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仿佛走進了一個黑暗的世界。四周灰蒙蒙的。無數的水從天空流下,一點點淹沒他。很快,他就身處在冰冷的浩瀚的水中。
他奮力撲騰,企圖能夠遊到岸邊。一個巨浪打來,將他甩到更遠更深的水裏。顧川拚命地遊,拚命地遊,卻怎麽也遊不過去。
水很快桎錮了他的呼吸,他感覺自己不受控製地下沉,被看似溫柔的水壓迫著,沉淪,沉淪……幾乎快要窒息。
……
“顧川,顧川。“
許鳶不放心地搖了搖顧川。他現在臉色發白,感覺不大好。也許是因為想到什麽不該想的事情,所以被夢魘纏住了。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不去打擾他。
許鳶輕聲喚了他幾聲,確定他沒有反應,又探了探鼻息,還是均勻平和的,隻好取了毯子過來給他蓋上。
沒有疑問的,她得到了很有用的信息。正因為這些信息,她有點心疼這個男人。
許鳶揉了揉眉心,同樣覺得疲倦,想要去泡杯咖啡解解乏。顧川忽然無意識地夢囈:“父親……”
低低的一句如麻繩縛心,揪得許鳶蹙了蹙眉頭。她回頭看了一眼,泛著老舊色澤的光鍍過他的身體,宛如將他杳進了一幅古畫裏。他長而翹的眼睫輕輕顫抖,如同一隻將飛未飛的蝶。他的肌膚蒼白,薄唇微抿,帶著讓人心動的憔悴。
許鳶的手不受控製地探了過去,堪堪停在他的麵上。黃昏的光有些灼人,許鳶靜靜地看著他,末了,還是收回手。她的心有點亂,不得不出去透透氣。
走過空曠的長廊,白色的地磚亮得反光。許鳶一邊走,一邊整理有關顧川的思緒。
大人們爭吵時總是忽略孩子,認為孩子還小,不經人事。但是顧川的家庭總是被表麵的和平所粉飾。
顧川沒有經曆過什麽喧鬧的充滿暴力與聒噪的童年,但是他生活的環境應當格外壓抑。