时间来和涂立说话。
“爹。”涂龚氏拉着两个儿子在一边看涂良品忙碌。
“吃糖”涂顺将手里咀嚼过还带了口水的糖递给老爹。
“额”涂良品弯下腰。也不在意儿子的口水，连涂顺手指头都含在嘴里。
“回来就好，去家等着吃饭。”涂良品很忙，尽管石匠要赶他回家。
“你儿子平安回来，你该大笑就大笑。忙什么忙，有我们在呢。”知道涂良品是靠忙碌掩饰心里得激动。
“高兴，高兴啊！”涂良品说话间，眼角都带泪。
曾经以为涂立已经不在了。把那种伤心换成如今得喜悦，泪水忍不住。
男人不能流泪。涂良品只能很忙很忙。忙到没时间去释放心里的感情。
“这位姑娘是?”还是母亲细心。
兰珠子在一边有些局促。
“娘，您别生气。”涂立知道，私定终身着事，父母要是责怪，可是大事。
不忙不节，饭食就简单。
桌子上难得的摆上一壶酒。
“喝吧！”涂良品给涂立也倒上。一家人，只要愿意喝，都倒上酒。
“甜的”龚荣赖着不走。也得了杯酒。
“是啊，加了糖。”涂龚氏两眼含泪。
“你哥哥受了太多罪，喝点酒，解解困。”
“没想到，陈道长是如此高人。”涂良品一边坐一个。
涂立叙说了一些遭遇。
“我又怎么会嫌弃你。”涂良品将两个娃得手都拉住。
“为了他不受冻，你敢去和黑熊搏命，这份情，涂立这辈子是还不完的。”
“涂家不做官，先祖参与朝堂斗争，搞得险些灭族。所以，你这回选择是对的。”
“是啊，咱们不搞那些勾心斗角的。”涂龚氏拉过龚荣。
“儿啊，我们不恨龚慎书。也不记恨龚荣。他们两父女其实很可怜…”
“娘，你的娃，我又不是狠心的人。”
“我那点气，也出干净了。”
“一是一二是二。龚慎书与我们生活一年多。对他养子不教的那点气愤，早就没了，但是，他儿子做得确实不对。错了还不认，这就不可原谅了。”
“今后他不招惹我家也就算了，还敢欺负你，新仇旧恨一起算。”
“小声些。”涂龚氏瞅一眼跨院另一边，黑夜里，龚慎书未必就听不见这边说话。
“我这族兄算得仁厚。算起来，你得叫他舅舅。”
“他也过得清苦。别为难他了。”
“咱家团聚的日子，不说这些。喝酒。”涂良品不知不觉已经喝掉五斤装的一坛子酒。
喝到酣处。也就醉了。
“涂立啊，还有一件事。你得记住。”涂良品眼神模糊。手按在涂立肩上。
“何家到这里来退亲，那份羞辱。我指望着你还回去。不管那个何木槿出落得如何美丽。别动心，我再也丢不起那个人了。”
“珠子，他长大了敢动那心思。我支持你收拾他。”
“你看你，娃才回来，你这说些什么哦。”
“爹醉了。”涂立上去扶住涂良品。
“大半夜了，扶他上床吧。”涂立一个人扶不住涂良品这么个醉汉。还得涂龚氏帮手。
清冷的夜，一场雨来。正式宣告，天要开始冷了。
“娃儿，你是抢劫了那家大户么？”涂立带来的大量布匹，足够涂家人都做两身衣服。
“你这张臭嘴。”石匠脾气不好，只有他媳妇能管教他。
妇人们最是高兴，这个冬天，或者不会那么冷。
“涂立。”
“涂立”
和涂立一般年纪的娃娃不多。迁徙本就没有多少人家愿意带娃娃。
几个娃娃几下子就把涂立簇拥着到外面玩去了。
“哥哥”
龚荣想跟着。
“男娃儿们玩，你别去了。”
涂龚氏不仅拦住龚荣，也拉住兰珠子。
天冷了些。夜雨过后，地湿了薄薄一层。脚踩上去，呲溜一下，滑出去老远。
“石头，你还练过这本事！”涂立感慨啊！石匠学徒，这一字马，到位啊！
“哎呦，哎呦。”
“快拉我一把。”看石头这苦瓜脸，练个屁的一字马，看样子几天走不了路了。
“天冷路滑的，你们要去那里?”
“嘿嘿，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早几天我们在转盘山背面藏了些吃的。”
“你又偷家里的肉了！”
“那能叫偷么？”石头被两个小伙伴架着走。
“不是农忙，又没有客人来，家里天天青菜萝卜的。实在馋得慌了。”
“你老爹不揍你，你石匠师傅肯定不会放过你。”
“先吃了再说。揍习惯了，师傅又不会下狠手，来来去去就是打屁股。没啥好怕的。”
“你皮厚。”说话间，翻过山这边，眼下全是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