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深夜。
皇城深宫内不断传来剑鸣，四下无人的庭院好似狂风过境，落叶满地，剑痕雕刻。
徐公公的神情愈发严肃。
他的每一式剑招都被陈永破解了，可明明此时的陈永看起来十分慵懒而散漫，丝毫没有生死相搏的认真。
这是什么怪异招式？
他当然不认为陈永会放弃，只能用剑招来解释陈永此刻的状态。
徐公公看不懂，并大为震撼。
未老同样心底泛起一股惊骇，不禁低呼：“似醉似清醒，这等剑招陈永从哪里学来的？”
安馨宁虽然看不懂，但也能感觉到这时陈永并不像先前那么吃力了。
她好奇道：“很厉害吗？”
“何止，”
未老叹息中带着艳羡：“如果剑是武者的形，那么剑招就是魂，强大剑招给武者的提升不是一星半点，何况陈小子这般剑招，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那就是很厉害咯！
安馨宁稍稍舒了口气，唇角上翘起绝美的曲线，高冷面孔在夜幕下淡泛粉红。
如此天骄！
是朕的异姓王！
砰——！
强劲力道忽而震颤，整座大殿轰隆隆晃**两下，险些没撑住这股威势。
两人从剑域中对剑后退。
徐公公闷哼一声，退了三步有余，然后深呼吸一口气，微眯着眼望向陈永。
陈永则蹭蹭蹭后退十几步，甚至将剑插入地面才稳住身形，他捂住胸口，一阵鲜甜上涌，险些吐血。
饶是有怪异剑招，也依然撑不住实力的差距。
想以一品胜先天。
到底托大。
但！
就没有胜出的可能吗？
陈永一向淡然的眸子此刻爆发无穷战意，他直起腰杆，铿锵有力：“徐公公，下一剑，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哈哈哈！”
徐公公浑浊的声音不显苍老，开怀大笑道：“好！陈小子你接好了，这是老朽跨入先天后领悟的剑招！”
说着。
他身上内力迸发，化作滔天剑气，殿内瞬间被劲气肆虐，出现数不尽的剑痕。
未老神色肃然认真，内力外放形成屏障挡在安馨宁身前。
生怕受到波及。
徐公公右手舞剑，强大的气息似要将一切毁灭，他哈哈大笑，身如剑，化作一道白虹，刹那奔袭而来，直指陈永。
地面碎裂深坑，瓦砾成砂，土崩成粉。
“陈小子，此剑名为…”
“南剑！”
陈永遥望前方，握剑右手竟是出现不自觉的颤抖。
强大如斯！
此等剑气恐怕普通武者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根本萌生不了对抗的意志。
“呼——”
陈永吐出一口浊气，他眼眸精光爆射，恣意大笑：“来得好！”
嗡的剑鸣。
一道长虹飞驰！
剑如白驹过隙，举重若轻间，冰冷潮湿的朝殿内竟是恍惚间出现丝丝暖意。
可寒冬怎么会有暖意？
未老瞳孔剧烈收缩，如遭雷击般惊呼：“这…这是！”
只见陈永执剑漫步上前，忽快忽慢，仿佛一个过路人般，缓缓靠近徐公公。
面对世间绝顶的剑招。
陈永却只是轻轻抬起右手，向前递出一剑。
但这一剑！
却似竹林醉酒，出的是世间风流，斩的是爱恨情仇！
噗——
鲜血如泉涌般飚射，徐公公停在了陈永身前半臂之处，微笑和蔼。
“这一剑，叫什么？”
温和的声音一如许多年前第一次见这位公公。
陈永深思片刻，低语道：“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
“不错。”
徐公公拍了拍陈永的肩膀，煞白的脸庞上充满浓浓死气，声音也变得沙哑：“陈小子，如果有可能，老朽希望未来某一天，你能…饶小月一条性命，她其实，也很不容易。”
话落。
这具苍老的身躯轰然倒地，和蔼微笑依然挂在脸上，却好似带着无穷遗憾。
陈永身子一晃，险些也没站稳，那最后一剑看似轻松写意，实则惊险万分。
若非他最后时刻突破了先天。
恐然死的人就是他。
单膝跪下。
陈永认真道：“师傅，陈永在此立誓，若将来某一天重临长安城，我会饶江月一条性命，但，只有一次。”
这时面带雀笑的安馨宁，带着一脸复杂的未老从后方走来。
她脸颊两旁挂着浅浅梨涡，甚是动人心魄：“陈王，你没有让朕失望。”
未老也缓缓拱手：“恭喜陈王，二十之龄突破先天，放眼天下十国，无人能及！”
陈永有些疲倦，苦笑道：“陛下，臣有些乏累，先退下了。”
安馨宁颔首看向徐公公的尸体，犹豫着问：“那徐公公的话…”
陈永微微顿足。
思考良久后。
叹息道：
“送回宣国吧。”
“落叶，总得归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